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演技》冬眠眠

13、第十三章 渴望你观看我比赛

　　第十三章 渴望你观看我比赛

　　“请让我进去。”华溪庭言辞客套，眼神中“叮”地闪过一道寒光。
　　他的话的回声，在宽阔如旷野的大厅回荡。

　　“不行的，瑞儿出去打架，你们父亲好生气的。”
　　华溪庭不言语，一改往日的柔和淡然，倨傲地注视母亲。
　　华溪庭和母亲之间升起火花，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激烈交锋，很难想象他们竟是母子。仆人们的额头渗出汗水，一个个手足无措，不知如何面对僵持的两位主人。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郁，华溪庭绝不肯退让。

　　善于伪装的母亲气势输了一截，软下阵来，道：“我和你爸是为了华子好，他这样打架，多危险。不惩罚他，下次他又……”
　　“请让开。”他不和她讨论好坏，没有必要，纯属浪费时间。
　　“等父亲回来再说吧。”母亲无力地阻挡在门前。
　　等不急，父亲回来就没机会了！华溪庭不再顾及母亲，啪嗒地弄开了门锁。

　　轰——
　　沉闷而沉重的响声，厚重的大门洞开。

　　黑漆漆的房屋毫无生气，骤然有了几缕光芒射入，宛如猛然撕破了的黑色衣料。
　　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华子。
　　华子麻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分毫，痛苦地眯起眼睛。对于一天多未见阳光的人而言，直射的光线太刺眼了。
　　华溪庭快步走上前，手指遮盖住华子的双眼，帮他阻挡阳光所带去的不适。
　　华子柔软的嘴唇没有血色，手指的温度比平常低了太多，吊着盐水的手冰冷的像死人。
　　华溪庭眸光闪了闪，尽力掩饰眼底的怒意。

　　“我们都是为了华子，教孩子……”母亲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角，一副我爱孩子的假象。
　　“出去。”华溪庭俊美的脸颊面向母亲，冷冰冰的眼中深藏危险的信息，提醒着众人勿近。
　　“庭儿，别这样对妈妈说话。”母亲受委屈似的。
　　仆人们在屋外纷纷点头，表示支持女主人，却无一人敢开口责备大少爷。
　　华溪庭冲下人们摇头笑，扯掉华子手背上的吊针，瑞士军刀割断缠住他周身的丝线，问道：“能站起来么？”
　　“需要……时间。”华子艰难地开口，由于久未喝水，嗓音非常干涩喑哑。
　　华母在门口煽情道：“庭儿，你和妈妈有误会，妈妈疼爱你们的。”

　　误会？
　　她为了掩盖自己的放荡，不惜挑拨儿子与丈夫的关系。
　　她嫉妒长女的美艳无双，在外人面前装作可怜，到处造谣女儿是个□□。
　　她趁父亲不在家时，手指放华溪庭手掌中轻轻撩拨，用少女似的娇羞目光瞅他，眸中闪烁春少女一般的鼓励。
　　这些都是误会么？
　　华溪庭见到她，除了恶心没有其他感觉！他厌恶她，远胜过厌恶父亲。凶暴可以忍受，无情却叫人真正的绝望。

　　华溪庭一秒钟都不愿多待，催促华子道：“能走没有？”
　　华子难受地咳嗽，一时半会说话都有困难。
　　他并没有受刑，他们的父母是社会精英，不屑于动用暴力。
　　他们的设计出动粗更可怕的房屋，此处拥有虚无的恐怖。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食物，不能动弹，只靠输液维持必须的营养。除了每隔四个小时上一次厕所外，基本等于沉没入虚无之中。
　　什么都没有，比剧烈的疼痛更可怕。如果你在虚无中待过一天，便会有深切的体会。

　　华溪庭催他：“恢复了没有？父亲回来，我们都走不了。”
　　华子笑笑，费力道：“他……来不了。”
　　“哦？”
　　华子狡猾笑道：“我帮公司……弄了大漏洞。他忙公司……来不及，会来管我们么？”
　　华溪庭莞尔一笑，这小子总算不笨。

　　华子静静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努力寻找四肢的触觉，耳畔是母亲挽留华溪庭的声音。母亲只要哥哥，不要他。
　　她给了他生命，却不要他。母亲都不要他，谁还会要他？没有人在意他。
　　“好了，走……好吗？”华子麻痹的四肢能活动了，睁开眼睛，逞强地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即使父亲不会立马赶来，他也不愿意在此多待。他讨厌空洞的别墅，害怕父亲的粗暴，更畏惧母亲的虚伪。
　　家庭带给他的，只有悲伤与痛楚。

　　临离别前，他不自觉地回头，偷偷望了母亲一眼。
　　真没出息，明知不该对母亲抱有奢望的，他却总梦见母亲变得好温柔。梦中的母亲，拥着幼年时期的他，温和地微笑。
　　他已经那么大了，仍渴望梦寐以求的母爱。从小他就一直渴望着，每当进入有母亲的梦乡，就不愿意醒来……

　　醒来就会见到虚伪的母亲，真实的母亲。
　　母爱，对许多孩子而言是天经地义的。他却得不到，从来没有得到过。
　　他一步步离开别墅，一步步远离他的母亲。

　　他脑海中，浮现出叶小娓微笑的脸庞。
　　叶小娓好温柔的，具有慈祥母亲一般的包容力，比坚实的大地更稳定。叶小娓性格调皮，时不时还装个泼辣，实质却拥有真正的温柔。
　　她的温柔是由心而发的，体贴、关心他人，时时刻刻为他人着想。她的温柔是与生俱来的爱人能力，无可替代、无法伪装。
　　他眷恋，她身上的温暖，一如眷恋母亲的怀抱。

　　背后是生母的声音：“庭儿，妈妈去医院看你，好么？”
　　她只问华溪庭，不问华子。
　　“别来看我。”华溪庭眉峰轻蹙，毫不犹豫地回绝她，同时推华子一把，道，“走快点。”
　　华子却停下脚步，肩膀微微颤抖。他哭了么？母亲总忽视他的存在，压根不把他放心中。
　　华溪庭知道，华子一直渴望母爱。自己何尝不是，但自己比华子悲观绝望，从不奢望不切实际的感情，所以在母亲面前多了分风度。她竟因此对他……产生女孩般的爱欲，他是她的儿子呀。
　　华溪庭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催促华子离开。
　　华子回头展颜一笑，道：“拒绝的好，帅。”他没事，华溪庭安心地笑了。

　　两人离开了富丽堂皇的别墅，坐进出租车。
　　华子已恢复了活力，陈述起该死的小黑屋经历。早晨他喜滋滋等叶小娓接人，却等来父亲。父亲怒气冲冲，斥责他在外斗殴闯祸，并给了他惩罚。
　　“他们怎么知道我打架的？”华子思索。
　　“怪你太不小心了，有人借机告密。”华溪庭眼中的光芒冷冽。
　　“有人告密？那人胆子好大。”华子笑得自得。
　　“是阿森。”
　　“阿森……他有这胆量？”
　　“对，他有，你太小看他了。”华溪庭怀疑阿森，从他第一次送华子探病就开始了。他对人极其敏锐，能轻易察觉他人的敌意。

　　华子不太在意地笑笑，道：“我会调查的。”
　　“项链也可能是他盗走的。”华溪庭将猜测说了，华子的脸色随之一沉。
　　这表明，阿森逃不掉了。华子这孩子能忍受别人迫害自己，却从不放过伤害亲朋好友的人。叶小娓，毋庸置疑是他重要的人。
　　前些日子，华溪庭被人害得入院，他很热心追查真凶的。如今，阿森盗走华溪庭的项链、冤枉叶小娓，华子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他好样的。对了，先不说这个，你还记得不？” 华子身子凑近华溪庭，呼吸抚过华溪庭的面颊，暖洋洋道，“你答应过我的事？”
　　“记得。”那天华溪庭为了回医院，承诺去看华子。
　　华子喜欢玩危险的活动，更喜欢请华溪庭前往观看。可惜华溪庭每次都臭骂他一顿，阻止他玩命。
　　越是得不到的，华子就越渴望，日日夜夜威逼利诱，巴不得哥哥当一回观众。

　　“我后天赛车，你记得来哦，要替我加油！”华子舒服地向座椅一靠。
　　这家伙，小孩子一样的。
　　“好，我当然会去的，还会叫上娓娓的。”
　　“哇，真体贴。居然叫上我家亲爱的。”
　　“什么体贴？没她看管，我能离开医院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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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娓重新见到华子，第一反应是……拿起礼物劈头盖脸砸过去。
　　“美女。”华子单手接住礼物，含情挑她一眼，道，“送我东西很好，但不用那么大力。热情这样表达，人家会害羞的。”
　　叶小娓没好气地骂他，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他却笑吟吟地贴上来，厚颜无耻地声称多么挂念叶小娓，满口都是抹了蜜糖的胡言乱语。
　　混账，流氓！
　　叶小娓不信他的甜言蜜语，对他的态度比前几日冷淡的多。她已察觉自己对华子的心意，又认定华子不会视自己为独一无二，因此决心将爱扼杀在初期，绝不陷入花花公子的陷阱。

　　爱情总让人没有理智，她是丧失了判断力，才会喜欢这花言巧语的大众情人。
　　她用理性压抑了自己的感情，却无法做到完全不关心他，得知华子要参加飙车后，心便悬在了半空中，表面装的无所谓，其实多次暗示他别去。
　　她害怕他出意外。

　　华溪庭倒是很放心，平静的等候比赛的来临。他怎么了，不管弟弟的死活了么？

　　那一日的傍晚，阳光收起了它的光芒，留下钩形的月亮送来余热。
　　宽大的广场涌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三教九流齐聚一堂，伸长了脖子等待即将上演的赛事。
　　一辆辆改装过发动机的摩托车，发出呼呼呼的轰鸣声。
　　黑市的赛车比赛，比正规的更危险。

　　华子在参赛选手之中，斜着脑袋，冲华溪庭和叶小娓挥手。他不带安全帽，光洁英俊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很为华溪庭与叶小娓的到来而欢喜。
　　叶小娓站在观众位置，心提到嗓子眼，手心渗出汗水，浑身燥热。
　　随着一声轰鸣的巨响，所有的摩托飞速向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嘶嘶的尖叫，橡胶摩擦后的异味充斥着赛场。
　　四周的观众爆发了，嘘嘘的口哨声、加油声混杂其中。
　　场面的热闹程度，不亚于正式的F1赛车。

　　华子在比赛飙车，而华溪庭毫不担心。
　　叶小娓自得知此事开始，私下请求了华溪庭无数次，希望他以兄长的身份阻止华子。可他不仅没有阻止，甚至带着清淡的笑意，惬意地观看华子比赛。
　　叶小娓无法理解华溪庭，只能自我安慰：他绝不会坐视弟弟出事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嚓——
　　华子的赛车停了，莫非他受伤了？
　　他不过一瞬间的停滞，叶小娓却觉得长如一世纪。
　　“你？”叶小娓的呼吸停滞。
　　扑嗵——
　　华子将摩托往地上用力一摔，车重重碰撞地面，发出猛地巨响。华子满面怒容，走到华溪庭跟前，直勾勾地注视他，灼灼的猫眼中满是怒意。

　　他走路的动作很流畅，看来是没有受伤的，真好。叶小娓松了一口气。
　　但他为何放弃比赛，又为何对华溪庭发脾气呢？
　　华子的目光中有怨恨，甚至可以说是杀气腾腾。叶小娓隐约猜出，华子的退赛与华溪庭有关。
　　周围的人群喧闹了，有人嘲讽华子胆小如鼠，一时乱哄哄的。他那群痞子朋友冲上前，与辱骂他的家伙干架。
　　叫骂声，打斗声，凳子玻璃打碎的声音，交替出现。空气中浓重汽油味，几乎淹没了叶小娓。
　　场面失控了。

　　华子站在华溪庭面前，单侧嘴角勾起，指着华溪庭，道：“很好。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叶小娓莫名其妙，问华溪庭道：“怎么了？你做什么了？”
　　华溪庭悄声道：“我换掉了他的发动装置，现在他的动力相当于电瓶车。”
　　“啊？电瓶车？”叶小娓怔了怔，随即弯下腰大笑。太好玩了。
　　华溪庭真够阴毒的，不过阴毒的可爱极了，叶小娓很欣赏。

　　“哈哈。”叶小娓撑着华溪庭的肩膀，笑得前俯后仰。
　　华子静默地等她笑完，一言不发，突然转身离开。
　　华溪庭温言道：“好难得，他生气了。”
　　生气？
　　叶小娓认识华子有段时间了，平常也没有少惹他骂他，可未见他真正动怒过。他明明脾气好到像个软柿子，怎么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呢？

　　华子的痞子好友为他打得正狠，纷纷叫嚷道：“华子，来告诉他们，你干吗不比赛。叫他们闭上狗嘴。”
　　“老子没空！滚他们的蛋去。”华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周身散发凛冽的气息，冰冷而充满了攻击性。
　　看这情形，他确实生气了，非常生气。
　　“怎么办？”叶小娓求助华溪庭。
　　他淡然一笑，道：“没事，他气消就好。”
　　叶小娓可不认为没事，喊道：“华子，你怎么了？”

　　华子停下脚步，一双灼灼地猫眼打量叶小娓。
　　他周围有许许多多的支持者，可没有一人能够长期陪伴他的。所有人——尤其是父母——未曾真正需要过他。他们要的是漂亮的脸蛋及活泼的性情，至于他是华子或是其他什么人没区别。
　　他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随时可被替代的装点。
　　他见识了太多的自私与冷漠，连父母都是冷酷无情的，还能指望什么呢？
　　没有指望，所以他不会生气。

　　可这是通常而言的，他对真正进入心扉的人，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在意。
　　他在意哥哥与……叶小娓。
　　叶小娓对他好，与他的容貌、财富或甜言蜜语无关，只因为她天性温柔，愿意体恤善待他。
　　许多女孩围绕他打转，把他当成电影明星一般的吹捧。他明白，这是一时的热闹，总有繁华落尽的一日。
　　叶小娓是第一个本性温柔，能长久善待他的人。

　　他尽其所能关心她，给予她一切可以的帮助，就为了守护这份温暖。
　　可她呢？在他最在乎的事上，嘲弄他。
　　他希望哥哥来看他比赛，承认他的勇气。华溪庭却懒得看他证明，自以为是改装车辆，把他当成需要人照顾的白痴！
　　而叶小娓见到他痛苦，居然笑得如此快乐！
　　呵。原来所谓的淡然不过是不在意，在意的人很小的举动就能波动他的情绪。

　　“华子。”陶静怡在与嘲弄他的人争斗，眼见他可怕的表情，忙呼唤他，。
　　“静怡，不要打了，让他们骂吧。”华子表现的冷漠。
　　“叶小娓，怎么回事？！”陶静怡怒气冲天，显然是怪罪她没照顾华子。
　　叶小娓也挺自责的，何况她猜出华子生气的理由了，懊恼先前失控的大笑，惹的华子发怒。她在华子身侧团团转，露出很乖很可爱的笑容，劝解安慰他。
　　他生气他痛苦，她跟着不好受。
　　“好了，我没事。”华子丢下一句话。
　　通常说这句话的人，都是大脑回路已被怒火烧断的……

　　“我们是好心啊。”叶小娓软趴趴的申辩。
　　“我知道。”
　　华子知道他们并非存心害他。
　　他的愤怒正在缓慢地消褪，伤感却油然而生，猫眼积聚了越来越多的忧伤。
　　他怀念没心没肺的日子，没有特别在乎的人，对每个人都不错。大家把他当成善解人意的美少年，他乐的当开心果，各取所需，很安全。
　　现在不同了，他需要叶小娓，强烈的渴望她关心自己。

　　华子从小就特别的执着，父母不要他，他就不停地喊叫与索取，可惜父母让他不断碰壁。这种成长过程中，他逐渐学会了压抑欲望，变得世故圆滑，可骨子里的执着不曾改变。
　　他遇到温柔的叶小娓，心底升起了几缕好感。于是他刻意接近她，与她打闹嬉笑。
　　他陪伴她经历了项链事件，看清了她多么坚强，多么善意。高园园对她不好，她却始终维护高园园的利益。
　　她关心友爱每一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就像普通人家的母亲，无私的爱着孩子，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华子清楚的认识到，她的温柔善良，以及她对认定之事的固执。她真的好稳定，与自己的渴望很相似……
　　他明白自己好喜欢她，已经无可回头了。
　　他需要她，需要她的关心与爱。
　　“让他静一静吧。”华溪庭上前拉住叶小娓，语气很和煦。
　　静？
　　华溪庭从不懂安慰华子，华溪庭本人喜欢安静，于是也给华子安静。他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关心，不是华子要的。

　　“别生气了，好不好？”叶小娓不肯放弃，跺脚喊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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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寸的废话：人与人之间的理解真的好难，有时候明明很生气了，别人还未必知道你为何生气，甚至自己都不明白呐。
　　这个有感而发，其实与文章关系不大，和自己的关系才比较大，笑。

　　PS，最近看新闻，知道谭卓的事，才陡然开始觉得飚车是不HX，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