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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身陷囵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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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平静的海边却有一道黑影攒动。倪昭莹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到海边,划着小船悄悄到了海城。她身上唯一带着的,就是她的宝贝“定钦剑”。
皓月当空,皎洁无瑕,洒下柔柔的银辉,似的大地一片朦胧景象。守城门的士兵站得笔挺,丝毫不敢懈怠。除了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一切都很安静。倪昭莹越过城墙,直接潜进了提督府。她来的目的是要杀了孟昊天,这样一来,宁萱儿就有救了,而她,也会永远关上心门,让那个该死的宋旻炘见鬼去!
府内一片寂静,一片阴云笼罩住了皓月,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好时,倪昭莹忍不住冷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其实她也并不是很讨厌孟昊天,不至于要他死,但她只是想帮助宁萱儿,她只是不愿再见到宋旻炘,想到他将自己当做替身,说谎骗自己。
“谁?”
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苍老有力,是倪昭莹一前没有听过的。她知道行踪暴露,而这人居然能发现自己想来也不简单,低咒了一声,正准备逃走,却不想那人快她一步,抓住她的衣角用力一扯,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一会儿,士兵们就举着火把将倪昭莹团团围住。可恶!下手这么重干嘛?痛死她了!她怨愤地看着眼前俯视自己的人,这人五十来岁,花白的山羊胡,一双如鹰般锐利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自己,脸的轮廓刚毅分明,灰色长衫下的体型魁梧结实,看来是相当了得的人物啊!不过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提督府的?她怎么不知道?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提督府!究竟有何目的?”
他的声音刚劲有力,每一个字都直击倪昭莹的心脏。
“本姑娘没心情,不想说。”
“臭丫头!”从未有人敢用如此态度对自己,那人突然出招,快的连倪昭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胸口便中了一掌,撞到墙上,一口鲜血霎时就喷涌而出,堵得她直咳嗽。太快了!随后,倪昭莹拔出剑,正面冲了过去,那人虽有从一个士兵手里夺过一把刀,两人就打了起来。
宋旻炘和孟昊天闻讯敢来,便看见了这让两人都屏住呼吸的一幕。宋旻炘急得手心都渗出了汗,但又不能出手帮忙,因为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师,龚德牧。
很明显受伤的倪昭莹不是对手,身上又被划了几刀后,龚德牧将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快说,你和倪竟安是何关系?”龚德牧有些激动,手一抖,就在倪昭莹雪白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血丝顺着刀流了下来。
听到他居然直呼自己爹的名字,倪昭莹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认识我爹?”
“你爹?你说倪竟安是你爹?!那你娘是谁?是不是李金珠?快说!”他十分激动又愤怒,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而哭了倪昭莹的脖子又流出血来。
耶?他怎么知道的?倪昭莹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但不对,虽然对了一半,但有一半是错的。倪昭莹沉着脸,道:“你说对了三分之二,但我娘是李金双,而不是李金珠。”
“什么?李金双?!胡说!这绝不可能!快说实话,否则我让你血溅当场!”他手中的力道加重,以至于倪昭莹很担心再进去一些自己的脖子就真的断了。
不过,倪昭莹想来嘴硬,而且吃软不吃硬,现在也是如此:“凭什么告诉你?我说实话你又不信,我不说了。”
龚德牧双眼圆瞪,一巴掌打在倪昭莹脸上,立即留下五指山,触目惊心,而她也因为承受不住力道,倒在地上。一口血憋不住又吐了出来,呵呵……自己会不会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亡的啊?她有气无力地瞪着龚德牧,显然很没有气势。
宋旻炘和孟昊天见大事不好,龚德牧起了杀心,赶紧挡在她身前,说些套话来阻止她真的就这么杀了倪昭莹。而倪昭莹见到宋旻炘,并没有看他,这让宋旻炘心中很不是滋味。
最后,在宋旻炘后退孟昊天两人合力的劝说下,倪昭莹捡回了一条命,被关押在牢里,但龚德牧却坚持将她绑在木桩上。碍于他的身份,为了不让倪昭莹多受苦,他们只好照办。
龚德牧站在她面前,把玩着手中的皮鞭,宋旻炘和孟昊天紧张地站在不远处,以便随时准备救人。
“丫头,你爹娘欠我的太多,现在,我就在你身上讨回来,让他们心痛死!”
宋旻炘和孟昊天一听,皮都麻了。
而倪昭莹却只是冷笑对之:“臭老头儿,本姑娘这次来了就没打算回去!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看我爹不把你的皮拔了喂狗!”
“好啊,那我就如了你的愿!”语毕,他狠狠地一挥手,只听得“啪”地一声,倪昭莹同脚出声,空气中顿时弥漫开鲜血的腥味儿。他狞笑一下,又是一鞭。她单薄的中衣已经破碎,染满了鲜红的血。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露出来的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和碎肉。
龚德牧“啪啪”地挥着鞭子,好像现在他鞭笞的就是他的十世仇人一般,脸也因为狞笑而扭曲成狰狞的样子。而倪昭莹咬紧牙关,硬是不再发出一声呻吟,虽然意识渐渐模糊,身上的痛也有些麻木,但她的晶亮的眸子仍旧死死地盯着龚德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恐怕已经千疮百孔的了。而显然她的眼神更加触怒了他,鞭笞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响。
虽然没一下都打在倪昭莹身上,但宋旻炘和孟昊天却感同身受,都不忍看下去,别过头,咬紧下唇,双拳紧握,恨不得上去将龚德牧狂揍一顿。要是能代替她受苦便好了!宋旻炘心如刀绞地想。可他知道龚德牧的脾气,他的袒护只能换来倪昭莹更多的苦痛,甚至死亡。
“哈哈哈……我早说过会让你们全家都死在我手上!开始是你娘,接着是你,最后,我要将伤透心的倪竟安凌迟处死!我要将你破碎的尸体送到他眼前,让他痛不欲生!哈哈哈……”他几近疯狂地笑着,鞭子如灵蛇般在他手中飞舞。
倪昭莹只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耳边也好像有千万只苍蝇一般,已听不见其他声音。不过,奇迹般的,她却听见了他最后说的那些话。鞭子停了下来,看来他也累了,但他疯狂的笑声却不断,刺得倪昭莹耳根阵阵发疼。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娘……她是……是你害死……的?”
“没错!十二年前我在海上遇见了他们的商船,于是就下令开炮,炸了他们的船,并逼得你爹做了海盗,让朝廷去剿灭他们!这招如何?够狠吗?哈哈哈……”
倪昭莹的泪如潮水般涌出,沾到伤口上也不知道疼了。“混蛋!竟然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娘!混蛋混蛋混蛋!我杀了你!”
“杀了我?哈哈哈……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丫头,要怪就怪你爹吧,要不是他当初硬是要抢走金珠,你也不会有今日!我得不到的女人,你爹也休想得到!”
“你这个混蛋!王八羔子!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明明是很气愤的声音,但别人听起来却是有气无力的,十分微弱。但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加上身上严重的伤,挣扎了没两下她便昏了过去。
龚德牧冷哼一声,命人将她关进牢中。宋旻炘和孟昊天依依不舍地离开,祈祷着她的平安。
现在正是子时,龚德牧已睡下,看来他也很累了。宋旻炘在房中坐立不安,看着桌上的定钦剑发呆。虽然他已经差人悄悄给她上了药,但还是很担心。他想,倪昭莹这次深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定是没有原谅自己,还很生气,但她还是来了。还有,她为何说她没有想过回去?难不成来这里之前她记有了必死的觉悟?可这又是为何呢?越想越烦,一个头两个大,她的双眼不知何时已闪烁着泪光。他不想失去她呀!可任由龚德牧折磨她,总有一天她会熬不住的!而且这一天不远!久久注视着定钦剑,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滋生……
月静静地挂着静默的空中,照到干草上奄奄一息的人儿身上。虽然狱卒给自己加了一床薄被,但倪昭莹仍然身体很痛,可再怎么痛也比不上心上的痛。为何宋旻炘不救自己呢?他竟然就那样看着自己被打得这么惨!果然他的话都是骗人的吗?就如同在倪家寨那些不眠的夜一样,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涌出来,湿了头发,伤了伤口,碎了心神。此刻,她好想娘啊!也想爹。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就这么死掉!她已经知道了害死娘的凶手,她一定要报仇!她努力地保持清醒,但一阵阵的刺痛让她大脑几次都几乎停止思考。
挣扎着向前挪动着身体,但身上每一处都叫嚣着要她安静。她没有放弃,渐渐向牢门处移动,她一定要出去!咦?倪昭莹使劲儿地眨眼,可眼前的景色依旧模糊不清。咦?那个在狱卒中间跳跃的黑影是什么?狱卒怎么在跳舞?过节吗?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最后,身体的感觉也渐渐流失,眼前只有一片漆黑,身体也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了。
黑衣人杀了狱卒,砍断锁链,心疼地抱起地上昏厥的人,咬牙切齿的一番,抱着她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