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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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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夜中,冷血野兽一般的敏锐立刻显现了出来。
从高处俯看整个玉农宫,就像一个完整的果核,其中曲折的道路,就是果核上密布的肌理。
冷血看到蓝若飞和铁手在小前院刚刚分手,各走向两边;呈玉屋子里的等也刚刚灭下;无情指点了金银剑几处剑招也回到了屋里;沈敖在庭院里摆了一桌酒菜,自饮自酌;徇显道长正带着几个小道士四处巡视。
夜色深沉,头顶的星空璀璨繁华,月似圆盘,高悬头顶。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被冷血捕捉到,他凛冽的目光直直射向后院。
身形展动,伏在屋脊上,掀开一片瓦向下看去。
(说实话,我写这段感觉特爽……)
慕容玖扫了一眼倚在榻上的人,闷闷地喝着茶。她故意发出很大的响声,地上碎裂的杯盏昭示方才两人正发生着口角。
“喂,你说话啊。”慕容玖受不了沉默,不满的瞪着萧姒。
“你要我说什么?人你也就救了,事你也惹了,还要我说什么。”
“见死不救是你的特长不是我的。”
“我要救也不救这种女人!又要当娼妓又要立牌坊,看得我就想吐。”
“你……”慕容玖一阵气结,“你凭什么诋毁别人,她是错过可是她改过了,你为什么老是抱着别人的过错不放手?”
“改?呵呵,她倒改出点什么名堂出来了。”萧姒不屑的冷笑。
慕容玖愤然起身,扬起手泼出杯中的茶水。“算我看错你了,你这心胸狭隘的小人。”她说完摔门而去。
冷血站在屋顶漠然将一切尽收眼底,“想不到你这家伙也学人爬起墙头来了,不错不错,有长进。”有人调笑着拍上他的肩膀。
冷血没有避开,因为有这种轻功的人,除了他三师兄追命,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两人静静看着房里的动静,等到慕容玖走远,追命道:“你先回去,我有话要对老朋友讲。”
“你们认识?”冷血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追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催他离开。冷血看他一眼,纵身离开。
“果然是你着梁上君子。”背对着来人,萧姒戏谑地道。
“惭愧惭愧,在下不才在萧兄面前卖弄,见谅?”追命笑眯眯的在桌前坐下,大大方方的倒上两杯茶,“萧兄,你我多日不见,来来,我以茶代酒,请你喝一杯?诶,要知道我这人是只喝酒不喝茶的,你看你看,我多有诚意啊。”说着他一仰头,有如喝酒一般将那杯茶喝下。
“你来干什么?”萧姒走到桌前,伏下身。两人之见的距离不足一寸,追命清楚的看见投在他下眼睑上密密的睫毛阴影,“存心来看萧某的笑话是吗?”
“萧兄啊,萧兄,我这么真心的来和你叙旧,你怎么能这么怀疑小弟呢?要知道,这样是很伤人的。”追命摇摇头避开他的目光。
萧姒冷冷看着他,轻笑一声,“好啊,叙什么旧?我们好像没什么旧好叙的。追三爷,萧姒做惯了江湖人,有话还请您说明了,萧某人愚顿,没多少悟性。”
追命放下杯盏,收起一脸的玩笑,“萧姒,说真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反问。
追命吸了一口气,“我是真的想帮你,不要认为我和他们一样。”
“哈!当年你师傅诸葛正我也是这么说,可后来呢?不也一样把我卖给了大理寺?!追捕头,我萧姒谁都不信!命是我自己的,用不着你们自做主张的来救!”
“萧姒,我知道当年世叔做的欠妥,但那都是为了保郡主和盛大将军。你听我一句,下山去,这里除了镶阳王还有蔡京旧部,各方江湖势力也有所渗透,你在这里,太危险了。”追命搬过他的身子,一双嬉笑惯的瞳中是一种赤诚的热血,虽然他已经过了热血的年纪。
萧姒默默注视着这双眼,僵硬的背脊一松,跌坐在榻上,他摇着头苦笑,“来不及了,崔略商,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是,真的来不及了……”
“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发现你,为什么来不及了?”
萧姒抬起头,霜白的皮肤衬得双瞳越发漆黑。他的左手如被线牵连的木偶,缓缓抬到追命的眼前,滑下的衣袖露出半截手臂——同样霜白的皮肤下扭曲蜿蜒的青筋盘曲错杂,狰狞如一只呼之欲出的妖兽。
“……怎么,会这样?”饶是追命见多了大大小小的变故,但此刻,他仍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蔡京旧部的人已经找我了,她知道我的秘密,所以对我用了‘素雪岩’,如今,我要是离开武当半步,想想看吧,可比绝世神兵的杀伤力强了不止百倍。”
追命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点来就好了。”
“不关你的事,这些都是我选好了的,就算他赵家有多大的债,我都会背到底。”
“你……”追命瞪着他,“你白痴啊,你都替他们死了一次,还想怎样?就算你欠他们,一条命还不够吗?”
“崔略商,谢谢你这么关心萧姒,我……”
“我不要你报答,”追命知道他接下去要说的话,立刻打断,“别忘了,我们是兄弟。”
萧姒似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末了,萧瑟地笑着,“兄弟,能不介意萧姒已是莫大的勇气,你居然肯和我做兄弟。”
追命怔了怔,“我是真的不在意。放心,我的几个师兄弟都在武当山上,有我们在,他们不敢动你。”
“你也莫太心急,毕竟,和我走得太近对你们没有好处,反而还会招来无妄之灾。”他想了想,“稳住蔡京旧部,镶阳王,不是你们动得了的。”
追命点点头,“我还要去见我师兄他们,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诶,这个给你。”他褪下大指上的扳指放在追命手中,“这原是诸葛给我四哥,四哥死后我就拿了过来,如今萧姒是泥神过江,这东西我也不忍心看它流落,你就替我还给诸葛吧。”
“好。”追命点点头,握着玉扳指里开小屋。黑色的夜下,他遥遥望着后山孤静的小屋,一灯如豆,晕染出荒凉的色彩,他又轻叹了一声,这些说不清的恩怨,都要一人来背,是不是太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