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净水观音

51、胡不归

　　“咯咯咯咯……咯……”听声音老婆婆在院中喂着鸡，早上了吗，睁开眼是老旧的房梁椽木，上面的蛛网上布满灰尘，一转脸，北岳的娃娃脸映入眼中，睡相良好，被子依然卷在身上，只露出脑袋来，有些肉嘟嘟的小脸透着健康的红润，大大的眼睛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小扇子般在眼下投出两个半圆的阴影，他的嘴真小啊，名副其实的樱桃小口，伸出手指比了比，好像只有两个指节大小，看他睡的香甜，终于忍不住戳戳他肉肉的脸颊，手感良好，软嫩嫩，幼绵绵，跟我们家秋生有一拼，正戳的不亦乐乎，北岳突然张开了眼，睫毛忽闪两下才找到焦距，我的手还在他脸上来不及收回，趁他还没清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掐了他脸蛋一把，“还不快起来，真能睡！”然后起身跳下床，踢踏上鞋子，制止吱吱翻扯我挎包的行为，怕把我放在夹层的银票给撕坏了。
　　“哎哟，你……”北岳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双手捂着脸怒视我，我一手拎包，一手拎着吱吱，“快起来吧，冷了灶就没有热饭吃了。”把挎包和吱吱塞给北岳，“你看好，别让吱吱撕扯了，里面没有水果了，我去弄点吃食。”双手随便拢了拢头发出去了。
　　我不像别的富家小姐一样出门钱财都由下人拿着，现代养成的习惯出门身上不带钱没有安全感。银票带了几张在挎包里，身上有些碎银子。婆婆给留了饭菜，我掏出一锭银子给婆婆，“这可使不得！”婆婆不肯收，古人朴实，真正的施恩不望报，“婆婆，只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谢谢婆婆的招待，婆婆要是不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乡下地方，粗茶淡饭哪里值这么多银子。”一转念，“婆婆先收着，还有事情麻烦婆婆呢。”询问北去路上最近的城镇，“应该是柳埠镇了，隔着这里大概七天的路程。”这里能代步的只有牛车，求婆婆去买辆牛车，寻几件干净的粗布衣服。
　　把饭菜端进屋里，等北岳用完，婆婆也回来了，“这位小姐，牛车停在院子里了，这是您要的衣服，这剩下的银子……”，“婆婆你莫再推迟了，我们还要再叨扰两日呢！”收下银子婆婆继续忙她的农活去了。
　　“把身上的外衣换下来，身上这身太招摇。”扔给北岳一套，自己背过身脱下身上的外袍换上粗布的外衫，再转身，北岳已经换完了，盯着他打量半天，“你，你看什么？”“不对，发髻松散更不像个女子了，怪不得投宿的时候，婆婆一眼认出你是男子来。”“跑乱了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梳女子的发髻，原先是找人梳的，我只要保持就好。”进来前就看见他对着镜子笨拙的摆弄头发，看着他头上的四不像，不只女子的发髻，估计他根本就不会自己梳头，也没戳穿，“我给你整整。”复杂的我也不会，简单把他头发陇到后面，编了个辫子。弄好了审视自己的作品，“怎么样？”递给他镜子，北岳左右晃晃脑袋，新奇这个简洁大方的发式，“马马虎虎吧！”又嘴硬，要是不满意你还不立马就拆了啊。拿出炭笔，给他画了眉毛，衣服是立领的，总算打扮的中性些，不致让人一眼看穿。
　　两个人收拾妥当，我开始试着驾驶那辆牛车，骑马学不精，牛车好掌握多了，因为牛车行的慢，可以放开胆子尝试。围着婆婆的院子顺利转了几圈，我便提出带着北岳去外面田间走走。
　　穿着粗布的衣服，驾着牛车，在田间行进，感觉变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农民，大片大片的农田，田里是正在农耕的人们，放眼望去不是满满的绿色，间或露出黄褐色的土地，破土而出绿意，是春天特有的活力，还有虫鸣鸟叫，一切那么的与世无争，那么惬意，怪不得陶渊明向往田园生活。顺手捞一棵小草嘴里叼着，“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虽然已经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你不要采……”不知不觉哼起了这首歌。
　　把牛车停一边，和田里的人攀谈，因为新鲜，拉着北岳试了试插秧的乐趣，“秧苗要直，每一棵之间留有距离，插一会儿，就要抬头看看整行秧苗是不是在一条线上……”听说农民种粮的辛苦，谨记要点，北岳小心翼翼的插着秧苗，浑然不觉满腿的泥泞有什么不妥。“我们来比赛吧，看谁插的又快又好。”一人一行，我先弯下腰，北岳激不得，立刻俯身埋头努力。
　　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我弯下腰马上就起来了，看北岳干的那个起劲就想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作弄他，大概喜欢看他不掩饰直接又丰富的表情。“啊——北岳别动！有虫子！”吓唬吓唬他，“哪呢？”他立刻直起身子一动也不敢不动，“哈哈哈，骗你的！”怕他打我，预备转身逃跑，“啊！”北岳突然坐进泥里，“真的，有虫子，有虫子钻进我裤子里了。”声音带着哭腔，不好！忘了这潮湿的田地里，可能有吸血的水蛭。几步迈到他身边，抱起他到田边的高地。
　　他这时已经低低地哭了起来，卷开他的裤腿，果然看见一条水蛭吸在他白嫩的小腿肚上，格外慎人，我特别恶心这肥滑的玩意，幸好北岳闭了眼不敢看，这东西不能硬拽，脑中削微有些除却它方法的印象，盐和火身边都没有，只好拍打四它周围的皮肤，过了一会儿，水蛭吸盘进了空气终于曲卷脱落。一脚碾死它，不放心的对着北岳腿上细小的伤口吸吮几下。“好了，好了，别哭了，已经没事了。”北岳睁开眼看看，哭的更厉害了，“都是你，都是你……”想扶起他，却遭他一顿捶打，手劲还真不小，这也怪我，我哪知道能一语成谶，欺负他最后不好过的总是我。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等在树下看吱吱上树摘不知道什么梅子的时候，早就忘了被虫子咬这回事，兴奋的捡着吱吱扔下的果子，春天没什么水果，有些野生的梅子什么的早熟些可以吃，问过村里人，虽然叫不上名字来，树上的果子没有毒可以食用。我和北岳兜起的前襟都装满了才作罢，两个人和一只猴子蹲在树下品尝我们的劳动果实，往嘴里一填，嗬！真酸，北岳皱起的脸跟包子似的，吱吱那猴样像个老太太，我的表情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不过酸味过后一点甜头让人回味无穷，继续吃下去，适应了这酸味，别有一番滋味。走的时候一定带一些路上吃，又提神又解渴，嘴里分泌的都是唾液。
　　一天的田园生活体验，乘着夕阳，驾着牛车带着北岳慢慢悠悠走在回去的小路上。未知的路途当中偷这一时半刻的轻松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