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凤凰长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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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们别动手！不可以动手！那是、那是紫英师叔啊！”
“怀朔！！”
怀朔？！
五气连波、苏合通窍、沉水润心、烟水还魂、如沐春风、承天载物……众人想尽各种办法，菱纱甚至拿出了从琼华丹房摸出来的“紫菁玉蓉膏”，据说那是仙人炼制的丹药，有白骨生肌的功效。
清霜没用归元真诀，不是因为方才使用过多耗费了太多灵力，而是她清醒地知道怀朔的伤是没救的。
剑洞穿了右胸，刺破了右心房，划伤了肝脏。
这样的伤，即使在医疗技术发达的现代手术室里造成并得到当场救治，也是于事无补，破裂的心脏缝好了也不能再搏动了……
怀朔你个笨蛋，想也没想就用身体去挡，璇玑要是再找我麻烦谁帮我说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怀朔自己不好，突然冲了出来！”
“……对、对啊，他袒护叛徒，岂不就是袒护妖孽！”
好吵……
我讨厌聒噪且没大脑没良心的人。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就应该这么算了？还是说你厚颜无耻到想呆在这里继续屠杀无辜的生命？”清霜扶着魔剑慢慢地站了起来。
“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我、我可是你师叔！”
“这样啊~”稚气渐退的脸上起的是依旧邪肆的笑容，比往日更加阴森诡异，那感觉好像有人正踩着他们的胸口，实实在在的不寒而栗！
好像……玄霄师叔？！
“你可是玄霄师叔的关门弟子宋清霜？”元越手中的剑有些握不稳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
脸上是纯真的微笑，手上是凌厉的杀招，魔剑中的冤鬼们在狂笑。
愤怒吧！仇恨吧！绝望吧！燃烧你的战意吧！把他们统统杀光吧！
天地元灵斩！
五灵全属性攻击，一出手就有摧枯拉朽的气势，无论什么不记缘由统统毁灭掉。
荡开的一剑将琼华众人的佩剑全数斩断，清霜站立原地没有继续有所动作。
玄霄的眼光没错，清霜是可造之材，而这可造之材只要一出手就能在一招间她师叔们尽数击倒，以一当十已经是贬低她的说法了。
我讨厌我现在的冷静。
毕竟是接受现代教育长大的孩子，天地元灵斩落下时都会故意偏了偏手腕，将对准喉咙的剑锋转向对手的佩剑。
“……你们走吧。”清霜低头看着地面，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就算把那些人打跑，怀朔也不会再回来了……”天河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无奈与哀伤。
“走！我们一起把琼华派弟子赶出幻瞑界！”放下怀朔尸体的紫英站了起来，下定决心。
梦璃感动地看向众人，扫过清霜时变为了担忧。
“清霜你……还好吧，刚才那招……”好可怕，完全不是清霜以往灵巧的风格，霸道到让人喘不过气来。想必也是拼尽了全力才能祭出这一招，好像娘……
“我很好，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受伤的梦貘，对不起，我……”
我不想握剑与人战斗……
……
望舒的新任宿主竟然是菱纱，自苏醒之日便不断消耗着菱纱的元神，难怪菱纱会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怕冷。
玄霄、夙瑶，青阳、重光，统统知情，只是为了琼华飞升，一直隐瞒事实。
总有一件事是好的，取够紫晶石后玄霄撤去了双剑对妖界的网缚，放梦璃及其族人一条生路。
虽然代价是天河与玄霄兄弟决裂……
但总有一件事情是好的，总有一件事是好的……
怀朔的尸体在火焰中渐渐升华。
下辈子要幸福啊……清霜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紫英……”清霜唤完紫英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也很乱。
说完“我不会再回琼华派！”后，紫英就没再开过口。
“我没事……”一直走在前面的紫英憋出这三个字之后便又没了下文。
从巢湖归来，到清霜给他的说教，再到云天青的一句“今世做人，来世做妖”，紫英对妖类的态度渐渐改观。只是没想到，这最后一课竟是怀朔的生命陨落……
“想想关心你的人吧，不仅是天河、菱纱、梦璃、我，还有怀朔跟璇玑，大家都不希望看到你萎靡不振的样子呢……”
清霜没有再继续下去，她实在是太累了，一直都风尘仆仆的，使出天地元灵斩和归元真诀本就消耗了太多灵力，又加班加点给梦貘包扎伤口，根本没休息时间。这样还能不倒，真是神了，怕是仙也比不上吧——清霜自我安慰着。
玄霄看到的清霜正是这幅狼狈邋遢模样——熊猫眼下面是大眼袋，和自已一样头发随意散乱开来，憔悴不堪，昏昏欲睡。
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三个月前还精神头十足地在禁地的花岗岩大门上刻下了“恭喜大叔”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我传你仙法剑术，不是为了看你是如何护着那些妖孽的。”
等清霜撑着眼皮摸索回自己的房间时，看到的是一身华丽道袍的玄霄，那件冰封时期被清霜戏称为“睡衣”的纯白道袍已经没了踪影。额头上是赤色的花纹，据说那是心魔深重造成的。
“你今日体内烈阳与冰寒之气纵横交织，相距甚远都可感到凶煞之气，人非人、怪非怪，在我看来，异日必遭天谴。”
清霜想起了梦璃母亲曾说过的话。
凶煞之气没感觉到，也没看出他哪点像怪物，大叔依旧是冷冷的大叔，额间那赤色纹路倒是增添了别样风情。也没看他生气失望什么的，语气里更多是责怪。
清霜突然笑出声来。
果然人在疲劳的时候判断能力是有问题的，眼前这个大叔已经不再是那个在禁地里严格教导自己的大叔了。
“老师是在责怪我没能在与妖界一战中帮上什么忙吗？凭老师今日的实力，清霜只是个可有可无之人罢了。”
清霜叫的是“老师”而非“大叔”，玄霄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我学习仙法剑术，可不是为了今日的种种杀孽，我想的，是保护自己以及自己看重的东西。”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其他，清霜没办法对玄霄发火，只是平淡地叙述着事实，好像当初背诵《道德经》一样。
“妇人之仁！跟当年的夙玉没什么两样！”玄霄愤怒地拂袖准备离去。
他以为她在幻瞑界内为妖类对同门大打出手是因为柳梦璃是她朋友。
他以为只要他这个老师出面点播她就能立即醒悟，没想到她竟然疏远他。
他以为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与常人不同，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等一等！”清霜叫住了玄霄，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得劝他放弃飞升，否则后果定如梦璃目前所说那样，菱纱也……
“大叔你说你这生没有回头路，怎么会没有？十九年的时间，空虚中生出奇怪的欲望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欲望说到底只是一种执念而已。只要现在放弃飞升，一切都可以重来的，难道飞升成仙就一定会幸福吗？那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换来的成就啊……仙界能够容得下如此血腥凶煞的飞升吗？过往的遗憾就能得到弥补吗？不能!”
清霜觉得自己有好多话要讲，可真正讲出来的却不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她是一点都不希望看到今天这局面。
“宋清霜！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玄霄的身上爆发出阳炎，听紫英说过，那阳炎可将人焚成灰烬。
“天河很伤心，借给你望舒居然伤害到菱纱……梦璃虽然不说，可寻找三寒器她也有参与，如今却……还有紫英，他……”清霜也急了，开始语无伦次。
“宋清霜！你烦是不烦！我且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助我飞升？”
“我修为浅薄，能帮什么忙？大叔你太看得起我了。”
“你根骨清奇，悟性极高，本是修仙奇才，修习各系法术都是可以的。但你可知为何我只让你修习水系仙术，心法更是以阴柔为主？我破冰而出后，也曾遣人去寻你……”
“你的意思是……”
“没错，早在传你雪舞冰封之时，我便有意与你共使双剑。”
清霜愕然地看着玄霄，继而找了把椅子坐下，头疼：“谢谢大叔对我的赏识，也谢谢大叔禁地半年对我的教导。大叔对夙瑶恨之入骨，如果我答应的话，大叔会立刻杀死她吧？”
“……没想到最了解我性情的居然是你。”
“大叔让灵体之像出现在幻瞑宫，本已是超越极限的事情，又清霜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很抱歉……”
“不必说了！好、好、好……非常好！”
玄霄骤然消失，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头渐渐沉了下去——还是睡吧，不要想了……
对不起……
大叔，对不起，谢谢你在我心上耗费的心血……
菱纱，对不起，我没能劝大叔放弃飞升……
其实可以假装答应大叔，然后趁机夺回望舒的……
对不起大家，我……我做不到……
……
早在知道梦璃是妖界之主的女儿之事，清霜明了她是不可能与大家一起回人界了。本想躲过这伤感的离别局面，梦璃却坚持在她人生的转折点一定要有朋友相伴。
一如既往的沉默，清霜看着梦璃与众人告别。
寿阳那个孝顺女儿的县令大人和夫人，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女儿回不去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才不要帮忙通知你们……这根本不是人干的事情……
“……你们人有种说法，叫作‘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既然种种烦恼，都是由想或念而起，将烦恼的根源消去，岂不是一了百了？”
这个好，我答应了。
清霜很想开口这么说，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响。
“她虽只是傀儡，口不能言，亦无心智，有形而又无形，但却能如常人一般行动，往后便让她伴在你们身侧，犹如璃儿常在……”
“她不过是一场幻梦，当你们渐渐淡忘璃儿，梦就醒了，她也会消散无踪。”
“不会！我们不会忘记梦璃的，因为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梦，又哪来的梦醒……”
“璃儿会努力的……一定会去找你的转世，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像从前一样，跋山涉水、游历天下……”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
取得水灵珠也不行了，月牙村的村民已经离开迁往别处，想做的事情没一件做成，清霜觉得前所未有的失落。
清风涧上，是重光冰冷的尸体，青阳功力散尽垂垂老矣。
留下一线希望，说是一本紫英师公的手记中可能记载有阻止使用双剑的办法，青阳遣众人离开。
清霜让天河他们先去青鸾峰寻找手记，自己则留了下来。
“孩子，你先去吧，去找宗炼的手记……咳咳，不必在我这老头子身上浪费时间。”
“老头，我啥时候听过你的话来着？”
清霜不理会青阳的絮语，起咒将重光的尸体冰封，这样老头就不会看到好友尸身腐败的惨状了吧。
“告诉你哦，本姑娘可是恩怨分明的，虽然你们隐瞒事实让菱纱受苦，看在当初那你们给了我那么多奇怪的药丸的份上，我不会就这样丢下你们的……”
“那些吃了就能增进功力的药丸，肯定不便宜吧？还有那晗灵果什么的，你们说和那几个石头对打受伤了就吃，我个人倒是没事啦，就全给了妖界那些受伤的梦貘了，没关系吧……”
“大叔他……真的是太过分了，重光这娃娃脸也真是的，干嘛这么偏激，对付大叔这样厉害的人物当然是要智取了……哎呀，我叫你老朋友娃娃脸你不会生气吧？可他真的是娃娃脸啊……”
……
青阳平静地闭上了双眼，清霜起掌在地上砸出两个大坑，将他们埋了进去。
“你们去了鬼界之后，千万别学云天青，说什么自己罪孽深重一定要等谁来说声对不起再去投胎。天河跟紫英都这么能打，加上我和菱纱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的，你们安心投胎去便是，记得下辈子要过得好一点，找个老婆搓搓小麻将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凤凰长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