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玫瑰》柳笑桃

3、三

　　这天是苏苏在值午班。苏苏靠在吧台边，百无聊赖地翻开彩虹娱乐报，想从上面找些有意思的东西来解闷，因为店里实在是没客人。
　　“真没想到下午也有营业。”水晶门帘的叮咚声和说话声同时响起。苏苏连忙起身欢迎。
　　“原来是程先生。”苏苏对他有印象，几个礼拜前他买走了一个神秘的盒子。
　　“你们有什么可以给女士喝的酒？”程平浩牵着一位女孩的手坐到了吧台前。
　　“有，我马上为你调制。”苏苏前几天在米奇那里学到了一种新的鸡尾酒，非常适合女孩子喝，尤其是陷入爱河里的女孩子。过了两分钟，苏苏端上了一杯酒。
　　“真漂亮。”女孩望着高脚长型杯中的酒称赞。
　　“应该有个名字。”程平浩望着女孩美丽却苍白的脸。
　　苏苏只记得调酒的步骤，倒忘记了这酒的名字。一时答不上话来。“不如……请这位小姐起个名字吧？”
　　“嗯……”女孩拿着心型吸管搅了搅，望着那一层层由浅红到深红的鸡尾酒道，“不如就叫‘甜蜜之约’？”
　　“‘甜蜜之约’？这名字还真不错。”程平浩也点了一杯。
　　苏苏递上了第二杯，那女孩已有些微醉。懒懒地靠在程平浩的肩膀上。奇怪的是程平浩还没喝酒，脸上却显现出一抹潮红。苏苏注意到了他们的脖子上都挂了一条鱼型项链。
　　“这真是条有趣的项链。”女孩注意到苏苏在看他们的项链。“两条鱼可以拼成一个心，下面的钻也可以拼成一个心哦。”女孩说着摘下了自己的项链，咔嚓一声，就和程平浩的鱼合在了一起。
　　“真是有趣。”苏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项链。
　　他们又点了一杯‘甜蜜之约’，要了两条心形吸管，坐到了角落里一起把这杯酒喝完。

　　“那就是童小姐？”进门的米奇撞见了刚刚出去的程平浩两人。
　　“应该就是吧。长的真漂亮。”苏苏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米奇听了笑的很开心。
　　“又不是在夸你。”苏苏说。
　　“虽然不是在夸我，可是这真是个好消息不是吗？程先生得到了他想要的爱情。”
　　“是呵……”苏苏想起刚才那两人手牵手，一起走出酒吧的样子，她的心情也无端端地好了起来。

　　苏苏第三次见到程平浩时，大大的惊讶了一番。一双眼睛深凹进了眼眶，面庞削了下来，人瘦得厉害，衬衫穿着都像是挂着的。
　　“原来她一直在瞒我。”威士忌进了他的嘴都成了苦药。
　　“不知童小姐瞒了您什么。”米奇在一旁好奇。
　　“她已经没多少日子了……”程平浩又灌下了一杯。眼里一些晶莹的液体不住地往外冒。苏苏真是看不惯这样的场景，自己见了也是很伤心和同情。她递了张纸巾给他。
　　“程先生您放心，童小姐那么美丽聪明的人，一定会好的。”苏苏安慰。
　　“借你吉言。”程平浩又喝了几杯，踉踉跄跄地出了酒吧。苏苏望着他伛偻的背影，心中满是不忍。
　　“苏苏。爱情是不会被疾病打败的。”一旁的米奇拍了拍苏苏的肩膀。

　　两个月后，苏苏在报纸上见到了一则讣告。亡故人就是童欣然。
　　“她说她最快乐的就是我爱上了她。”程平浩已是千叶玫瑰的常客，苏苏成了他的聆听者。“而且爱的无以复加，一如她也这样爱我。”
　　“你们的爱情已超越了生死。”苏苏找不出安慰的话了。
　　“或许吧。”程平浩醉眼朦胧，望着吧台一盏柔黄的灯光，几欲要昏睡过去。

　　一个礼拜后，程平浩也没有来了。苏苏想或许他振作起来了，人不能一直为一个死去的人郁郁而生。
　　老板娘提着一个铁皮箱子进来。苏苏见她穿了一身黑色长礼服，好像是出席了一场葬礼。
　　“老板娘这箱子真沉。”苏苏帮老板娘提那箱子。
　　“这个箱子防辐射，所以特别沉。”千叶让苏苏把箱子放回了房间里的书柜上。
　　“什么东西要放这样的箱子里？”
　　“一些美丽却又危险的石头。”千叶脸上并无哀伤，声音还是淡淡的。

　　“听说童小姐得的是骨癌。”苏苏兼职收银员时，听到了米奇和露纱的对话。
　　“什么？程先生好像也是……”露纱惊讶地捂住了嘴。
　　“原来他们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去了。”米奇说的有些幽幽。
　　苏苏听到那话只觉脊背发凉，脑子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她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到再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