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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一章 ...

  •   京都贵为一国之首,其繁华自然非一般的城镇可比拟,热闹的大街上走动的都是鲜衣努马,脸上或惊奇或愉悦表情的人们无一不在宣告着这是个富裕的城市,人民在保证温饱的同时仍有闲钱可买些物什,如此又造就了京都每日里都热闹非凡的景象。
      当然,即使再繁华的城市也还是会有穷人的存在,锦秀坊就是这样一块平民区,虽然选择在这里居住的都是些市井小民,衣着麻布衣,大多数人都只能脚踩草鞋,但整个锦秀坊却不因住着些底层人员而显得脏乱。
      锦秀坊的坊长是个高壮汉子,名李大壮,自幼生长于锦秀坊,年长时曾在外游历,颇有一番见识,后面回到锦秀坊,因有着一副侠义心肠,行止也颇是有德,年方四十便做了一坊之长,这李大壮也确是有本事,把个锦秀坊整治得井然有序,虽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邻里和睦,无那鸡鸣狗盗之徒,在京都里也颇是有些名气。
      此时这位坊长正微含着胸跟在一名老者身后,隔着半步的距离,显示着对长者的的尊重。而与长者一起走着的还有一位年不足十五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面容清俊,唯一可惜的是少年清俊的脸上自右脸眼角往耳边横着一道长疤,甚是可惜。李大壮与其相处多次也知道这少年端是没有一丝寻常富户的架子,才敢对少年言明自己的可惜,而少年却只苦笑摇摇头,直道是自找的,活该。让李大壮不敢再多问,他知道这又是一起富贵人家的秘事,不是他这种人可以知道的。
      而老者是他在早年闯荡江湖时所遇的一位贵人,在他最困苦的时候有过一饭之恩,前不久这老者亲自寻上门,求他帮找一处清静地,无需太好,只要住着干净即成,终日想着报恩的李大壮自然拍胸口应承了下来,热情的在自家三分地头——锦秀坊找了一户小院落,虽比不得左市那边的大户,但胜在清净,房子也不大,只四间青瓦房围着个小院子。房子不贵,租了也就半两银子一月,老者大方,一出手便给了一锭银锭子,足可买下这小院落了,但老者说了这只是租金,至于租多久,李大壮没问。
      而住这儿的人也不是老者,看老者的神态,该是老者家的小主人,小家伙一副虎头虎脑的模样,人倒不坏,就是脾气差些,也不常出门,只一个人在小院子里似模似样的舞刀弄棍,一日三餐自有一个沉闷的,身着青色下人服的青年送来,只送到屋口放下就走,也不管屋里人知道不知道,让李大壮心里是暗暗称奇,有钱人家就是奇怪,放着豪门大院不住,偏就来这吃苦,而且还是这么个小孩儿模样的少年,只怕这之中的道道深着呢。
      李大壮这人虽没什么文化,但为人重义,虽然这院子不是他的恩人所住,但既然是恩人托付的事,他也是放心上去办的,更何况那孩子还小着呢,于是顺理成章的,这清净的小院落也便成了李大壮每日必来的地儿,那院中的少年倒是没有防人之心,对李大壮也无恶言,再加上李大壮也有些个拳脚功夫旁身,同样是直肠子的人,一大一小一来二往间倒是熟了起来,小少年也没有了初来时的阴沉表情,偶尔也会与李大壮说话。这少年自称阿海,也不说自己姓什,李大壮也不在意,照样把这看对眼的孩子当自家子侄罩应着。
      照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活泼好动,但每次李大壮提出让阿海去自家玩耍时,少年明明一脸的认可与欢喜,但最后还是坚决的摇头放弃了,如此多次后李大壮也是看明白了,这孩子只怕是被家里罚着面壁呢。而阿海的哥哥,也就是这脸上有疤的白衣少年更是绝,每次来看望弟弟,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直看到对面的人低头了,才幽幽来一句:你知错了吗!,让个不小心听到的李大壮郁闷不已,将心比心,他直觉的认为与自己性格相近的小阿海绝不可能靠这轻飘飘的话就能“知错”。换句话说,就算是真错,那也该是大棒夹身,一顿臭打才能叫这骨头硬的小子哭叫着自己错了,想当年他老母亲~咳咳,扯远了,扯远了。
      李大壮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在一旁轻轻的搭了一句话。
      “小公子,你家弟弟年纪还小,那错能犯多大?你看这几十天也罚够了吧,这小孩儿性子好动厌静,如果阿海少爷不知错,哪能乖乖呆在院子里这么久而不偷溜出去玩耍?”
      白衣少年略停了下脚下的步子,听出这个坊长对自己的弟弟有着维护之情,倒也不反驳,又是一抹与其年龄不符的苦笑,扬扬手,也不接话,只顾自往前走着,不是他自持身份,而是家丑不外扬的道理他还懂,阿海做的事只怕真要说出来,那眼前这个与阿海性情相似的大汉只怕以后也不会再去理会阿海了,而阿海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唉!他何尝不知道弟弟的真性子,如果可以,他怎忍心困着好动的弟弟于此一隅。
      你道李大壮口中这清俊白衣少年为何人?此人便是陆无双口中的白云哥哥,陆家二少陆云,陆云此时来到这绵秀坊自然是为了看自己已被逐出家门的三弟陆海的。而老者却是陆云生身母亲家自小指派来照顾他的何叔。
      到了那处院落,李大壮自觉的先行离开,推开那斑驳破落的大门,平日里唯一的消遣即是摆弄那些刀棍的陆海此刻竟不在院子中,往那小厅走去,只见陆海正一脸呆滞的以手托着腮懒坐着,也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那张神气飞扬的脸此时却是比在陆府时瘦了,一脸的菜色叫陆云一阵不忍,但一想到行踪未明的四弟,想到三弟的死不认错那丝丝不忍便被强压在了心底。
      “三弟!”轻轻的唤了一声,看到陆海毫无反应,走进前把手轻轻往他的肩上一搭,再唤。
      “三弟!”
      “二哥!你来了!”
      陆海回过神后对着陆云也只是点点头,又再次回转头,继续发呆。那何叔只放下一素蓝布包就离去了,剩下两兄弟你不言我不语的静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倒是陆海再次开口道:“大哥怎么样了?”
      “还行,初时的不适应已经过去,现下已经去了学府,大爷爷还夸大哥聪慧,只怕大哥以后在仕途上也会有一番成就。”陆云说到这儿,脸上才稍稍有了些笑容,这也算是近月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陆海早已经把手放下,坐在凳子上,曲着腿,整个脑袋搁在盘起的双手上,几近不可闻的嘟喃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陆云却是听清了,整张脸猛的一亮,那横在脸上的疤竟是狰狞了几分。
      随即又是一暗,轻叹了声:“还是没有找到四弟,只听说京都外七十里处有个乔石镇,镇上一处当铺收上来一块刻着陆字的孩童银镯子。”
      陆云的话极为简短,并非他不愿意说,而是他自己所知也有限,自从大哥和三弟,五妹相继被送走后,他在陆家的日子也颇是难过,虽然他的吃穿用度不曾改变,但爹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有时候远远的看到父亲也只是其匆忙的背影。那里已经不算是一个家了。
      陆海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小小声的说道“二哥!你说四弟他会有事吗?”
      陆云又是一阵苦笑,不想太打击陆海,但也不愿说出违心的话,只好道:“爹已经在找了,而且宫里也来了人帮着一起找,也许我们很快就能看到四弟,一家人又可以聚一块儿过日子,以后你可不能再欺负四弟了。做哥哥的总要让着些弟弟,如果我和大哥都不让你,阿海你会难过吗!”
      “大哥、二哥才不会和我抢呢!”陆海认定了死理硬声声的宣告着,随即又苦着一张脸似是自语道:“大壮叔说被拐子拐走的孩子,好的会被卖给人家做仆佣,差的就会卖到倌馆里卖笑。哥,什么是倌馆儿!管吃饱睡暖吗?”陆海近段日子虽然真正的苦日子没过过,但与陆府的生活比起来,这样粗茶淡饭,薄被凉衣的日子可谓是苦之极,在他看来最苦没过于此。
      闻言,陆云鼻子又是一酸,更多的是一种惧怕,真怕那个甜美可人的四弟遭遇不幸,如果、如果真是……陆云连想都不敢想那可怕的字眼,此刻,他恨死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恼三弟的死不知错。强压下心底的轻颤,他几乎是冷着声道:
      “好与不好又如何呢!”
      从来未见过温和的二哥如此模样,陆海也有些心怯。其实陆海本性不坏,只是向来一直做为陆家最受宠爱的孩子,一夜间被个陆无双夺了大半,本就很不爽了,而喜爱的妹妹明摆着喜欢她的双生哥哥多过他这个三哥,诸多不满一年年累积着,想陆海也不过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还学不会大人的隐忍心态,再加上家庭环境,性格使然,他也忍不了,当不满爆发时,难免就发生一些让人后悔的事来。
      弟弟不见了,他也很害怕,怕父亲的责骂。他一直认为弟弟只是短时间不见,不会有事的,所以二哥让他走时,他没有理会。直到爹爹回来,迎面而来的是一道火辣辣的巴掌,当即整个鼻腔便火热热的,舌尖一阵刺痛,一股子咸腥味让他难受极了。但他没敢哭叫,爹那仿若要他千刀万刮的眼神让他开始怕了。
      看着二哥脸上那道细细的疤,他心里仍旧一阵阵的愧疚,那是爹在鞭打他时,二哥为了护他连带着被抽到的,大哥的身上也挨了几下。如若没有两位哥哥护着,只怕他早被爹爹活活抽死了。
      对自己年幼的弟弟都能下此毒手,我陆家没有这样的子弟,如今请出家法,我陆回自当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爹冰冷的话语总如恶梦缠身,每每想起便让他不寒而悚,他从不怀疑爹对他已起了杀心。想得有些出神,直到温暖的体温盖在他的头底,抬眼看去是二哥温情如玉的眼,心里的恶寒退去,他抓住那双与自己一般大的手,直言道:“二哥,你别恼,阿海知道错了。如果没有二位哥哥相护,只怕这世上早没有了阿海。只可惜连累了两位哥哥。”
      为了护他,大哥二哥自请家法,愿意分担弟弟的错。而爹竟是不多言,把大哥和他的名字自族谱划去,无所出的大爷爷怜惜大哥,认去做了孙子。二哥虽然还住在府里,却是没有了少爷的名份,一切吃穿全赖自小随侍一旁的何叔打理。而他,却是众人眼里的恶少,即使连府中的下人看待他也是一脸的不认可,还好这种脸色他也没有享受太久,因为他已经被驱逐出去。
      陆海从来都庆幸自己有两个好哥哥,如果没有他们,他定已被爹爹打死,如果没有二哥,也许他只能做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我们这一世是兄弟,阿海又何必说这见外的话。错事已发生,二哥只希望你吸取教训认真学好,莫要辜负了哥哥们的一番苦心。”
      “嗯!妹妹还好吗!”离家至今,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五妹了。
      “不算好!听阿原叔说妹妹一直哭着要回家,人都瘦了一圈了。只是爹现在心在四弟身上,家里又如此,妹妹还是住在宫里好些吧。五妹也只是不住不惯,久了也便没事了。”陆云抿了抿唇。
      “那!妹妹有想她的海哥哥吗?”
      陆海希翼的眼神叫陆云一阵难过,但对自家兄弟他说不出骗人的话。看到二哥没说话,陆海双眸一暗。果然,自小,妹妹叫得最多的只会是四弟和爹。
      “二哥,有时候我真觉得咱们哥仨在那里真像是多余的人。那个家里应该只有爹,四弟和五妹就够了。”
      “莫要胡说!”陆云又是一斥。他不能容忍弟弟如此丧气的想法,如果爹爹真冷情,三弟也就不会如此安稳的在这四方小院里生活,也不会放任他来接济陆海了。
      以前就是因为自己想着弟弟还小,只要注意就不会有事,结果造成陆海竟做出驱赶弟弟出门导致小弟被拐的惨事发生。如今,再不好好教导,只怕要误了阿海的一生,于是强忍着怒火,陆云细细开导着陆海,这样的事自陆海住进此处来开始,便一直坚持做着,前文说过陆海并非天生坏人胆,在兄长有目的的教导下,自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其实有些道理他以前一直懂,只是在陆家时他是高高在上的陆三少,即使真做错了什么,也没有哪个下人敢站出来指正的,而爹长年不是不在家,就是只顾着陆无双,自然就忽略了其他几子的教育,再加上上面两位兄长有意维护,才导致陆海的性子越长越见跋扈,如果没有此次意外,只怕以后也是长成做恶一方的恶人。
      自己的弟弟还没有坏到无药可救,这也是陆云深感欣慰的一点。
      “二哥,你每次来都给我带些好药,怎么不见你给自己脸上的疤上点好药来着。”
      例行教育大事完成后,陆云自然把陆海赶回里屋上药,想到当初陆海被抬出陆家时那几不成人形的模样仍觉得心头微疼,现下终见那些可怕的伤口都长了新肉,心里才安下不少。而陆海性子粗诳,自然不在乎多几道疤疤,但二哥在他心目中一向是温情玉公子的形象,那脸上有疤,实是不能忍受的一件事,更何况那还是为他挨的,每每见着总是愧意连连。
      “无防!”陆云细细摸着那处粗糙,轻声道:“二哥有错,愧对四弟,这疤就当是认错的见证吧,一日不见四弟平安,这疤便留着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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