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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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心！”英台一进门就大声叫唤。“我们要出去玩啰，银心？”
轻纱后走出一个曼妙的身影：“出去玩？少爷你想去蝶楼吗？”
“你看看你，志向如此狭窄。是……‘出去’，出很远的地方去？”英台嘿嘿一笑：“本少爷已经决定了，既然大哥要我去书院念书，我就去好了。如此善解人意又听话的弟弟天下难找吧。”
银心凑上去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二爷对你说了什么吗？”
“……二哥说沿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而且还有一家非常出名的青楼叫什么百花苑？一百多花肯定有我要找的那朵啦……”
没好气地咧嘴，银心酸味直往上冒，二爷怎能用这种理由说服小少爷。“少爷真的要去书院念书？”
“你傻呀，什么见过你少爷我捧着书超过半刻钟过？这只是一个借口，借口好吗？本少爷一路玩到书院，到了以后呢顺便找找白鹿书院是否真的有白鹿，有就捉回来玩，没有就自个儿回来。说不定还能见到三哥故事中的江湖，我们不是早就计划要出去了吗？”
看到小少爷怎么开心，银心无奈：“是啊，可是出远门很麻烦的，少爷您的十人软轿还没有打造好呢。”
“那叫他们赶工啊。”
“两万九千八十九条小鱼呢？”
“有二哥帮我喂啦。”
“不光是小鱼，还有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动物呢？”
“带走不就行了。反正轿子够大，我和大白都装得下啦。”大白是三哥从天山给她捉回来的小宠物，个头却一点都不小。
“……”银心头痛不已：“轿子再大也不能装下一只大白猿吧。少爷，您还是再考虑考虑……”那头白猿足足有一人多高呢。
“银心……”英台笑嘻嘻地过去，勾住她的肩头：“我知道你舍不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起带去不就行了。”英台甩掉鞋，大厅东西各一只，砰地一下跳上斜塌：“还不去准备？”
“……是。”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朱漆大门前，鞭炮声大作，约一百名女仆整齐的排列着，正当所有街坊都云里雾里时，大门里十人大矫缓缓而出。好家伙，占满了整条街的宽度，豪华不说，还很精致。
“我们家小少爷，离家求学。”
家丁这么一宣布，人群中立马炸开了锅，个个脸上都像开了花，印了阳光一般。
“真的？”
“太好了！”
“神明终于听到我们的祈祷了。”
“谢天谢地，祝家小少爷终于离开上虞城了。”
“万岁！”
有位七八十的老婆婆更夸张，居然甩开拐杖颤颤巍巍跳起舞来。
“各位街坊，来送行者，每人白银一两，不舍痛哭者，加一两，寻死觅活者，再加一两。”
“祝少爷，你怎么能离开我们啊……”
“不要啊……你离开了上虞城，我们这些街坊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啊……”
“你走到哪儿，我们就随您到哪儿啊……”
“杀了我吧……”
祝家家丁摇摇头，真不知大爷这么做有什么意思？瞧这些见钱眼开的混蛋，眼泪倒是很逼真，肚子里早就乐开了花。
大伙哭着哭着，祝家大当家祝归云终于现身，大手一挥，十人大矫在鞭炮声中晃晃悠悠朝东离开。众人还有紧追不舍的，比死了亲爹还惨。
“前门在搞什么？场面好像很热烈啊……本少爷明明在这边啊……”英台有些不满和疑惑。为何自己不能从正门离开，而且那辆“十马”马车他也没见到，只能屈就“六马”从侧门离开。前门又放鞭炮又张灯结彩的，所有百姓都去给祝少爷送行，而他这里冷冷清清，只有二哥一个人。
“把本少爷都搞糊涂了，大哥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吹衣一贯扬起他那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这叫调虎离山。”
“虎？……我记得院子里养着小鸟一，小鸟二，小鸟三，小鱼们，还有我的大白。独独没有老虎。”昨天还跟大哥说那把那些个动物全都带上，全被驳回了，说什么彩衣雀王，红翎飞凤，扁嘴兽都要精心喂养，就像彩衣雀王，非落地金豆不吃，而大白猿则是根本装不下，小鱼则是不好装。他看根本是借口。原因只有一个，让银心，祝一，祝二，小粉，小蓝，小黑，小白，随他“单独”上路。
银心和吹衣不理他的白痴话，一旁低声交谈，直到吹衣终于结束了他的嘱咐，转身看到英台斜斜地躺在宽敞的马车里，表情还有些不耐烦不情愿的样子。
“英英……”
二哥对他伸出了双臂，英台犹豫了好一阵，才拥过去，整个人舒服地靠在兄长身上。
“乖宝贝，二哥会想你的。”
“但英英可不会想二哥。”
“是吗？”
“……好吧，等本少爷有空的时候，偶尔会想想啦。”
吹衣万般不舍地放开他转身吩咐：“可以出发了。”
“诶？”英台惊呼：“等一下，大哥还没来呢？”
银心与吹衣相视一眼，立即上前把英台哄进马车。
“大哥呢？大哥为什么不来送我？他果然不要英英了。”
吹衣心疼地安慰：“大哥只是来不及赶来，不要误会他好吗？”
英台气得柳眉倒竖：“大哥是个大骗子！”
三辆马车都以整装待发，马车夫已扬起了长鞭，一阵急凤刮过，祝归云气息不稳地立在英台面前：“英英，大哥来了。”
“哼！”英台首先两拳过去，“究竟大门的人有多重要，大哥要先送他才来送我？”
“乖英英，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骗子！”
归云心痛，他知道从他回来到现在，所作所为都让他的宝贝很失望。“大哥没有骗英英，也永远都不会骗英英。”即使有过，那也是逼不得已。
“那你说，如果我不喜欢书院，就立马接我回来的话，算不算数？”
“当然算，你从小就跟着我，在我怀里长大，从一颗小小的豆芽，一点一点的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大哥，现在要出远门，大哥有多心痛。大哥甚至不希望你离开。”
众人习惯性的背过身去，豪气干云的大当家，一拳能打爆别人脑袋的祝大爷，在小少爷面前，比一只猫还温顺。什么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就是。
“那可不行，二哥说的百花苑，本少爷还没有去过呢？”英台见到大哥，总算肯自动钻进马车，突然啊想到什么，又回来揪住大哥的衣服：“刚才……是不是又有新的小妾过府，所以才这么隆重啊？”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大哥贵为一庄之主，一城之王，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可是大哥没有正妻，却一个又一个的娶进了很多小妾。
“不是，小孩子别胡思乱想。”归云眷恋他的柔发，轻抚着。
“哼，那些女人是越来越嚣张了。排场敢比本少爷大。”英台不屑：“等我回来，一把火烧了你的别院。”
归云被他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好好好，英英喜欢烧，烧就是了。等你回来的那天，大哥把他们全都赶走。”
“嘿嘿……”小祖宗终于满意。什么都依他，这才是他大哥嘛。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些“旧的”可以丢掉，他自会从百花苑给大哥带些更漂亮的回来。
“那好，本少爷走了，记得喂好我的小鱼……”
“英英等一下。”归云一吹口哨，天空凭白跳出四个大男人，一身黑袍，木头似的定在英台四周。把他吓了一跳。
“哇，高手。”他喜欢和哥哥们一眼飞来飞去的人：“这是大哥要送给我的吗？”
“嗯。”归云点点头。
“喂，你叫什么名字？”
尽管英台杵到他们面前问话，那四个家伙动都不动一下。
“哪来的四条狗？见到本少爷，安都不问？”
他们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甭说下跪问安了，眼珠子都没移动一下。英台一来气，夺过银心的鞭子就要抽，归云即使按住他：“英英乖，先别动怒，他们都是大哥的死士，将沿路保护你。”
“我有祝一，祝二，还有银心就好，不差这四条会咬人不会叫的狗东西。”哼，以为长得比他高比他壮，能成为大哥的死士就可以不用听命于他了吗？
“你，给我趴下，伺候本少爷上马车。”
那人半点移动的意思都没有，但归云眼神一闪，他却立刻附身下去，充当人凳。
英台狠狠地一脚压他的头于泥土里，让他吃到满嘴沙土才甘心上车。
“去吧，这次任务不容有失。”
四人眼光一凛，单膝下跪，立刻消失在人前。
“他娘的四条无声狗。”英台一斥，探出马车：“大哥，二哥，英英走了……不要太想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三哥也是，到时候我们四兄弟就能团圆了……”
归云和吹衣纷纷上前，想要牢牢印下英台的影子。以前总是英英送他们三兄弟离开，现在也轮到他们体会被留下的人心里那股酸酸的滋味了。
直到马车消失，两兄弟还是站在原处。
“大哥，看着英英离开，我突然有种‘任务‘完成的感觉。现在谁想杀我，我都不会还手了。”
归云浓眉紧皱。吹衣这句话似有几分真意：“不，我们的‘任务’才刚开始。英英离开了，就可以专心对付那个人。吹衣，别忘了你的使命。”
“说笑而已……”吹衣打开折扇，眼神淡淡地苍凉：“我祝吹衣这条命还得让我们英英再多折腾几年。”
归云瞪他，吹衣聪明地转开话题，拍着归云的厚肩，往回走：“大哥，你说要送走那些小妾，舍得？”
一里外的树林，一前一后缓缓移动着两个身影。前面一个清瘦硕长，头戴黑纱斗笠，不时往回望。后面娇小雪白的身影畏畏缩缩，一下跳到树后躲起来，一下掉头往回赶，总之不想让前面的人发现自己似的。
“无暇姑娘……”沁之终于开口，溢出一些叹息。
“恩公……”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颇为惊喜地冲上前。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无瑕眼眶立刻沁出湿意：“无瑕已经别无去处。只有恩公对我好，请让无暇跟随恩公，伺候恩公。”
“唉……唤我沁之便可，不要叫我恩公。”沁之虽然心疼她的无助，却也爱莫能助：“无瑕，我此去路途遥远，你我又男女有别，实在不宜同行。这里……”他放下背后的竹箱，翻找出一块玉佩：“这里有一块玉佩，也许能值些银子，你把它当了做盘缠，出了上虞城往东，有座巍山，山脚下有对善心的猎户夫妇，他们也曾收留过我，如果你跟着他们讨生活，应该也能衣食无忧。”
“恩公……无暇能做很多事的，能洗衣做饭，照顾恩公起居……呜呜……恩公吃什么，无暇就吃什么，恩公露宿荒野，无暇也不会喊一声苦……呜呜……”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沁之实在头痛，只好软声道：“唉……好吧，在找到你安生处之前，就暂时跟着我吧。”
无暇感激涕零，终于可以不用偷偷摸摸地跟着恩公了。
“恩公，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让无暇替你背书箱吧。”
“不用。”沁之转身先走，不管后面的小姑娘有多伤心尴尬。
无暇望着前面单薄的背影，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恩公这么温柔善心，声音仿佛能抚慰人心，但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浑身散发出一种疏离的气息。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话语，默默前行，直到终于穿越树林，来到了官道。
“恩公，前面有间茶肆……”无暇惊喜。
“说了不用叫我恩公，沁之便可。”
“……是，沁……沁……”总是叫不出口，无暇红了脸庞，仿佛这一唤便泄露了自己所有的心事一般。“……公子，您的伤还没有好，不好太过劳累赶路。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沁之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忍拒绝。
“啊……我忘了公子所有的钱都用来安葬爹爹。”无暇才发现：“不用了，我们还是去溪边取水吧，可以节省一些。以后的路还长。”
“唉……”沁之心中淡淡无奈，她如此自作主张，好似要打算跟着他一辈子了。“不用了，我还有一些碎银子。你也饿了，我们进去吧。”
无暇高兴极了，没走两步却好像见到鬼一样，惊慌的退回来。
沁之抬头一看。瞧见一个他怎么也忘不了，总是得意洋洋高高在上的笑脸。
“是你啊，书呆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