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记》川谷

17、第十七章

　　末时，徐灵昭与苏慕会合。

　　徐灵昭还未开口苏慕便道：“我这边有些发现。”

　　“你说。”

　　苏慕找个了茶馆，几人坐了下来。

　　这一行人中除了苏慕其余人对江璃都是仇视的眼光，江璃也不在意。

　　道士和妖本就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苏慕表情凝重：“我让几个师弟去拜访了那些死的人的家里，他们在死前都曾去一家名为云客来的酒楼，且都对酒楼的新菜“玲珑肝”赞不绝口，我觉得这云客来肯定有古怪。”

　　“不巧，我刚从云客来出来，还点了玲珑肝。”徐灵昭放下茶杯。

　　苏慕抬眼：“你可有什么发现？”

　　“这玲珑肝是用云豚所制，放入酒楼，居心叵测。我打听过了厨师并不知晓这云豚的来历，只说是东家送来的，我看我们得从酒楼东家入手。”徐灵昭眉间有担忧之色，“我看这云客来，客人极多，怕是有不少人吃了云豚，我们得尽快行动。”

　　苏慕眉头微皱：“当真是用心险恶，我看必是有妖邪作祟。”他叫来两个师弟道，“云庭，云书你们去打听一下云客来的东家究竟是何人。”说着又看着另两个师弟，“云河，云贤你们两个盯着云客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四人领命前去，苏慕看着徐灵昭，问道：“你们这些年可好？”

　　徐灵昭神色淡然：“还好。”

　　苏慕神色间有内疚闪过：“其实这些年，师伯一直有送银两给清虚师伯，但他一直不肯收。”

　　徐灵昭神情疏离：“多谢怀石道长的好意，不过我们恒山派能自给自足，无需他人救助。”

　　苏慕眼中闪过失落，一直上翘的嘴角也落了下来，：“你又何必如此，师伯再怎么说也是你的舅舅，衡姨在时，我们两派也时常往来，如今却这般生疏。”言语中很是怅然。

　　江璃睁大眼睛，原来徐大哥还有个舅舅！这人口中的衡姨想必便是徐大哥的母亲了。

　　徐灵昭神色未见波动：“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又何必多提。”

　　苏慕见状目光移到徐嘉炎身上，眼中露出笑意：“嘉炎倒是长大不少，记得那时候我去恒山派，你才这么高。”

　　小时候的事徐嘉炎哪还记得，此时只能摸了摸头，尴尬地笑了笑。

　　四人相对无言。

　　江璃倒了杯茶，身子扭了扭，只觉得怎么都不自在。看起来这苏慕和徐大哥倒是颇有渊源，而且苏慕的师伯还是徐大哥的舅舅，只是看他的样子，不怎么想提起，这倒是奇怪了，莫不是中间有什么缘故不成。

　　虽则江璃不自在，但徐灵昭和苏慕却是一派从容，脸上皆看不出半点情绪。

　　江璃想着：这两人虽一个和若春风、一个冷若冰霜，但内心都意念极强，不受外界干扰。

　　幸好去的两个道士没多久便回来了。

　　“我们打听过了，这酒楼的东家半个月前换了，以前是凉城一个姓李的商户，现在却不知是谁，听说很是神秘，至今没有露过面，也没人见过他。”

　　“连酒楼的人也没见过他吗？”苏慕问道。

　　两人摇了摇头：“客栈后厨的小厮说只见东家派人送东西来，倒未见过东家的面。”

　　徐灵昭神色一动：“那可知是什么时间送的？”两人看向苏慕，苏慕颔首。

　　“说是每日寅时三刻就送到了。”

　　徐灵昭道：“既如此我们从送东西的人入手，必是能知道一点线索。”

　　苏慕点头：“好，我们这就准备。”

　　爬人屋顶江璃也不是第一次做的，不过第一次是猪的形态，现在是个人。身上穿着黑衣，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还蒙着黑色的面巾，只觉得闷得慌。

　　江璃扯了扯黑色的面巾：“我们是去抓人，倒弄得我们像做贼一样。”

　　徐灵昭弹了弹她的额头：“好了，别贫了，快跟上。”

　　云客来前门和后面都有人盯着，江璃和徐灵昭还有徐嘉炎加上苏慕在屋顶盯着。

　　此时，天还未亮，夜色正浓。

　　云客来后厨一点声音也无，待到了寅时李大厨带着两个伙计出现在了后厨。

　　油灯一下亮了起来。江璃这才看清这后厨的模样。

　　这后厨在一个大院子里，院里搭了个厨房，外头是一排石桌子，最右边一口水井，旁边放着一个大铁盆，里面装满了清水，后门就在旁边。

　　两个伙计开始清洗厨房，李大厨却是坐在了一旁打起了瞌睡。呼噜声此起彼伏，如同打雷一般。江璃不禁皱了皱眉头。

　　待到了寅时三刻，“咯吱”一声，后院的门被敲响。李大厨立即跳了起来，麻溜地去开门。却见两个身材矮小的小厮抬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待进来后，两人直接把麻袋撂到了铁盆旁。

　　“这便是今日的份了，正新鲜。”其中一人说道。

　　李大厨点了点头：“两位辛苦了，要不喝口茶。”

　　两个小厮婉拒：“东家还等着了，就不喝了。”直接出了后门。

　　徐灵昭见状对苏慕道：“交给你了。”说着对徐嘉炎道，“你留在这帮忙。”

　　徐灵昭拉着江璃追着那两个小厮而去。

　　门外，守门的云河云贤两个道士正与那两个小厮打斗，这两小厮倒是有点武功。徐灵昭飞身而下直接定住了两人问道：“你们的主子是谁？”

　　两人紧闭双嘴，云河拔出剑道：“劲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说便杀了你。”

　　其中一个小厮正欲说点什么，突然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另一个小厮大骇，吓得倒在地上。

　　徐灵昭上前检查，这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小厮抖得厉害：“我们都被下了妖术，不能说的，你们饶了我吧。”

　　徐灵昭道：“不用你说，你直接带我们去便行。”

　　那小厮见人多势从，只得无奈在前头带路。

　　这边苏慕却是直接飞身而下打晕了李大厨，转头一看徐嘉炎脚踩在凳子上，旁边两个伙计躺在地上。

　　苏慕把装有云豚的麻袋打开，里面白花花的云豚挤在一起，一动也不动，少说也有几十个。一股香气飘散出来。徐嘉炎赶紧捂住了鼻子。

　　“这要怎么处理？”

　　苏慕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灯，这灯外表很是古朴，四面都是彩色的玻璃，顶部有一个云雷模样的勾子。苏慕施法，那类顿时变大，白光一闪，那袋子云豚顿时消失不见。

　　徐嘉炎好奇道：“这莫不是你们云衍派的至宝八宝琉璃灯？”

　　苏慕点了点头：“正是。”

　　徐嘉炎围着转了一圈：“倒是头一回见。”

　　苏慕失笑，收起灯：“我们还是赶紧跟上你师兄吧。”

　　徐灵昭和江璃带着两道士跟着小厮走着，一路走到了城外，绕到了一个位置稍为偏僻的宅子里。上面写着童府，底下还有两个守门的小厮。

　　此时天色微亮。

　　徐灵昭指着宅子问道：“便是这了？”

　　小厮点了点头。

　　徐灵昭手刀起，小厮顿时倒在地上。待把他放在一旁后，徐灵昭带着江璃走到一侧墙边，对云河和云贤道，“我们先进去探探，若一柱香后还未出来，你们便等苏慕和我师弟到后再做打算，万不可轻举妄动。”

　　云河和云贤点了点头。

　　徐灵昭一跃，顿时飞入墙内。

　　这宅子倒是颇大，三进三出。徐灵昭和江璃进的是内院的厢房，只见院落四角种着四颗大树。两人打探了一会，并未见到有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正房那边隐隐有声音传过来。徐灵昭和江璃相视一眼，慢慢跳上了屋檐。

　　却见正房下面坐着一个穿着蓝衣戴着蓝帽，同时体格颇为肥硕的一个男子。只见他的眼睛被肉挤成一条缝，眉毛稀疏，两层下巴堆在一起，肚子鼓得像身怀六甲的妇人。虽穿得轻薄，却在不停地擦汗，旁边有个小厮在不停给他扇扇子。

　　似是嫌弃风太小，男子一把抢过扇子给自己扇了起来：“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小厮连忙跪在地上。

　　“他招是没招？”

　　小厮摇了摇头。

　　男子一脚踹了上去，小厮顿时倒在地上。

　　“你告诉他，大爷我的耐心有限，今日他若再不招，就喂他吃云豚。”

　　小厮趴在地上道：“是，小的知道了。”

　　男子皱着眉头道：“滚滚滚，看着你就心烦。”

　　小厮赶紧弯着腰走了出去。

　　江璃与徐灵昭对视一眼，两人跟着小厮，过了正房，来到了三进院的后罩房。

　　只见小厮走进最左边的院子里，打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徐灵昭四处打量了一下，其它房间都是未点灯，他点了点头，两人飞身而下。

　　两人偷偷在窗上打了个洞，只见里面一个人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鸡腿，吃得正香，桌上还放着一只烤鸡。

　　这人长得贼眉鼠眼的，正是万事通。万事通相比之前江璃看到的，现在可狼狈得多。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蓬头垢面的，手上脚上都绑着铁链子。

　　见着小厮，万事通道：“今个我想吃烧鹅，你记得嘱咐他们挑只瘦的，烤得脆点，这烤鸡太肥了些。”这人倒是随遇而安，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感觉。

　　小厮愁眉苦脸道：“我的爷爷诶，老爷说了，他耐心有限，今儿您若是再不说出那人的位置，他就让我喂您吃云豚。云豚您知道吧，那可不是人吃的东西。”

　　看来这人被万事通折腾得够呛，江璃想着。

　　万事通啃鸡腿的动作停顿了会：“急什么，我若当真吃了云豚，他还得把我救回来。”

　　小厮着急道：“我瞧着老爷可不是说笑，您都来三天了，这天天不是鸡腿就是烧鹅，要啥给啥，偏偏一个字都不说，老爷的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您若真惹急了他，我看您也没好果子吃。”

　　万事通把啃完的鸡腿扔到盘子里：“若你们把我伺候舒服了，那我定是会说的。”

　　小厮苦着脸：“那您好歹说个确切的日子，您这一直拖着，老爷他定是不答应的。”

　　万事通笑了起来：“你和童明说，我若说了，他可就立了功，那是一飞冲天，怎地一点耐心也没有，今日你们若伺候好了，我明日便说。”

　　“当真。”小厮一脸喜色。

　　“当真。”

　　江璃看向徐灵昭，心中皆是疑云生起。这个童明抓万事通究竟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消息？

　　小厮喜笑颜开：“行，您给了个准头，那定是要什么给什么。”

　　万事通站了起来，没走几步，那链子便拉直了，那链子不长，也就半尺长，此时哐当作响，他倒也不在意，走了回来。

　　“去吧，告诉万事通，若是答应了，今个就给我上个烧鹅，还要刘记的“雪霞羹”，宋记的“荔枝鱼”。”

　　“好嘞。”小厮准备出来，徐灵昭和江璃一个飞身，顿时跳到了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