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净水观音

29、斗酒诗百篇

　　在前厅见哥哥无恙的站在我面前，舒了口气，“怎么了，这么急把我找来？”哥哥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没了主意，差人叫你去了，人刚走，才觉得找你来不妥。”红袖招一片的张灯结彩，不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来都来了，哥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哥哥把我拉到一边，“今天是明月初夜拍卖的日子！”我愕然，那么个谪仙似的人，“你以为真有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吗，都是楼里阁里搞的噱头，还不是为了新人能卖个好价钱，我是有心多留明月几日，可是明月初夜的日子是官差三令五申交待的，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歹毒，这样威逼一个弱质男子。”“明月求你了？”我想起那夜他压抑的低泣，“他若求我，我还不一定帮他，就是他什么也不肯说，一个人默默扛着，好像谁也帮不了他，让人看了更揪心！”哥哥上心也是想起他以前的无助，“那我能做些什么？”“我本来把你叫来，是希望以你的名义包下明月！”“什么？”“只是名义上，权宜之计，多少保他一些时日的清白。”我抓抓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哥哥，“现在就算你肯，也不能帮上忙了！”“怎么呢？”“明月刚才过来了，态度很坚决，要求比作诗，诗词好的才能夺得今天的头筹，他头回开口，我不好拒绝，而且看这意思也是做了思想准备，认了命，找个斯文些的，不至于太遭罪！”“这我怎么就帮不上忙了？”“这逛楼子的风流才子有的是，文采又是你可比的。”哥哥很小看我啊，以为我就会唱唱小曲吗，“我也会作诗的！”“我知道，可是那些个……怎么上的了台面！”哥哥的脸微红，这是想哪去了，肯定想起我写给他的情诗，你侬我侬还有横也丝来竖也丝什么的。中国上下五千年文明，这诗词更是文化长河中最璀璨的明珠，上学时我就很喜欢这些诗词，读着就那么有意境，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没有我表现的地方，我又不入仕做官，有心炫耀也不好整日诵些诗词招摇，这倒是个机会，“哥哥，你就放心吧，包在妹妹身上了！”李杜的诗作万古传，还有王孟，刘白，三苏，李商隐，辛弃疾……山水，花间，婉约派……随便背诵一首，还不是震惊四座，我是胸有成竹，“也只好试试了，结果如何也只有看他的造化了！”哥哥好像不怎么看好我。
　　明月从未露过真面目，绝佳的风姿，出色的琵琶，不知怎么的，三传两传的，成了红袖招的花魁，天也就刚刚完全黑下来，大厅里面已经乌鸦鸦一片人了，有些身份教养的，点了酒水，扇了扇子耐心等候，也有那粗俗的女子，一阵的叫嚷让明月公子现身……我坐在上次的那间雅阁，有预感那黄凤会现身，这时候却还没到。
　　很快有管事儿的小倌上台了，一说明了今天的竞拍规则，就有人不干了，“他爷爷的，包一个小倌快活，考什么诗词，能做诗词，老娘早考科举去了！”跟着有人起哄，还是哥哥上台控制了局面，“各位客官，我们明月大家也知道，如拂柳般的小人，身体羸弱，这诗词也不是难为大家，初夜想找个怜香惜玉的主，好好疼爱一番，也是情趣，不容易到手的美人才有另一种滋味。而且过了今晚，来日方长，明月也会好好报答各位的厚爱的！”话说完，台下骂骂咧咧的也少了，毕竟还有保镖护着场子，不敢怎么闹事。“既然各位没什么意见，那现在就开始吧，第一局，以花为题，赋诗一首，体裁不限！”
　　还以为能遇见什么强劲的对手，打油诗也好说出口，明月美人像牡丹，一朝采来放床畔，但愿天天美人伴，千金万银也不换……没一个人的作品入眼的，只是黄凤怎么还不出现，隔着面纱好像看见明月蹙眉，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不伦不类的诗作，还是盼望的人没有出现。眼看能作出“诗”的都念了个遍，该我上场了，《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陆游的诗，说梅花，花中气节最高坚，受了万般的折磨，却也不低头，每句我都很喜欢，都很有嚼头，此时念了，倒是也应题应景！果然满座皆惊，交头接耳的谈论着，知道我是戚家的小姐，更是惊奇，没想到一介商人还有如此的好文采云云。场外的哥哥，也是神情复杂的看着我，我正洋洋得意，没有留心。
　　我这样好的诗作，更衬得前面才子的“诗”如同糟粕，第二局以明月公子的明月为题，我先开了口，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是张九龄《望月怀远》，再没有人肯现眼了，按说是我顺利过关，赢得美人归，这时明月开了口，“戚小姐，真是才高八斗，明月有一不情之请，小姐可否答应？”美人一开口，底下鸦雀无声，果然都被明月的嗓音所迷惑，“明月公子请讲。”“可否请小姐抛开明月，单单为我作首诗呢？”我在调查你的同时，你也要试探我吗？笑的坦然，略加思索，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钗头凤•陆游》，风流千古的爱情佳作，其中的故事倒与明月的有几分相似，我好像知情一般，明月很是吃惊，愣了半饷，才说道，“是戚小姐赢了，明月这就退下洗漱，恭迎小姐大驾。”说着就回后面去了。
　　情况和我一开始想的不太一样，这黄凤怎么还没来，我有些焦急，四下看看，也没寻到哥哥的身影，却被很多人拦了敬酒，恭喜我抱得美人归，几杯黄汤下肚，又被好事的人直直推进了明月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