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29、第二十九回 颜珠

　　“嗯？”我看着满脸通红的女孩子，喂喂，那位口吃先生居然还会勾引未成年少女？我还是真的要对他刮目相看了。“颜珠喜欢司马老师啊？”
　　“咦？不，怎么说呢。”突然被点破的心事让李颜珠一下手足无措起来，“我、我…”
　　“怎么啦？”说实话，女孩子娇羞的模样确实是很迷人的，特别是李颜珠这样可爱的少女。
　　“我，我是喜欢先生。”李颜珠别过脸，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可是对于先生来说，我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而且，司马先生喜欢的人是皇后娘娘，她从来没见先生用那种眼神看过谁。
　　“……”真是罪过啊，让这么小的孩子伤心。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听我弹琴么？”
　　“咦？可以么？”她抬起头，似乎有些害羞的惊讶。
　　“嗯，没关系，只是别嫌弃我弹得难听就好了。”我笑了笑，吩咐菁玉将我的古琴抱来，“实际上我也没跟司马先生学到多少，你可不要笑我哦。”我吐了吐舌头。
　　李颜珠愣了一下，续而就露出了笑容。这位皇后娘娘与先生口中的一模一样，一点也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般蛮横呢。看着面前的女子抱起绿绮坐在自己面前抚琴，李颜珠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把古琴之上，真的是绿绮。先生果然是很喜欢娘娘，连最心爱的绿绮古琴都送给了娘娘。轻轻叹了口气，颜珠安静地听着面前的女子弹琴，虽然指法还有些生疏，但是歌曲的旋律却是简单而动听，连自己的哥哥也不一定可以做得出来呢。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温婉的嗓音配合着这并不复杂的旋律，却别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靡靡之感。
　　这首词，李颜珠看着轻声吟唱的女子。是那幅画旁边题的词啊。果然，她的眼中闪过忧郁而羡慕的神色，那词是为娘娘所写的吧。那词中的女子，就是皇后娘娘啊。
　　“娘娘。”
　　“嗯？”
　　“我不想入宫。”
　　“哦…”

　　时日飞逝，因为未央宫中的女眷太少，所以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希望在过年之前就办妥当选妃的事情。这样的话，过年的时候，至少在宫里不至于太冷清。于是，除了我特别审批的李颜珠外，余下的近十个人的后妃名额就这么登堂入室进入了未央宫。颜珠虽然没有以后妃候选的名义进入未央宫，但是她倒是对我很是亲近，经常也会时不时地来宫里看望我，因为她出身乐理世家，所以对于音乐方面的造诣很高，虽然才十二岁，已经会跳多种舞蹈，乐器之类自然也是不在话下，有她陪着我，比单纯看去病和刘彻下棋要有趣得多了。
　　说到刘彻这小子，近来真的是非常反常，虽然已经给他挑选了很多位漂亮的候选人进宫，但是那小子显然丝毫没有要宠幸她们的意思，基本上每夜都留宿在我的寝宫，就算是卫子夫那里，也只是白天偶尔去看看，其余时间基本都是腻在我的椒房宫，无论是批奏折，还是跟去病下棋。总觉得那里已经从我的私人空间演变成他的私人空间了。
　　“娘娘，娘娘。”
　　“啊？”我回过神，“怎么啦？颜珠？”
　　“您弹错音了。”李颜珠抱着琴对我微笑了一下，自从甄选会之后，她就经常会来教我弹琴，虽然只有十二岁，倒是一个比司马相如还要严厉和认真的小老师。
　　“哦？对不起，那再来一次吧。”我吐了吐舌头，承认自己又走神了。
　　李颜珠闻言掩嘴轻笑了一下，才继续弹起琴来，“娘娘，我先弹，您跟着。”悠扬的曲调从她的指尖轻轻柔柔地飘逸在空气中，我一边看着她的指法，一边自己弹着，若非她的本意不愿意成为后妃，我还真的想过两年就将她接入宫中。虽然在这汉宫中的人数增多了，但是我反而更觉得寂寞了。因为刘彻不愿意接近这些新封的妃子，因此宫里有了这样的谣传，说这都是我霸着皇帝的缘故，不愿意皇帝亲近别的女子，所以刘彻才会冷落了这些新进宫的贵人们。甚至是已经有了身孕的卫夫人，也鲜少有见到皇上的机会。
　　众女对于霸占着皇帝的皇后心中颇有抱怨，却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大家伙在不知不觉间自然会亲近同病相怜的卫夫人。再加上卫夫人颇得太后王娡的喜爱，所以在这未央宫中，卫夫人的永乐宫昭阳殿反而比我这皇后的长乐宫椒房殿要热闹得多了，几乎每时每刻都是那些新近妃子的聚集地。就连王娡也经常出入那里，虽然我不在意，但是菁玉这忠心的丫头倒是每日都向我来报告这宫中的大小事宜，所以说我即便是不出宫门，对于这未央宫的事，倒是也心中有几分数，只是不想放在心上。
　　随着除夕将近，宫中过节的气氛也逐渐浓郁起来，虽然太后时不时暗示刘彻，对于后宫应该雨露均沾，但是这位皇帝大人却仍然我行我素。其实我应该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我是陈娇，刘彻的皇后，所以对于皇帝的宠爱，我享受的心安理得，若是我与卫子夫的地位一般无二，或许在这汉宫早已没了我的容身之处。
　　“皇帝呢？去哪了？为什么连奏折也不见了？”就在我与颜珠在花园中弹琴怡情的时候，另外一个地方却已经是闹翻了天，王娡在刘彻的书房之内，看着空空如也的案几忍不住一拍桌子。
　　“回太后，皇上进来都在皇后那里，已经许久不到宣室殿来办公了。”宫中掌势宦官王公公低声回答道。
　　“什么？”王娡眉头皱了起来，“那奏折呢？”
　　“也在皇后娘娘那里，皇上进来都是在皇后娘娘那批阅奏折的。”王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越加不善的王娡才低声回答。
　　“放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王娡显然大怒，用力拍了一下案几，自己这个儿子进来到底是被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了？居然与陈家丫头粘的那么紧，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他到底在想什么？“你去把皇帝找来，就算本宫在宣室殿等他，让他马上来见本宫！”已经不能再放人他胡闹了，再下去，只怕他们多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如果彻儿对陈娇真的动心，那么一切都将脱离她的控制，她决不允许！
　　“是。”王公公领了旨，迅速退下朝着椒房殿跑去。

　　“怎么？母后有什么事么？”椒房殿中，刘彻还在与霍去病下棋，最近几日他的棋艺大涨，手痒得很，每天批阅完奏折必然拉着霍去病下棋，而原本他想陪着的陈娇，反而经常在这宫中看不见人影。
　　“这…”王公公抹了一把汗，“奴才不知，太后只是请皇上去宣室殿。”
　　“知道了，你下去吧，朕下完这盘棋就去。”刘彻随口吩咐了一句，等了一下却没有看见王公公退下，转过身，目光落到他身上，“你还有什么事么？”
　　“回皇上，太后吩咐，一定要请皇上马上动身，切莫…”王公公的话没说完已经被刘彻的一声冷哼打断。
　　“你这是在教导朕么？”刘彻冷冷道，“近来这宫里当真是规矩不成规矩了！”
　　“皇、皇上息怒。”王公公心中暗道糟糕，跪在地上，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刘彻站起身，“去病，看来这盘棋暂时朕是赢不了你了，等朕回来再跟你下。”他对霍去病笑了笑，转过身，“走，朕要看看太后究竟有什么急事。”言罢他就大步走了出去。霍去病起身恭送刘彻离开宫门才伸了个懒腰，近来一直在陪皇帝下棋，原本他是想找陈娇的，这下倒是本末倒置了，进宫那么多天，陪着皇帝的时间比看见陈娇的时间还多，好不容易不用陪着皇帝下棋，他终于可以去找陈娇了。
　　最近在宫中有不少闲言碎语，都是不利于陈娇的。说来也真是奇怪，以前陈娇严令任何女人接近皇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什么话说，而今陈娇为皇帝选了妃，轮到皇帝不去接近女人了，倒是全变成皇帝的错了。虽然霍去病的阿姨被封为夫人，但是霍去病却鲜少去自己阿姨那里。因为那里集中了很多女人，那些互相攀比，又嫉妒皇后独宠的女人自己不敢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却说什么口口声声得替卫夫人不值得，霍去病听了只觉得可笑。
　　甚至其中有不少女人听说刘彻经常在椒房殿与霍去病下棋，就说什么皇后的心机重、城府深。霍去病明明是卫夫人的外甥，她也可以加以利用，真是自己生不出儿子倒是会利用别人的儿子，诸如此类不入耳的话多的去了。看来这些出身良好的贵族夫人们唯有那张嘴巴还是改不了本性。
　　这些女人就算再漂亮，只要不改了性格，只怕是寻常的老百姓都要对她们倒胃口的吧？霍去病每次听到那些女人的话都忍不住嗤笑她们的愚昧，如果他是刘彻，他也情愿待在姐姐的身边，而不是听这群带着淑女面具的女人嚼舌根。霍去病站起身，反正时日还早，他要去找姐姐，已经好久没好好跟姐姐聊天了。他看了一眼下到一半的棋盘，便也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即将结束的前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