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文)星空之左岸，苍穹之右岸》懒得想

8、第 8 章

　　双重否定变成肯定。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主教大人靠在椅背上，目光温和探究：“没错，我知道。”
　　“那么就告诉我。”苍鹭的要求一向直截了当，不懂得婉转。
　　“为什么？我没有理由告诉你呀。”主教露出孩子式的表情，看着苍鹭就像是看着一个很好玩很好玩的玩具。
　　苍鹭暗叹一口气，这个主教大人不会也要和莱顿一样谈条件吧。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并不是有什么请求。”主教大人微闭着眼睛，看着苍鹭适才那种有点像是吃了一只苍蝇的表情，想象得到发生过什么。莱顿啊，他了解的最清楚了，绝对不是会那么轻易的就引荐一个年轻人来的——除非第一，这位年轻人真的天赋卓绝，第二，就是谈了条件。
　　很显然，苍鹭属于第二种。
　　“我必须知道你需要那个人的行踪做什么。你可以把它当作是谈条件。”主教大人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要杀了他。就是这样。”苍鹭万分愤恨的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拐弯抹角坑蒙拐骗不是他的强项。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主教大人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杀了他的理由呢。”
　　“为你除害。”苍鹭实在不想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对面那个不知道是安了好心还是揣了歹意的主教大人，尽管有求于他。
　　皮尔斯二世丝毫不理会苍鹭毫无意义的调侃，依旧板着一张脸：“为我除害？我并不认为那只鹧鸪犯了什么过错。”
　　“我需要的只是他的行踪，他的生死好像不关您的事。”苍鹭把话题转了回来。
　　“你可以去问莱顿。”主教大人推卸责任，灰绿色眼睛里闪烁一点恶作剧的光芒。如果这小子受骗去找莱顿的话，就没有资格从他这里得到那只鹧鸪的行踪。
　　“问过他，但是他不知道。”苍鹭胡乱找个借口搪塞上去。他不想和这个老小孩玩游戏，莱顿也没有什么本事找到他——因为到目前为止，就连苍鹭都没能精确找出他的方位，只是感觉到那只鹧鸪的气息飘散在周围，距离他和莱顿还有很远，但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位置。
　　而来找这位皮尔斯二世主教大人，只不过是因为老头在他上飞机之前说过，如果找不到那只鹧鸪，就去找WH的支配者。那里的支配者是皮尔斯二世，是一个红衣主教，他应该会知道他的位置。
　　所以就来找他了。

　　送走这位可爱的客人之后，主教大人依靠着窗口，嘴角边一直含着笑意。
　　“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值得你亲自引荐？”主教大人仿佛对着空气说话。眸色变深，明媚的阳光无法穿透。
　　莱顿打开门，走进来，带上门。
　　“他可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呢……现在有些人找他找的正起劲。”莱顿对着主教大人的背影回答。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个很重要、正在被‘通缉’的人的话，应该把他扔掉。这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救了他，我们无法获得任何利益——”
　　“那么，就是我，心甘情愿，救他，与你无关。”莱顿打断主教大人的长篇大论。
　　“那么，我就没法忽视他了。一个能令你如此重视的人。”
　　莱顿转身离去。
　　没有必要告诉你理由。
　　我没有救他。
　　他不需要人来救。

　　苍鹭出来的时候，发现没有莱顿的身影。
　　“这小子，我不认识路啊，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苍鹭抱怨。然后一个人闷闷的走了。
　　完全不认识路。
　　虽然一路上有莱顿的介绍，记住了不少标志性建筑物，但是对于苍鹭而言，这些风格整齐划一的红砖红瓦的房子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身无分文、语言不通，苍鹭盲目的走啊走，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走到了哪里——哪怕现在把莱顿的房子摆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苍鹭一边走一边回想那个很陌生的地理位置的描述——出自主教大人之口——南十四街区圣休斯大教堂内。
　　圣休斯大教堂？好象很熟悉的样子，应该在哪里听说过。
　　没错，在来路上莱顿没完没了的啰嗦中曾经提到过。好像是个年久失修的大教堂，历史悠久，换作在中国就应该算得上是国家级重点保护对象了。
　　苍鹭失笑——原来去皮尔斯二世宅邸的时候就已经和那只鹧鸪擦身而过了，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苍鹭模糊的想起那个圣休斯大教堂的模样——但是只能想起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甚至很老旧的哥特式建筑，在这个布满教堂的城市里毫不起眼。
　　所以，就算苍鹭再次见到那个教堂，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所以就这样，再次擦身而过。

　　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还是没有等到苍鹭的归来。莱顿有些失神的盯着平底锅里刺刺作响的煎蛋，懊恼当时为什么忽视了苍鹭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的过错，以至于现在他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到苍鹭。
　　他不会就这样失踪了吧。莱顿很是消极的想。
　　煎蛋发出烧焦的气味，莱顿不为所动。
　　镌刻逆十字架的银指环。
　　脑海里突然跳出来那只指环的影像。而在那个时候，是逆十字架边缘细腻的流光吸引了莱顿的注意。
　　隐隐觉得不是一般的银质戒指。
　　“看来，对你的了解还是不够。”莱顿索性放弃了做晚饭的想法，走进了卧室。
　　看来今晚他是回不来了。
　　打开电脑，直接去问那个人。
　　屏幕上不断跳跃着字符。
　　莱顿的眉头随着字符的增多皱的越来越紧。
　　“是这样吗，苍鹭？……我好像低估你了。但是……”

　　完全迷路的苍鹭，如愿以偿的回到了莱顿的家里。幸好在坚持不懈的询问路人的时候，一位认识莱顿的好心的杂货店主以最简单的前后左右的方式将苍鹭指引回家：因此至今苍鹭仍然对那位好心的店主心存愧疚和感激。
　　从外面可以看出，房子里面并没有开灯，只有二楼莱顿的卧室窗口那里有一点微弱的光。
　　不是灯光。而是电脑。
　　条件反射的作出这个判断，苍鹭摇摇头，叹息自己的怪癖实在太多，然后按响门铃。
　　清晰的看到电脑的光暗掉，甚至听到关机时候的声音，以及消失掉的、电视电脑等惯有的嗡嗡声。然后从莱顿的卧室一直到门口，灯逐一被打开。
　　然后门被急匆匆打开。
　　因为开门的人很慌张。
　　你为什么脸都红了呢。好像还在喘气。
　　虽然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苍鹭很是抱歉的挠挠头说道：“呃，出来的时候迷路了，所以回来的晚些。”
　　莱顿硬扯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有多难看。
　　苍鹭假装没看到，侧身就走进去。
　　莱顿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归于平静。
　　“我……饿了。”苍鹭往沙发上一躺，丢给莱顿这句话就翻了个身睡过去。
　　莱顿摇摇头。
　　苍鹭突然又抬起头来，很郑重的说：“另外，不要再做煎蛋和烤焦的面包了……”说完又睡下。
　　莱顿没有说什么，走进厨房一心一意做他的厨娘。
　　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把整张脸都几乎埋在沙发里的苍鹭睁开眼睛，眸中反射出微亮的星光。
　　在一片黑暗中凝望着手中的戒指。
　　光芒如故。

　　吵吵闹闹。
　　黑发黑眼的瘦弱男孩瑟缩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孩子们打闹，没有去加入。
　　一旁同是黑发黑眼、瘦弱苍白的小女孩也在旁观，显然比苍鹭镇静许多。好像对于这种无谓的争抢所引发的打斗已经习以为常。她只是拉着小男孩的手，站在了离人群最远的角落。
　　“看吧，他们要来了。”女孩无所谓的嘟嘟嘴，看到气势汹汹赶过来的几个人，面带嘲讽。
　　男孩顺着女孩的视线望去，被女孩握着的手立刻开始轻微的颤抖。
　　“去去去！搞什么！统统给我回去！”最先赶到的大汉提起一个正要逃跑的男孩，又粗暴的把他扔到地上。其他的参与者早已作鸟兽散，无影无踪。
　　后来赶到的还有一个瘦削的妇人，指着那个摔在地上不停的哭的男孩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女孩拉着男孩，早已趁乱跑掉——他们可不想遭受池鱼之殃。
　　一直跑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不动了，才终于停下来。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出现。
　　男孩很讨厌那样的场景——只是为了一点食物，一件衣服甚至无意中踩到的一脚，马上就会开战，好像都不知道开战的结果就是被修理，然后被打一顿再饿上几天。黑屋子的魅力总是无法震慑住他们。
　　直接躲开那些还是意犹未尽的大男孩，两个人溜进一个他们经常藏身的一个杂物间。
　　“姐姐……”男孩犹豫的问道，“为什么他们要打架呢……”
　　女孩想了想说：“那是因为他们要活下去，还要活的比别人好。”
　　男孩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去抢呢……每次我们都抢不到……”男孩的声音听上去颇为疑惑。
　　“抢有什么用？要获得更多的东西，只能让自己变强，强到别人心甘情愿把东西送给你，而不是以卵击石。”
　　“哦……”
　　让自己变强。
　　强到别人心甘情愿服从你。
　　如果是这样，我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我要保护的，得到我想得到的，除掉我必须除掉的。
　　如果这样，我能活的更好的话。

　　苍鹭浅笑。
　　变强，却没有活得更好。
　　这是一个荒谬的玩笑，也是既定的命运。起码现在，他还活着，还被某些人所记住。
　　如果这是既定，那么就不用心存愧疚。
　　弱肉强食。
　　强者为了变得更强，牺牲那些弱小无用的生命。
　　这也是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