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净水观音

56、少年识得愁滋味

　　努力说出安慰的话语，“你的声音怎么了？”北岳被我嘶哑的嗓音吓到哭声骤停，看着北岳瞪大的眼睛还挂着未落下的泪珠，我微微一笑，笑北岳收放自如的眼泪，“是因为我吗？”想起他曾让我唱歌给他听，小脸马上换成一副歉疚的表情，更大的笑容绽放，摸摸他的脑袋，递给他一碗水，“我没事。”喂北岳喝了点水，示意他再休息一会儿，哭泣一场的疲倦，加上刚醒来知道自己获救的放松，北岳躺平一会儿，眼睛就慢慢眯上，却不肯深睡过去，时不时强迫自己睁开眼看看我，好像怕我离去，我搬把椅子坐在床边，摆出看着他睡的架势，终于北岳嘴里咕哝几句安心睡了。
　　只要醒过来，能吃能喝，身体恢复就很快了。仔细想想昏睡时一直陪着北岳好像做错了，安逸使他不肯醒来，我的离开让他害怕了，才挣扎着醒过来。头两天，北岳表现的比较依赖我，我也乐于照顾他，看着他渐渐康复，说话，吃东西，甚至撇嘴，眨眼睛，打呼噜……这些寻常的举动，看得我常常莫名其妙的涌出泪意，就连一切细微不过的表情都证明着，我们活下来了。共同患难培养的感情很复杂，表面上是我一直照顾着北岳，其实当初在那深井之中，若没有北岳的陪伴，我也不会有勇气坚持，没有希望的等待，我恐怕会精神崩溃的撞墙而死求一个痛快。倔强的北岳困境之中意外的坚强，危难之时彼此相互的信赖……是感激，是佩服，是疼惜，还有，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
　　北岳身体好的差不多，虽然没有恢复到以前的丰润，气色还是不错的，假以时日，总能再养回来。躺了两天北岳再受不了简单的擦拭，脏了那么多天如同隔靴搔痒，要求洗澡从头到脚彻彻底底清洗干净。吩咐人烧了一桶热水搬去北岳的房间，还专门叫了个小侍服侍他沐浴。
　　我这里正和赵姐商量河运的事情，北方多是大江大河，风向又有规律，可以利用一下搞水运。不过除了木国有海船，其他国家多是浅河湖泊的小蓬船，不适用。所以首先要研究河流水势地形，建造抵得住风浪适合河运的大船，再组织船队，这要比陆运快很多，运载量也大。这次沿途注意先探测一下，具体的回京都之后再打算，船只构造我并清楚，只能说个大概，看师傅能不能做出来。
　　那个派去服侍北岳的小侍慌慌张张跑来找我了，“怎么了？”“开始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子突然发了脾气，喊着不洗了，把我撵了出来。”这小孩又怎么了，闹得什么别扭，“你不用管了，我去看看！”快到北岳房门前，“这又怎么了，不是说脏的不能见人了，怎么不洗了，水凉了对身体可不好……”边说着边推开了房门，那桶水没有动，北岳正蜷坐在床上，低头定定看着自己的胳膊，莹白的一片，本来应该有一点殷红的地方……
　　我像是被雷劈中，愣愣站在门口进退不得，脑中一片空白。可以说潜意识里一直逃避，不去想井底混乱之中的缠绵，只当是春梦一场，自己胡乱臆想出来的。这下被推出来直接面对，完全没了主意。北岳抬头看我，大大的眼中含泪，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北岳，我们，我们在井底……”我是女人，要有担当，不知道怎么解释也要试着开口，刚说了几个字，北岳大喊，“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几个字也联想到，井底发生的一切就是所谓的男女之间亲密的事情，“北岳，我不是故意的……我……”“出去，出去，快出去！”北岳激动的抓起身边的东西向我扔来，“好好，我走！”倒退着出门，差点摔倒。关上门险险挡住迎面击来的茶杯，遇见鬼似的跑出去几步远，听见北岳房间里哭吼着发泄，不放心的回来了，门口站了一会儿，敲敲房门，北岳哭喊戛然而止，“北岳，是我，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凡事都可以解决……”“砰！”回答我的是另一个茶杯砸碎在门上的声音。
　　多熟悉的桥段，一夜风流后，多半因为失意或醉酒，女方不能接受，又喊又叫的把男方赶出房间……到我身上，不但男女颠倒，而且也太滞后了，风流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下污了人家清白该怎么办啊？！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愧疚啊，脸红，对不起家里那两位不说，更对不起北岳。半大的孩子，纯洁的很，对情事一无所知，好好一颗幼苗让我摧残了，而且幼苗还心有所属，心系她人，虽然不是故意为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禽兽。
　　北岳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我就站在门外说了几天的对不起，想过负责，话却说不出口，怕家里的人对不住，更怕北岳嫌弃。期间央求张婷看看北岳的情况，打扫杯盏的碎片，派人侍候饮食，别难为自己。其他人只当我们俩闹了别扭。“北岳，对不起，是我不该……”继续忏悔着，门开了，北岳一脸冰霜的走了出来，“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也有责任，我们……就当，就当什么也么有发生过。”北岳提出了办法，主动和我撇清关系，我没有一丝欣喜解脱，“那你，你以后怎么……”“别说了，我说不提就不提！”北岳打断我的话，“那好，不提，不提。”知道这样不妥，我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肯出房门，我们也正好继续上路。北岳又变回初见时的模样，不理睬我，甚至比那时更冷淡，完全视我为无物，对我的行为话语没有一丝的反应不说，而且我在的地方他都不愿意多待。不做我的马车，坚决骑马，我为他准备的东西都被送了回来，晚上单独扎个小帐篷露营……对于我不气馁的搭讪，他转头就走，常常弄我个没脸。
　　一日休息的时候，北岳在河边洗脸，我拿了准备的小点心过去，北岳正蹲着，我来到他背后，“北岳，这是枣泥馅的小饼，我寻思你爱吃这个，刚才路过那个小镇的时候买了几块，你……”北岳不耐的起身要走，没想我伸出的手挨的近，猛然起身不慎打翻了我手捧的小饼，一时错愕，两人都愣了，北岳先缓过神，面似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小饼，转身走了。看着地上染上脏污的点心，顿时感觉很委屈。
　　“小姐，小姐！”赵姐过来寻我，见我面色不豫的直直站着，再看看地上散落的点心，劝解道：“小姐，你喜欢北岳公子是不是，都还年纪轻，闹闹脾气是很正常的，别往心里去，男孩子哄哄就好了……”“谁喜欢他！”刚才的不快，加上喜欢二字一刺激，像是被踩了尾巴，我羞恼的反驳道，“鬼才喜欢他，什么都不会不说，脾气又坏又不懂事!”“小姐！”赵姐示意我噤声，有所感的慢慢转身，北岳正涨红了脸站着，“啪！”抬手给了我一巴掌，然后扭头飞快的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