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熟男女》深灰色

2、Chapter1 徘徊的脸

　　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两旁稀疏的路灯照在人们的脸上，我看见他们拥有着同一副没有表情的脸。
　　有人行色匆匆，眉眼间却没有焦急；有人朗笑着回应同伴，眼睛里却满是敷衍；有人满脸幸福地牵着情人的手，眼里却只有自己的影子。
　　或许麻木是现代人的通病。
　　我缩在黑色的大羽绒衣里，从角落里走出来，迎着冷风走进他们。心中还有感叹，可惜早在毕业的时候就把头发给剪了，不然还可以体会一把长发飘零的感觉。
　　那些长发飘零的日子啊！一部东爱我看得零零落落，好多情节都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那年初秋，莉香去了完子的家乡。踏过他幼时玩耍的操场，在他刻过的地方下郑重地添上自己的痕迹，这是她告别的仪式吧。在相约的车站她没有等到完子，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留下来。等到完子终于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乍起的秋风把莉香的丝巾吹得老长老长。
　　后面的故事我有些记不清楚了，曾经是那么喜欢过这个行云流水般的女子。喜欢她立在东京拥挤的人流中，那么坚定的转身，不再看令她伤心的背影一眼。
　　说永远的言犹在耳, 回头竟是断肠！当他们多年后再一次相遇，完子无名指上的戒指，和莉香坚强的笑容，深深刺痛我的眼睛。所有说完的和没有说完的话，全在那一次的转身中清零。
　　这不是我喜欢的故事. 可是为什么我非得在寒流入侵的今夜, 去见证另一段我不喜欢的故事?

　　“起来吧，别装醉，该是清醒的时候了。”我冷着脸推了推缩在门边的米粒。
　　她抬眉，没有反应，仍是抱着手臂坐在地上，仿佛被恶意遗弃的宠物。
　　“再不起来我走了。”我踢她。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来了你又不走，守着他的门有什么用，守成灰他也不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我生平最痛恨为失恋而要死要活的人，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言语。
　　“为什么这么狠心, 连哄哄我都不肯? 他不肯骗我, 你也不肯。你们果然是一样的人啊。”米粒伤心地扑倒在我怀里，用尽了力气却哭不出来。
　　“既然都明白的, 你这又是何苦。” 我安慰了她几句，总算是平静下来了，老天!
　　伏在我肩上的米粒终于哭出来了，我没有说话轻轻抚着她的背。这一刻的她那么脆弱，我有点不习惯。我比较怀念昨天还笑得无赖的她.

　　“背我!” 痛哭过后恢复本性的米粒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 不要太过分！”
　　“我今天失恋, 你就当日行一善。”说话间米粒就窜上我的背，小脑袋竟然还搭在我的肩膀上蹭了蹭。
　　“不要把鼻涕眼泪擦到我的衣服上。” 我一脸嫌恶。
　　“太无情了，我今天失恋诶！”
　　“失恋了不起? 我还流年不利呢。” 哎, 悲哀啊悲哀，还没被人背过，就先栽在你手里。还好刚刚目睹你失恋，不然还真要怀疑你是不是LESBINE。
　　米粒没说话, 气温降至冰点.
　　“知道我怎么找到你家的么?”
　　“嗯, 我都忘了问了。”
　　“我跟踪过你。” 背上的人轻声说。
　　哦。

　　那一晚米粒在我家过夜。我让她睡地板去，她却很厚脸皮地霸占了我的床。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跟踪你么?”月光撒在她白净的脸上，蒙蒙胧胧的。
　　“不感兴趣。”我翻过身背对着她，身边多了一个人，我睡不着。
　　“你知道的，你很特别。”米粒从背后抱住我。
　　腰间的小手抓得有些紧，我没有挣扎。
　　我知道她现在想抱住的是另一个人.

　　曾有人说，一个人的价值在于被依赖。我嗤之以鼻。
　　但是不想否认，米粒那天说的喜欢让我有些开心。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在乎我。虽不至于激动感慨涕零，竟一夜不成眠。
　　脑中有一张脸孔，原先只在角落里徘徊，在这个夜里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