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第二日一大早，江璃眼下发黑，只觉头晕脑涨，情绪低落。
徐嘉炎见着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江姑娘，你怎么了？”
江璃神情幽怨地看向徐灵昭，还不是你师兄。
原来昨天晚上，江璃试图偷跑出去了三次，不想三次都被抓住了。
第一次，江璃以为徐灵昭睡了，偷偷把门打开，不想徐灵昭正站在门外，她吓得顿时关门跑回了床上。第二次，江璃准备从窗外跑出去，不料刚打开窗，徐灵昭的头顿时倒挂在窗外，吓得江璃哇哇大叫。最后一次，江璃跳上了屋顶，将瓦片一块一块挪开，准备从上面逃走，不想徐灵昭直接抓住她的脚，把她揣了下来。
徐灵昭见江璃如此不老实，直接把绳子她吊了起来，自己则躺在了床上。
江璃顿时不干了，在那骂了一百遍的臭道士，徐灵昭终于受不了，直接拿了一块布，塞在了她嘴里。
说来说去真是一把心酸泪呀！江璃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嘴唇扁了扁，若非在外面，真想捶地痛哭。
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了这么个臭道士。
徐嘉炎看向自己师兄，眼底也是一片乌青，当下摇了摇头：“怎么你们两个都没睡好。”
徐灵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江璃，江璃顿时头一缩。
好在徐灵昭就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去吃早饭吧。”说着看向徐嘉炎，“你昨日的伤还未好，还是要注意些。”
徐嘉炎点点头：“知道了，师兄。对了，我们去哪吃呀？”
“听闻这边有一家酒楼的药膳对伤口有好处，就去那吧。”
街上还是原先模样，不过倒是多了很多卖符纸的人。自孩童丢失一案了结后，永安县的人便有了在大门上贴符纸的习惯，听说这符纸能镇妖，让妖怪不敢进屋。
江璃和徐嘉炎凑热闹，见状也买了一张。江璃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像像鬼画符。
她想起这两师兄弟是道士，便看向一旁的徐嘉炎问道：“能镇妖吗？”
徐嘉炎咳嗽两声：“感觉有点像！”
江璃一脸怀疑：“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连符都看不懂？”
徐嘉炎有点委屈：“我从小便不擅长画符。”
江璃顿时不知说些什么好了，突然手中的符纸被徐灵昭抽去。
“你干嘛抢我符纸？”
徐灵昭一看，却道：“有点意思。”
徐嘉炎一脸得意：“师兄画符一向很好。”
江璃翻了个白眼，他画符好，又不是你画符好，你得意个什么劲？她悄悄凑到徐灵昭旁边道：“这符有用吗？”
徐灵昭看了她一眼：“有点用.......不过却不是用来镇妖的。”
“岂有此理，这人怎么能骗钱呢？”江璃徐嘉炎摩拳擦掌准备找那人理论。
不料徐灵昭却拦住了她们：“我去看看。”
穿过人群，只见一个穿着蓝布衣。的和尚正坐在旁边，这和尚光头上长出一层青茬，长脸，目深鼻高，下巴上还有一圈络腮胡，身上还挂着一串鹅蛋大小的红色圆珠子。
“扬灵，你何时成了道士也来卖符纸了？”
那和尚抬头，眼中露出点点金光，然后笑道：“灵昭，你怎么在这？”和尚起身，迎了上来。
两人哥俩好般，互相拍了拍肩膀。
和尚长得极为强壮，衬得徐灵昭颇为清癯。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如何都长这么高了。”和尚眼中露出怀念。
“那是自然，你去了归元派已经四年了，我自是也变高了。”徐灵昭眼中也露出笑意。
江璃只觉下巴都掉来了了，转头问向徐嘉炎。
“那和尚是谁，你师兄怎么见了他笑得如此开心？”
徐嘉炎道：“他是扬灵师兄，小时候被师傅带回来和我们一起学剑，在恒山派待了五年，后面不知怎地去了归元派，不过师兄和师姐和他关系都挺好，师傅也经常提起他。”
江璃只觉奇怪：“听起来也是名门正派，那这和尚怎么卖假符纸？”
徐嘉炎歪着脑袋：“我也不知道，他离开时我还小，也有四年没见了。”
刘扬灵走了过来，拍了拍徐嘉炎的肩膀：“哟，当年的小胖子如今也长得一表人才了，你可还记得我。”
刘嘉炎露出两颗小虎牙：“怎会忘记，扬灵师兄，好久不见了。”
刘扬灵微微一笑，看向江璃，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妖。”
江璃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惊人的杀气，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徐灵昭上前拦住他道：“她的事情我待会和你解释，许久不见，不如去酒馆一叙。”
刘扬灵摸了摸光头：“甚好！”
酒桌上江璃和徐嘉炎都闷头吃菜，而徐灵昭与刘扬灵则是一杯接一杯。
江璃偷偷和嘉炎道：“倒是看不出来，你师兄酒量这般好。”
徐嘉炎得意道：“那是当然，你是不知道......”说着他偷偷在江璃耳边说道，“师兄与扬灵师兄小时候老偷师傅的酒喝，被师傅发现了，罚跪在大殿门口，被我瞧见好几回了！”
这人还有这种时候？江璃忍不住偷笑：罚得好。
徐灵昭看向刘扬灵调侃道：“听闻你是归元派最倚重的大弟子，怎地也来抢我们道教的生意，卖起符纸来？”说着又挑眉道，“这符纸我可瞧过了，也没什么镇妖的功效。”
刘扬灵倒不见愧色，只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知道，我平日里最爱喝酒，身上盘缠都给喝没了。
这永安县的富商丢了孩子，请我过来作法，不想我刚过来，这案子就结了，我也只好卖卖符纸。这符虽不能镇妖，但有安神功效，且价格便宜，这些人买了也不亏。”
徐嘉炎在一旁得意道：“扬灵师兄，你不知道，这孩童失踪一案正是我们破的。”
“哦，这案子还是你们破的？”说着看向徐灵昭道，“来来，说说看。”
徐灵昭便将整件事从头到晚说了一遍。
“哦，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番缘故。”听徐灵昭讲完此事，刘扬灵看向江璃，“若此事是真，那这江姑娘确实不好处置。如今妖物猖狂，不知多少凡人受其害，我等既身负大道，必要除妖救人，不让妖物为害人间。”
看不出来这和尚倒是心怀天下。
徐灵昭点头：“自是如此。”
刘扬灵道：“若是妖丹入体不久，内力深厚之人倒是可以将之逼出，我看你不如带她回去给你师傅看看。”
徐灵昭看了眼江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也正是此打算。”
江璃心中一喜：原来自己体内的妖丹是能取出来的？既然如此就跟着他们去恒山派一趟好了。
刘扬灵斟酒自饮一杯道：“好酒，我说你小子，如今也这般大了，倒是不知何时娶个媳妇？”
江璃看向徐灵昭，暗中腹诽：就他这冰块脸，我看一辈子也娶不到媳妇。
徐灵昭轻笑一声：“我倒想起来，出门时师姐说起你，去了归元派后也未寄信一封，亏得她和师傅如此挂念你！”
刘扬灵顿时被酒呛到，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眼神有点飘忽不定：“你师姐，近来可好？”
徐灵昭似笑非笑道：“好得很，就是还是喜欢天天绣东西，尤其是喜欢做鞋子，房间里放了一堆，却不是我和嘉炎还有师傅的尺寸，倒是不知为谁做的。”
刘扬灵神色黯然，连忙拿着一瓶酒往嘴里倒，完了大喊一声：“畅快。”说着拍了拍徐灵昭的肩膀道：“此事确是我做得不对，待近期事情了结，我定会回恒山一趟，见见师傅他老人家。”
徐灵昭神情极为宽慰：“那好，便等着你来了。”
“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刘扬灵道：“昨日师门传来信息，望山附近一带最近妖物多生事端，经常有人失踪，尸体在山脚堆成山了，师门让我去查清楚，若有妖作恶就将它诛杀。”
说着又对徐灵昭道，“近来妖界蠢蠢欲动，妖怪伤人事情较之以往多出不少，你出行要小心些。昨晚的妖物说不定还会来找你寻仇，你还是早点离开这。”说完起身，扬扬手：“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我先走了。下次我定请你喝好酒，不必送了。”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和尚倒是不拘小节，豪爽的很。
江璃回头一看，徐灵昭自倒自饮了一杯。神色透出一丝落寞，眼角有些发红，像涂了上好胭脂，冷峻的气息倒是减弱了一些。
三人走出酒馆，徐灵昭看向江璃，江璃被瞧得浑身不自在。
“你瞧我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去平遥村？”
江璃小声嘀咕：“原来你还记得呀？”
“带路。”
“哦。”江璃走在前面。
快到平遥村了，江璃的步子越来越快，心中也越发沉重。
爷爷不知怎么样了？大牛哥应该还好吧？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刚踏上平遥村的村口，江璃顿时呆滞在原地。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土，烧焦的木头歪道在地，残土瓦砾之中露出未烧毁的面盆一角。
未见人影。
“怎么会这样！”江璃只觉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她痛得蹲在地上。
徐灵昭将她扶起，清冷的声音带了一丝关切：“你没事吧？”
江璃一脸不可置信地跑向自己家所在的方向，房子只剩下小半截烧黑的墙。从这片废墟中，可见当时大火有多严重，状况有多惨烈。
徐灵昭眼中带着一丝沉重，徐嘉炎看着江璃则是一脸担忧。
“都怪我.......都怪我！”江璃的声音如死水般，不带一丝生气。
“哪怕爷爷当时让我走，我也不该走的，我不孝，我该死！”说着江璃挣开徐灵昭，跌跌撞撞地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她把倒下的房梁搬到一边，不断在灰烬中扒拉着。
豆大的眼泪从她眼中掉入地上。
“爷爷，我来了，小璃子来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呀！”
徐灵昭和徐嘉炎见状也来帮忙。
不一会灰烬残余的木头都被清理干净，只余下烧黑的土地。
灰烬中一无所获，江璃猛地看向徐灵昭，脸上带着期盼：“没有骨头，徐灵昭，你说，我爷爷是不是逃出去了，他是不是没事？”
似是快要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徐灵昭突然想起了自己三岁的时候，扑在舅舅怀里问：“爹爹和娘亲在哪，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他心头一软：“没发现骨头的话，就有生还的可能。”
似是得到了肯定江璃放松下来：“太好了！”，然后看着其它烧毁的房子，瞬间又低下头：“我想把其它屋子也找找，若是......”江璃吸了吸鼻子，“若是找到人其他人的尸体，便好好把他们安葬。”
徐灵昭声音轻柔：“好。”
徐嘉炎也跟着点头。
清理其它房子的时候，三人发现了很多残骨，江璃的心也沉到谷底，直至后面已是狠狠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失声痛哭。
三人将骨骸全埋进一个小土墓中，在上面放了采的野花和一个木牌子，徐灵昭用剑刻字。
“平遥村村民之墓。”
江璃坐在一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从江璃脑中闪过。
“小璃子，你爷爷怎么还没回来，都饿坏了吧，快，抱着小虎子来我家吃饭！”这是王婶。
“小璃子，我家晚上做了点饺子，这不做多了，就拿过来让你们也尝尝。”这是刘婶。
“小璃子，我刚去县上卖猎物，看见一根簪子感觉挺适合你的，我......我放你家门口了，你记得过来拿呀，我走了！”这是大牛哥。
这些人几天前还活生生在她眼前说着笑着，如今却变成了一堆黄土。
而更让江璃感到难受的是，这些人之死或是受到爷爷的牵连。想到此愧疚在心头发酵，眼眶酸胀难忍，江璃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徐嘉炎在一旁手足无措：“师兄，怎么办，江姑娘又哭了。”
徐灵昭叹了一口气，上前递过一个白色汗巾，不料江璃抓过他的袖子便擦起了眼泪。
徐灵昭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只转过头去，却并未甩开她。
太阳渐渐沉到山底，不多时大地盖上一层黄纱。江璃哭得声音也哑了，眼睛肿成了核桃大小，终是站了起来，向墓碑拜了三拜。
“你们放心，我若活着，定会给你们报仇。”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