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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江焉 ...

  •   江焉醒来时天色还早。

      怀中人熟睡着,长睫安静垂下,瓷白脸容透着淡淡粉晕,软软的脸颊肉被挤着,可爱得紧。

      他静静瞧着,许久后,才轻轻探出手指,动作微小地为她拂去脸侧凌乱青丝。

      之前虽也有同床一夜时,可多数时候都忙着早朝,并无太多如此刻般静谧注视的机会。

      他也很少如此刻般,醒了后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贪恋地留在床上。

      江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少年时的自己。

      若是那个江焉,此刻只怕耐不下性子,就算比同龄人少些心浮气躁,多些沉着稳重,醒来后面对怀中心上人温香软玉,也很难不心旌摇曳,动起些手脚。

      如今的江焉,此刻的江焉,血肉被填满,无法言说的感觉游走在心头,晨起时的一些躁动被他抛之脑后,他只想好好看看他的清机,目光描摹着她的容颜,指尖轻动,忍不住想代替真正描摹。

      他会很轻的……

      触摸到她柔软皮肤,又忍不住想摩挲,可……

      怀中人悠悠转醒,眉心才动,便睁开了眸。她少见有些迟钝,低了眼睫,想弄清楚脸侧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结果就看到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又懵懵抬头,意识已经很迅速反应过来,只是话音还没有。软软的,带着娇哝鼻音:“陛下?”

      从前偶然窥见她懒懒晨起的慵然便心思丛生,眼下又叫他如何按捺。

      江焉在她额间落下轻吻,到底还是如愿轻抚她脸容,她无意识蹭了蹭,猫儿似的,紧接着又挣扎抬眸,人也坐起来,这下又要低眸。

      与他视线相对,她目光有点飘忽,想起什么,看了看外面天色。

      “队伍还在路上,陛下现下是何打算呢?”

      江焉垂目,勾起她的手指把玩。

      没得到回答,苏清机低下头,这一幕映入眼帘,有些无话:“陛下?”

      他“唔”了一声,执着掌中手指抵到唇边亲了亲。

      苏清机:……

      苏清机原本还有些同床共枕醒来后的羞赧,此刻已消散大半,想抽回手,又被攥住。

      “陛下?”她话音平静,明眸却似瞪了一眼,娇俏得紧。

      江焉低低笑,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回怀中,侧过身,正与她呼吸交错。

      她顿时雪肤敷粉,眸光羞赧而警惕:“时候不早了。”

      真的,猫儿似的。

      江焉心底喟叹,收起些不正经的模样,低声道,“清机一醒来,脑子便又开始转了。”

      苏清机微愣,原来他是在想这个?

      这一点苏清机也不知如何与他开解,他一直都忧心她心神劳累,想让她歇一歇,再歇一歇,说过许多次非要事不必多思多虑。

      可她从小读书时便学会一心多用,由一心多用又化为思谋周全,几乎已经成了本性,有道是本性难移,她便是想改,也由不得她自己啊。

      苏清机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道:“我只有将事情想清楚,心里才舒服,不然都堆在心里,就像堆满案头的公文一样,反而会难受。”

      江焉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明白归明白。就像人伏在案头比端正做直舒服,可越自在舒服,对脊骨就越不好,不是吗。

      他抿唇,垂着眼帘,温声回答她:“他们都知我病了,已经吩咐下去不许打扰,就算不回去也不碍什么,左右明日也该回到京中了。”

      他一提起病,换苏清机抿起唇。

      她的爹娘虽说没有大作为,可能生出她与苏云闲,也不全算祖坟冒青烟。为了长远不露馅,他们在为她找到正式夫子让她拜师后,没多久就同样找来一位医术扎实的老郎中,谎称是她自己对医道有兴趣,请其教授习医。

      苏清机从记中药名字到记人身穴位,至今已有十数年,虽然近年没有再精湛,可医术也算已经炉火纯青。

      然而对于他的怪疾,她却束手无策。

      夜雨过后,外面天色依稀也不明朗,似乎还是阴沉沉的,身边人偏过头忍下咳声,苏清机顿时从思绪中抽身,飞快扣到他腕间,同时询问:“陛下有哪里不舒服?”

      江焉哭笑不得:“只是忧心清机赶我走,没留心呛住了。”

      指尖脉象还算平稳,苏清机拧眉,再三嘱咐:“陛下之后若有何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他看起来已经对此怪疾坦然认命,没有为此忐忑什么,只是埋首她颈窝,闷闷道:“我答应清机,清机也不要赶我走。”

      他的嗓音一贯清沉,如玉石之音,不似寻常男子粗粝,此刻更是晨起特有的沙哑慵懒,叫苏清机喉咙发紧。她努力摒除。

      怎么突然又成了条件交换?

      苏清机推他,却没有推开。

      此人抬起眸,是她熟稔到有些心颤的发亮眸光,想起件事来,弯唇莞尔:“清机是否还欠我一件事呢?”

      苏清机:……

      苏清机试图挣扎:“陛下,天亮了,此刻是早晨。”所以,不可白日,更不可一醒来便放纵无度!

      谁知他眸子依旧亮晶晶的,“清机与我回雍和殿,时辰便正好了。”

      上一次时辰正好的雍和殿,是他幽怨说这一走十天半个月都不得见,她没忍住心软,结果便是,翌日她醒来后,仍觉指尖发颤,没有哪里不是软的。

      苏清机若无其事拒绝:“臣还有些公务,陛下不若代臣处理了吧?”

      江焉没想到她会搬出公务来,忍俊不禁:“好,我处理清机的公务,清机便正好有空处理我了。”

      苏清机:……

      苏清机这下红透了脸,咬唇瞪他,“陛下还是多顾些自己,本就有些伤损,小心虚亏。”

      他闻言,顿住。

      苏清机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点不甚识时务的话。她立时想从床上爬起来,可却忘了手还在他手中,被轻易欺身桎梏。

      他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手心,低低漫声笑,“七娘身子如何,还是要有劳大人诊一诊,毕竟大人神医妙手,对罢。”

      一日之计在于晨。

      大好时光,苏清机却被蛊惑着,半推半就浪费了。

      回过神来,她真是后悔都没理后悔,连不搭理某人,都显得没那么有底气。

      遂在某人轻轻柔柔为她按揉手心指节时,她只是在走神,想些乱七八糟的。不经意间想到昨日蓦然的一个念头,又红了脸。垂下眸,轻轻咬着唇,另一只手悄悄摸了摸小腹。

      若真的……

      江焉没有看到她隐秘的小动作,只是看着她纤细如玉的手,又看到自己的手指、掌心,不由得出神,好一会儿,才低咳一声,耳根微红,暗暗想,清机所斥,真是没一句冤了他。

      没想到又立刻引来她的目光,江焉莫名更加唾弃自己,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清机不必忧心,只是又呛住了。”

      看他容色也确凿没什么古怪,应当确实是她想多了,苏清机的心放了下去。又微微掀开帘布,阴云彻底消散,天色澄明,令人也不禁心情舒畅。

      若是出去玩,倒是很好的,只可惜她真的有公务。

      苏清机回到官暑,礼部已经有人过来,告知她明日圣驾便要回京,请她届时率众迎接。

      苏清机:……

      她比他们知道的还早呢。

      她倒也很想将公务都给某人,只是都带回去,难免惹人疑惑。

      略理了理事,卫知微前来回禀几日前她嘱咐下去的一桩事,顺便还带来了顾扶危的一些呈奏。

      苏清机看着顾扶危的这一份,心中耐人寻味,神色却是如常。

      “你告诉他,本相知晓了,届时会与陛下商谈。”她回道。

      卫知微颔首,容色清淡,只是在交谈之后,离去之前,还是没忍住隐晦地看了左相一眼。

      明堂之内回归沉静,苏清机若有所思。

      看来昨日不凑巧,又被他与顾扶危撞见了。难怪明明之前顾扶危尚能粉饰太平与她共事,今日却没有前来。

      被撞见也没什么,若是欲隐秘行事,苏清机便根本不会答应江焉赏红枫,何况撞见、并认出来她与江焉的,是他们二人。

      苏清机摇摇头,继续研墨。

      将公务处理了七七八八,苏清机将要紧的带着,回到家中时天色还早,府上藏着的某皇帝老老实实呆在她房中。

      也没那样老实。

      苏清机在净房门前,微微咬牙,某人抬起头,莞尔一笑,分外开朗,“清机回来了?”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虽是在咬牙,可她耳根红透了。

      他举起手中的一团,一本正经认真道:“清洗清机的衣物啊。”

      苏清机:……

      她有眼睛已经看到了!她问的是,他洗的是什么!

      根本就是她的亵裤吧!!

      他分明明白她的意思,可却还只是认真道:“清机放心,虽然从前没有洗过衣物,但我会洗得很干净的。”

      根本就是故意促狭,想招惹逗她!

      苏清机心中气鼓鼓,但容色却一板一眼,“陛下好好儿的,怎么想起来清洗衣物?”

      江焉居然仍旧轻柔揉洗着,无辜地道,“清机不在,我一个人总是无趣,便想找些事做。”

      “本想为清机整理下卧房……”他神色才正经些,“但又怕弄乱清机的安排。找了册书来看,心中思念清机,也看不下去。”

      ……也没那么正经。

      怎么会有人这样爱撒娇啊。

      苏清机一边想着,一边走近两步。她想从某人手中取回她的亵裤。

      这着实太为难苏清机了,她又开始冒起热意,别开眼,道:“没有什么安排,是我不修边幅。陛下可否帮我整理一番?”

      江焉微顿,垂眸看了眼手中衣物,闷闷笑,在她瞪他前,放下了。

      心照不宣的,他离开了净房。

      苏清机羞耻极了,只剩自己对着水中的一团衣物,也才发现,不止亵裤,还有似已经洗好的裹胸布,都是她回来时换下的。

      她极力将他那双修长手指是如何在其上揉洗的画面摒除,闷头飞快洗了搭晾。

      从净房出来,房内很安静,没什么翻动整理的声音,四下瞧瞧,终于在帘幔那里看到若隐若现的身影。

      苏清机走过去,轻撩帘幔,而后一瞬定在原地。

      江焉抬起眸,眼底眉梢是无论如何也挥不去的欢喜。

      只是轻咳了声,正襟危坐般道:“非是有意翻找清机案头,方才不小心将清机的笔带落到笔洗中,拿出时又滴湿了一些……”

      一些信件公文呈禀,他收拾时,看到压在最下面露出一角的一张纸也沾湿了,便取了出来。

      这张纸只叠了一次,字迹从纸背上也能瞧见有些眼熟,眼熟到他没有道理不控制双手打开。

      苏清机耳尖红透,纤睫颤了颤,漂亮眸子在他灼灼目光下无法不朝一边游移躲闪。

      他却从案前离开,克制到她面前。

      清沉嗓音温柔如水,“清机能否告诉我,这上面凌乱的字迹,写的是什么吗?”

      他明明就看出来了。

      根本不需要问,随便换个识字的来,都能看出来。

      他却用柔得能滴水的话语询问她。

      苏清机白嫩的耳朵尖熟透了般鲜红欲滴,她连头都扭开了,咬唇若无其事道:“不知道。不识字。”

      从辛园回来的那个黄昏起,发生的一切,于江焉而言,都像无价至宝突然掉进穷困潦倒的乞丐怀里。

      他日日夜夜将珍宝紧紧藏在怀中,恨不能嵌进心头去。

      即便每日都要瞧上两眼,摸摸又亲亲,可他家徒四壁,时刻恍惚地仰望栖身之所的破洞房顶,不知道上天何时会将无法嵌进血肉里的珍宝收回去,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快要被饥寒收去性命的乞丐临死前做的美梦。

      江焉害怕这是他的美梦,害怕他的清机会突然抽身离去,连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会有的变故都害怕,他恨不能让时间都停在她吻他之时。

      许多次,她已恬然熟睡时,他心中都一片空寂,惶然想着,他究竟有何处好,叫清机愿意回心转意。

      江焉连清机喜欢他哪一点都不知道。

      他时常便想起来,于是更加惶然。

      昨日在枫林中,他终于看似轻飘飘问出了口。可她没有回答。

      江焉昨夜睡前,依旧惶然着,每每只有将她紧紧揽进怀中,感受着她的温热的体肤与清浅吐息,才能稍有慰藉。

      江焉灼灼目光回到纸上,上面的字迹简单至极。

      ——“江焉”二字而已。

      “江”与“焉”,有时完整,有时凌乱拆分。

      足见落笔之人当时心绪凌乱,心不在焉。

      不……恰是在“焉”。

      江焉展颜,分明分外急切,可却仍是柔声,“好,清机不知道。我知道,便足矣。”

      他紧接着追问:“只是我还想知道,这些是清机何时所写?”

      明明温柔似水,却紧追不舍,清眸亮闪闪的,欢喜极了。

      羞赧几乎充斥了苏清机整个人,她连忙又扭过头,仍旧撑着若无其事:“忘了。”

      明明连声音都不复寻常的清泠淡然……江焉如置幻梦,却又前所未有地清醒意识到,清机真的亦心悦于他,也许同样有过辗转反侧,心乱如麻,满脑子只念着一人时。

      他再也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

      “清机……”江焉终于敢相信,他的珍宝真的在他怀中,高悬天际的明月,真的独照他一人。

      他几乎有些晕眩,只是拥紧的手臂却牢牢不放。

      苏清机被箍得几乎要和他严丝合缝融为一体,还以为他发现后会促狭逗她,就如在净房中一样,没想到他却没有。

      反而,反应甚大,万分欢喜。

      苏清机听到了他纷乱的心跳,她红着脸任他拥紧,可是等了许久也未见它平息。

      她只好小小推他一下,轻易便推开了,他墨眸粲粲,盯着她。

      苏清机目光游移,从他怀中出来,拧身取来书案另一边的一个小匣子。

      低头一股脑塞到了他手里。

      江焉打开,里面是一方小巧印章,芙蓉粉玉,清透可爱,篆刻着他的名字。

      他屏住呼吸,少顷,抬眸。“这是清机为我做的么?”

      不然还能是谁啊。

      苏清机绝不会承认某人不在的这些时日里一直在做这个。

      她唔了一声,“时候不早了。还未吩咐人备膳。”

      江焉摩挲粉玉棱角,触感根本是方才打磨完没多久。是他不在京时,她于房中一点点篆刻雕琢。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百般相思……

      江焉竟是在此刻才意识到,她的回信上,其实每一句都是柔情蜜意的喁喁爱语。

      他情不自禁拉住她的衣袖,可下一刻,“大人,晚膳在花厅用么?”

      是那个叫芃娘的姬妾,她微微扬声:“在房中用。今日大人心情好,多备些菜肴。”

      芃娘在外面应了声,又道:“大人,府上各项支出的账目已经理好,还有这两日有几份帖子送来,邀您赴宴观礼,除此之外……”

      苏清机觑着某人幽怨的脸色,清了清嗓子,“大人这会儿不得空,稍晚时候再详禀罢。”

      外面重新安静下来,江焉拉住她衣袖的手这下彻底轻轻揉捏起她纤细的手来。

      “大人好生多情。”他握着她的手贴到他脸颊边,毫不遮掩控诉,“七娘还要往后排呢。”

      醋坛子,啪的一声就翻了。

      苏清机面红耳赤,又很无奈,只能放软声音:“只有你一个。”

      江焉其实很受用这句话,可是他心里一想起那些名义上正正经经算作她枕边人的妾室,就醋得厉害。

      自己尚且只能偷偷爬床。

      他偏过脸,轻轻吻她指根骨节,又化为轻咬,眸光直勾勾的。“大人既只有我一个,那何时为我遣散后宅?”

      分明醋得不轻,已在暗暗磨牙,可此刻听在苏清机耳中,又像撒娇了。

      她不知为何,突然绷起神情,敛去柔软,左思右想,有些为难。“她们皆是无亲无故,一直在苏府生活,突然说要遣散……”

      江焉原本还只是暗暗磨牙,现在已变成咬牙,强忍下来观察着她眼角眉梢的情绪,不错过任何一处细微。

      难道她真的有心怜惜她们吗?那他呢?

      印章还在他另一手中,明明很欢喜他的,难道他不如她们吗?

      苏清机反思,她儿时便是个会爬秋千架扯葡萄的淘气性子,经年过去丁点儿未变啊。

      他应是在她长久的不语中反应了过来,胡思乱想都戛然而止。

      他也不觉得气恼,只是舔舐自己先前留下的浅浅牙印,挑起眉,露出一个近似少年人志得意满的自得笑容,“大人原来是存了坏心,想作弄七娘啊。”

      苏清机手上又酥又痒,想抽回手,偏偏又被攥得紧。

      她的笑意这下稍微心虚忐忑起来,很识时务飞快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软绵绵哄道:“是我淘气,陛下别和我一般见识。”

      江焉清眸带笑,慢条斯理拒绝:“大人作弄七娘,总也许七娘作弄回来。”

      她微微睁大了眸,圆溜溜的可爱,似乎想讲道理,又意识到自己确凿理亏在先,还想说些什么,也被她咽了回去。

      江焉猜她是想说,晚膳就快被端来、外面天色还早、昨日兼着昨夜连同今晨,已是十分胡闹。

      很有道理,但江焉已经打定主意要孟浪,他舔起那指缝,在感到其倏然收紧后,更加心旌神摇,可是。

      他握着印章的那只手忽然被一抹柔软覆住。

      低眸,纤细手指改为拉住他的手。

      他眼睫扇回,被拉住的那只手紧接着,被轻轻摇晃。

      面前人咬唇羞赧,“陛下大人有大量?”

      这是,撒娇?

      江焉脑子滞了片刻。

      意识到的一瞬间,江焉身子都发麻,脑子都不见了:“听清机的……”

      招数奏效,苏清机本该满意,可他一副被迷得理智全无的样子,反而叫她雪颊绯红,羞耻到恨不能挖开地缝钻进去。

      江焉回过神来时,身前人已经悄悄溜走,开门出去了。

      独留他一人被藏在房中,止不住回味那撒娇,心神飘飘然。

      他本来只是受不住清机对他来硬的,每每都暗自痴迷荡漾,以为已经是极限了,可她一对他来软的,他更加受不住,简直神魂颠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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