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寻》旅雁孤云

1、第一回

　　[安庆府 夏知府府内]

　　正是初春之时，院子里的桃树李树还未曾吐新，只空空的伸着树杆，枝杆上还有几处缠着红线，想是之前元宵节在此也热闹过的。
　　树下烧着个小炉子，上面煮着水，两个丫环手执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给炉子打两下，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位爷什么来头啊？咱们老爷居然连珍藏着的无根水都拿出来泡茶招待”粉衣丫头打着扇子小心地看着水不敢怠慢，老爷吩咐过水只可煮得二沸便成，她压低声音问，“上次巡抚大人来的时候都藏着呢。”
　　“来头不小吧，”蓝衣丫头踮起脚尖往书斋里面望，“世袭罔替的四品将军呢。”
　　“世袭罔替？”粉衣丫头撅撅嘴，“还不是沾了祖宗的光。”
　　“不仅如此，”蓝衣丫头还一个劲儿往里探头，“去年他参加武举会试，中了第呢，这不正赶去京城领封么。”
　　“哦，这么厉害啊？又有家世又有实力。”粉衣小丫头也忍不住站起来隔着几棵桃树往书斋窗户里看。
　　书斋里的二人谈兴正浓，清朗的笑声不住传来。
　　“哈哈哈，”夏知府向着那白衫男子拱拱手，“戚将军于武举考试中的策论言惊四座，夏某未曾得以亲睹，而今一见，果然是妙语连珠，谋略过人哪。”
　　那被称为戚将军的白衫男子笑了笑，道，“夏大人过奖，今日一叙相逢恨晚，夏大人只直呼戚某白羽便好，白羽从小受家父教导，于兵书上的见解跟旁人是有些不同，旁人有些不甚理解，更有甚者将白羽列为哗众取宠之辈，能得夏大人赏识，白羽心中甚喜，”他举起茶杯，剑眉抬了抬，笑，“夏大人这个朋友，白羽是交定了，现以茶代酒敬夏大人一杯，请！”
　　夏大人也抬起茶杯，笑道，“既是交了夏某这个朋友，咱们就不要见外，夏某单名一个月字，号风前，友人唤风前的多些，白羽也如是唤来便罢。”
　　“风前兄！”白羽尊称一声，抬起茶杯笑着饮茶。
　　“白羽弟！”风前亦饮尽杯中茶，朗笑声中两人的交情随着茶水悉数入胸。
　　搁下茶杯，风前缓缓地道，“风前近日正重读《孙子兵法》，贤弟也知道，这安庆乃金陵门户，为兄也不得不时常提防着点，虽说是一介书生倒也想习点兵书，有备无患。可书上的几个地方为兄读去却感觉有些太过保守，今日既遇上白羽，为兄便提出来咱们兄弟商讨商讨。”
　　“风前兄请说。”
　　“孙子曰：勿击堂堂之阵。（敌人气焰嚣张就不要去打）”风前笑道，“贤弟如何看来？”
　　白羽起身行于窗前，笑道“以家父之训，当以数万之众，堂堂正正，彼来我往，短兵相接（越是嚣张越是要打）”
　　风前闻罢，击掌而立，“好！此为士气不倒。”走到白羽身后，又道，“孙子曰：佯北勿从。（诈败的敌人不要追）白羽何解？”
　　白羽转身笑道，“收军整队，留人搜嘹，擂鼓追逐。（保持队形，注意警戒，放心去追）。”
　　风前朗声大笑，“令尊果为旷世之将，必将千古流芳。”拍拍他的肩，“虎父无犬子，以贤弟十九岁便中武举人，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白羽道，“风前兄莫要抬举了小弟，白羽此去京城，放眼无亲故，若有不明之处，还望风前兄提点提点。”
　　风前笑道，“提点不敢当，而今为兄能做的便是在安庆好好款待你几日，只不耽误了贤弟京城奉命之日便好。”
　　白羽笑道，“安庆府风光旖旎，白羽正有游览之意，只望莫要打扰了风前兄。”
　　风前走至门口招了招手，示意小丫头过来续茶，再坐下来道，“日里贤弟自去游历，为兄还要去衙门办事，自也无法相陪，夜里咱哥俩品茶饮酒畅所欲言岂不妙哉。”
　　蓝衣的丫头快过一步抢着水壶进了书房，趁着续茶之际偷偷抬眼打量着这位贵客。
　　只见那人身着月白色的长衫，下摆处以浅灰色线乡了几片羽毛，真真显出了这人的名字，举手投足间一派气宇昂轩，一双剑眉之下虎目炯炯有神，硬朗的线条却又被这月白衫子衬出一丝书卷味儿来，不禁看得出神。白羽一瞥之下，淡淡的避开她的目光。
　　“香浮！”风前喝道，“下去！”
　　那蓝衣小丫头被这一声呼喝喊得醒转，方才羞红了脸提着水壶慌慌张张地出了书斋。
　　“下人失礼，”风前有些尴尬，却又笑得调侃，“贤弟一表人才，想必此番情景也不是头一次见，哈哈，多有得罪。”
　　白羽知他话中调笑之意，笑而不语，自顾地抬起茶杯饮茶，扬起唇角，“好茶。”

作者有话说

　　本章引用的兵法说辞，是一代名将某某某的原话，在此影射此为他的长子，故原话搬进，无抄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