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净水观音

66、艰难抱得美人归

　　里面太医和仆人们出出进进的忙碌着，我在外室发呆，“水清，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晴儿就危险了，救了晴儿的性命对楼家是莫大的恩德，楼某无以为报……”楼晴有了起色，最高兴的莫过于楼将军，听她感激，我受之有愧，本想挑一个适当的时机把退婚的事情说出口，这种事岂是挑对了时候就能好相允的，心下一横，择日不如撞日，索性现在就说出口，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楼将军，水清有一事相求！”“这是干什么，有什么站起来好好说。”楼将军要扶我起来，我按下她的手不肯起身，不知道我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她还能不能这么慈祥。
　　“我与谷梁岳两情相悦，还请楼将军成全，不要拆散我们！”“你说什么！？”楼将军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厉声问道。我不敢抬头，俯身在地上，豁出去又大喊了一遍，“我与谷梁岳两情相悦，请楼将军成全！”楼将军震惊不已，说不出话来，我又扔下一颗重磅炸弹，“小岳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请楼将军不要让我们骨肉分离！”我一直低着头，只看见楼将军脚步移动，我真怕她气极上来踹翻了我，楼将军上前两步，我身子畏惧的缩了缩。砰一声，楼将军跌坐回椅子上，“你，你干的什么事情！”我硬起头皮，抬脸一看，楼将军颤抖的手指指着我，“水清不是挟恩图报，我与小岳的事情虽然有悖礼法，但也情有可原。”我将沂北路上与北岳相遇，相识，相知的故事娓娓道来。“我与小岳并不是有意让两家难堪，实在是真情流露又误会重重。事已至此，我一个女儿家自然要有所担当，不能再让小岳受委屈。”楼将军闻言嘴唇微微翕动。
　　“娘，你不要听她的，我不会放弃小岳的！”楼将军正有些动容，楼晴的声音从内室传来，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听到了我们外室的谈话。我先不管楼晴，只想先打动楼将军。“将军，想想楼云，相爱不能相守多么无望！”听到楼云，老将军脸上一片凄凉之色。“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不稀罕你救我，我不让你救！我和小岳相恋在先，你欺辱了小岳还想娶他，已有两房夫婿的人有什么资格娶小岳！”由侍人搀扶着，楼晴来到了外间。不让救也救了，我还能杀了你不成！对她否认我和北岳相恋的事情很是恼火，张口回道，“若不是我救你，你想在哪还有命，死守着婚约不放，你知不知道，小岳嫁过来就守了寡，这样你就有资格了？！”
　　“你！你……”楼晴被我一句话堵住，喘着粗气干瞪着我，我虽跪着矮她不少，仍然挺直了身体，坚决的迎着她利刀似的的目光。“我大可以不救你，等你一死，我再迎小岳过门，我是不会在乎，不会介意。我尽力救你，只因为小岳心存愧疚！”楼晴听到我等她死后再迎娶北岳的话，激动的一阵咳嗽。见她满面通红，咳得很辛苦，我语气缓和下来，“小岳跟你提过要分手的事情了，是不是？你肯定觉察他提出分手不单是因为孩子，所以你才向女皇请旨赐婚的，是不是？你这又何必呢，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你这样，我们三个都不会幸福的……”直说的楼晴双目赤红，睁大了眼睛才不至于落下泪来，“我，我会给小岳幸福的。”声音很弱，她自己也知道给不了北岳想要的。
　　室内一片的寂然，半天没出声的楼将军开了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惊喜的望着她，不敢置信。“娘！”楼晴喊了一声，“好了，你还想怎样，既然小岳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又强求什么，堂堂大女子，这等儿女私情都放不下吗！只当是还戚水清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再无瓜葛！”“将军，我不是……”楼将军一挥手打断了我，“说吧！”郑重的给楼将军磕了个头，“楼少将军需要三五年时间调养身体不宜成亲，请将军上书女皇主动取消婚事！”略微沉吟，楼将军回道，“知道了，你且离开吧，等晴儿的身子好些，我就去请旨！”说罢背过身再不看我一眼，“水清对不起将军！”我再叩首，完毕后站起身离开了。

　　等北岳慌慌张张的跑来，我已经在宰相府的前院跪了一个时辰了。从将军府出来我就从前门直直走进宰相府，见了谷梁宰相，二话没说直接求北岳他娘把北岳嫁给我，谷梁宰相一听她儿子已经失身与我，暴怒！楼将军没动手，她一个文官，竟要抄菜刀宰了我。还是北岳他爹心软，虽然一开始听到北岳有了身孕，差点没晕厥，到底想过来了，怎么说也是他未来孙儿的娘，砍不得，就拦了下来。砍也没砍到，谷梁宰相更为窝火，直喊着让我滚，死都不会把北岳嫁给我，盛怒之下，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讲话，没有办法，我只好跪在院中，希望她能消消气，求她老人家原谅我！
　　看电视剧的时候，男女主人公一跪就是几天几夜，好像稀松平常，很容易似的。不跪不知道，挺直了跪着，膝盖不一会儿就疼的受不了，放下身子坐在小腿上，没多长时间就腿麻，悄悄的不停变换姿势，时间长了，整个下身都麻痒胀痛的不行，什么时候才能到没知觉的境界啊！还好青石板暴晒后并不寒凉，落下风湿病就麻烦了。为了尽量不去想腿上的不适，转移注意力去欣赏宰相府的庭院，不错不错，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方不大，有花草树木别具匠心的遮掩，曲径通幽，倒也显得曲折回转，引人探究，别有一番韵味。房屋建筑古朴大方，古香古色的地道。
　　正在琢磨宰相府的布置是不是还兼有风水学，北岳听到消息赶来了，急急火火小跑着奔来，我看的心惊，他奶爹在后面追不上他。“你怎么样了？”急喘着还没缓过气北岳蹲在我身边关心道，“我的祖宗，你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乱跑乱跳的！”我稳住他，“我去找娘说。”北岳咬咬嘴唇，起身要跟宰相去理论，“回来，你慢点跑好不好，你娘正在气头上，你去了无疑是火上浇油。再说，我的确是做错了，她老人家生气也是难免的，让她出出气也是应该的，是我自己要跪在这求她原谅的。”“可是……”“你别担心，我身强体壮的，跪一会没有什么的。你也知道楼晴没什么大碍了，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楼将军已经同意取消婚约了，只等你娘同意，我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北岳撇撇嘴又想哭，“你再耐心等会儿，等你娘消气。别去找她，正在气头上，你若维护我，我怕她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伤了你的心。”
　　北岳的奶爹拉着他要走，他死活不干，“乖，你要在这里跪着，我要渴了饿了的，谁给我偷渡些食物，谁照应我啊！”北岳终于想通了，不太情愿的由奶爹搀着回后院了。
　　我这一跪直把下午晚上跪过去了，北岳也没有休息好，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我，到是不渴不饿，夜里虽然有风，但也不是很冷，睡是睡不着，趁着夜色，悄悄移动一下双腿，让膝盖不实的接触地面，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宰相虽然不在，总觉得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还有人监视着我向她汇报。
　　天明之后，又一个问题让我忍受不住了，想如厕啊——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跪个七天八天，可以不吃不喝，但可以不拉不尿吗！我现在就如坐针毡，身子左摇右摆的，不去想，不去想，看园子，看园子……将青石板数了又数，才将尿意憋了回去。等日头出来了，就更不好过了，金国的气候一向温和，但免不了有几个时辰的阳光特别毒，烤的我浑身燥热，汗如雨下，流汗就流汗吧，汗出多一点也许就没那么想如厕了。
　　我正耷拉着脑袋跪着，北岳又来了，一下跪在我身边，“我陪着你，又不是你一个人犯的错，我也有份。”这个倔头，又不是什么功劳荣誉，抢个什么劲。“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快回房里呆着，别任性了！”北岳不吭声也不走，执意要跪在我身边，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奶爹去拿个垫子让他坐在我身边，又对他奶爹使了个眼色，奶爹会意去搬救兵，找北岳他爹去了。
　　扶北岳靠着我，“从来就别扭，不听话，我娶你真是自讨苦吃。”“谁让你来的，你走啊！”嘴上这么说，脑袋靠着我肩膀一动也没动，“偏偏我就是那喜欢自讨苦吃，再苦也甘之如饴的！”“哼，油腔滑调！”心里还不知道多受用呢！
　　“岳儿，岳儿！”远远听见北岳他爹的声音，着急火燎的跑来，奶爹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看来北岳的脾性是遗传他爹爹的多。一把把北岳揽着怀里，“你这是干什么，身子不好，这样跪着哪受得了，快跟我回去！”“不要，爹爹，是岳儿不好，娘不原谅水清，我就不起来。”北岳爹爹顿时泪如雨下，“怎么会这样，岳儿怎么不早对爹爹说，我苦命的孩子啊……”父子两个抱头痛哭，北岳的爹爹对他的溺爱可见一斑。“你等着，我去问问你娘，问她是不是要逼死我们爷俩儿，孩子也有了，孩子的娘也愿意娶，她七拦八拦的是想干什么！”说罢抹抹眼泪，裙摆一撩，风风火火的走了。转眼，看见远处，北岳的爹爹扯着谷梁宰相的袖子从内堂出来了，谷梁宰相也是个惧内的主啊！拉拉扯扯几步，听见北岳他爹爹高喊一句，“什么门第，我孙儿最重要！”谷梁宰相说了几句，他爹爹又喊了一声，“可儿子喜欢啊！”距离有些远，再没听见个一句半句，看情形，谷梁宰相又说服了自己的夫君，搀着夫君的胳膊又回内堂了。
　　这一进去，半天没看见有人再出来。眼看日头越来越毒，北岳又是个不听劝的，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面色有些潮红，鼻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总摇头。我心里不由的有些焦急，怕他意气用事，再有个好歹，只得求奶爹再去看看。
　　我正劝北岳起来，等不那么晒了再来陪我也行啊……一片阴影照在我们面前，我抬眼看，谷梁宰相虎着脸站在几步远处，北岳有感应的抬头，喊一声“娘！”“别叫我娘，我的儿子怎么会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谷梁宰相怒道，“宰相大人，是我不……”“你闭嘴！”谷梁宰相横我一眼，从没见过母亲这样严厉与气急败坏，北岳低下头啜泣，“你们快走吧，不要再呆在这里碍眼，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决绝的话一说，北岳一下变了脸色，谷梁宰相迈大步离开，头也不回，北岳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唤回谷梁宰相。
　　北岳哭的伤心欲绝，北岳的爹爹在宰相走后立刻出现，“爹爹，娘她不要孩儿了——”北岳跪在地上抓着他爹爹的裙角，好不伤心，“傻孩子，别哭了，今天早朝，楼将军上书女皇，楼晴身患奇毒需要三五年调养不宜娶亲，不愿耽误你，请求取消婚约。你爹附和说你顽劣，还需要调教，求皇上收回成命，女皇仁慈，颇为体谅，已经恩准了。”北岳哭声渐小，“那娘她……”“你娘还生你的气，自然没有半句好话，让你走，也是变相允了你俩的婚事了，你先跟水清回去，等你娘消气了，你再说两句好话，就原谅你了。”
　　宰相夫妇红白脸一唱，北岳乖乖跟着奶爹去收拾细软了。我坐在地上一阵的捶打，双腿又疼又痒的，让人抓狂。“你要好好对待岳儿，不是岳儿已经有了身孕，我不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准岳父大人没有走，要耳提面命一番，“我的夫君，我自然会疼惜。”“那就好，女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了岳儿愿意下跪于人前，这份心意还是有的。名分不不名分的都是虚的，我只希望岳儿能幸福。”放在心窝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说给就给你了，舍不得是人之常情。没有过多的言语，我给岳父大人磕一个响头，改口叫了一声爹爹。
　　等坐上回戚府的马车，我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的轻松。接踵而来的问题，家里怎么交代？！本来要出去游玩，我几天没着家不说，回来还领着一个。怎么给叶秋南风说？你们俩性子太静，领回个活泼点的，大家热闹热闹！？没想好说辞，戚府就已经到了，比起闯将军府，宰相府，回家我反而更想逃。站在家门口，举步不前，想不出家里人的反应，面对未知的恐惧，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一退碰到了身后的北岳，他看起来更紧张，被我一碰，身子弹了一下。他害怕，我就不能畏缩了。
　　“别怕，我带你回家！”手牵起北岳，壮起胆量，迈步进了大门。一路上没碰到几个下人，正感觉奇怪，来到大厅，就看见南风、叶秋正襟危坐在堂上，一脸的肃穆好像等候多时，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作者有话说

　　时间不充裕，几乎摸不到电脑了，难得更一次量就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