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玫瑰》柳笑桃

4、四

　　过了几个月，老板娘千叶旅行回来，已是冬季。S城四季如春，因此冬季也不寒冷。酒吧外的那一丛玫瑰照旧开的艳丽夺人。千叶捧了一束新摘下来的玫瑰，带着露珠走进清晨的酒吧。
　　“一大早就开始忙？”千叶见到正在擦桌子的苏苏。
　　“老板娘，这段时间生意很不错哦！”苏苏干劲十足。
　　“那就好。”千叶捧着玫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拉开黑厚的窗帘，晨光透过格子落地窗洒了进来。一片明媚，冲走了一屋子的黑暗，带来了新的开始。
　　晚上，华灯初上，千叶玫瑰就已宾客满座，苏苏给客人端酒倒水，忙的满头是汗。冷不丁一人撞了过来，满面横肉的愁容映着灯下亮晃晃的水晶杯子，衣着松散邋遢，看了就令人讨厌。
　　那人说：“有没有一喝就醉的酒？”
　　米奇见那个人奇怪，就把她引到一旁的小桌坐下。
　　“我需要酒，我需要醉。”那个女人好像非常伤心。
　　“我们立刻为你调制。”苏苏接过了活计，为她调了一杯“甜蜜之约”，这酒适合女人喝而且易醉，符合了她的要求。
　　“这酒叫什么？”她望着一层层蛋糕状的红，笑得凄冷。
　　“‘甜蜜之约’。”苏苏说。
　　“真是矫情。”她说完，也不要吸管，就喝了一大口。这酒入口微辣，但是过后就是一股浓郁的甜，她微微皱眉，也不知是因为辣还是后口的甜。
　　“像您这样喝，十杯也不够啊。”米奇把吸管放到了杯子里，那女人还是抽出了吸管，一口喝了个干净。
　　“再来。”她甩出一张百元钞。
　　苏苏无奈，又为她调制了一杯。
　　“您醉了。”米奇扶着差点往桌下滑的她。她在短短几分钟里就连喝了三杯。“或许，您可以和我们老板娘谈谈，她可以为你解闷。”米奇扶着她，带到了里间。
　　苏苏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不详。她想进去，脚步似轻似重，却又不敢进去，这半年来，她对“千叶玫瑰”多少也有了一点感情……

　　苏苏还是进去了，刚进门，就听到胖女人的尖叫：“真的吗？”
　　“是的。”千叶伸手指了指收银台。那胖女人就跑了出去，带着一脸的执着。她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收据。米奇接过收据，递给胖女人一个玻璃瓶，里面盛着蓝色的水，隐隐地闪着金光，在软黄色的灯光下又变得得流光溢彩。胖女人把瓶子塞到了单肩包的最底处，对着千叶连声感谢。千叶对她挥了挥手，胖女人好似得了号令，躬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S城的冬季虽然不冷，却也刮北风。苏苏不过是把头探出了门，就被一股北风吹到了脖子。
　　不管多么暖的冬季，北风还是很刺骨的。

　　这个月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客人也变得稀稀拉拉，生意也冷淡了许多。这个下午，苏苏望着窗外，期待飘扬的小雨能够停上几分钟。这雨下的人湿冷，一向不怕冷的她也不得不穿了件夹衣御寒。
　　吧台下面有个九吋的小电视机，是米奇的爱物。苏苏悄悄地把它开了起来，电视机里立刻跳出了画面，是一则八卦报道——
　　当红歌星欧阳诚约会神秘女友。
　　欧阳诚近日凭借一首《原来是你》而夺得最佳新人奖，成为了街知巷闻的一个人物。媒体对他的一切尤其是隐私问题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穷追不舍。电视里正在报道被狗仔队偷录下他与一名女子进出高级餐厅的实况。
　　苏苏对欧阳诚是很喜欢的，不仅是他俊朗的外表，还有他对爱情的追求。他说他一直喜欢一个人，至始至终地喜欢。如此至诚的感情，在花花世界里也是少有的，更何况是一个众人瞩目的明星。
　　“听说那女的是个新来的模特。”米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后。
　　“不对不对，是个大学生，据说是诚的邻居。”露纱抢白。三个女人一台戏，就以“神秘女友是谁”的讨论上有了分歧，三人开始叽叽喳喳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以维护心中偶像的高辉形象。
　　一个无聊的下午，苏苏就这样度过了。其实她也蛮喜欢的。

　　这晚终于停了雨，不过路面还是湿湿嗒嗒的，走上去会令人打滑。苏苏上的是晚班，她穿了双挤脚的高跟鞋，踢踏踢踏地走进了酒吧中。
　　“嗨，你还记得我吗？”吧台上，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对她打招呼。
　　“你是？……”苏苏记忆中没有这样一位美女。
　　“你大概不认识我了，我还记得你呢，你给我调了三杯‘甜蜜之约’。”美女晃了晃手中的美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抱歉。”苏苏去换了工作服，出来时，那个美女与米奇露纱已经谈得津津有味。
　　“苏苏，你一定认不出来了，她就是一个月前撞到你的人。”露纱说。
　　苏苏终于想起来了，是那个穿着很邋遢，又很胖的女人。不过她变化太大了，原先水桶似的身材，现在已是纤纤柳腰，凹凸有致；脸上的横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整容了一样。不对，苏苏忆起了她的五官，她五官没变。她只是瘦了，脸一瘦，五官就会立体起来，更何况她以前不是丑，只是过于肥胖。
　　她们看苏苏一脸的痴呆，都哄堂大笑。苏苏这才从回忆中醒转过来，抱歉地对美女打了声招呼。
　　“我赢了吧？我就说苏苏会认不出来。”米奇很得意地说。
　　“方小姐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苏苏有点不好意思，她还在惊讶于她的变化。
　　“谢谢你们。你们老板娘的减肥药真是很有效。”方彤玲喝了一口酒，又说，“当然我也得到了他的青睐。”
　　米奇听到方彤玲这样说，低声地尖叫一声。露纱催着她继续说。苏苏也好奇地探过了脑袋。
　　“其实我们是青梅竹马，我大学是到外地上的。我回来后，他就进演艺圈了。”听到这里，米奇露纱的脸上都带着探究的意味，苏苏不敢打断，继续瞩目倾听。
　　“他站在台上，是那么的万众瞩目，闪闪发光。我很胖，我一有不开心的事就吃东西然后睡觉。我很自卑与他站在一起，就算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方彤玲声音越来越小。苏苏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来这里了。我找到了神奇的减肥药。”方彤玲拿出玻璃瓶，里面剩了一半的药水。“就是这个改变了我。”方起身转了个圈，她穿了条暗金色的裙子，转起来就像一只夜空中飞舞的蝴蝶，闪着细碎的金光。
　　“恭喜你！”米奇笑着接过玻璃瓶，“可惜今天老板娘不在。不如给您一张名片。您有空可以打电话来和我们联络。”露纱很合适宜地递上一张名片。
　　方彤玲接过，仔细地放到包里，连同那个玻璃瓶。
　　“记得，这是我们的秘密。”方彤玲走的时候还不忘加上这句话。
　　“她男朋友是谁？”苏苏问米奇。
　　“就是欧阳诚啊。”米奇和露纱看到苏苏的嘴巴成了0型，都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