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我自己上[快穿]》Madaao

8、蒙娜丽莎的假笑07

　　“亲爱的，水不要太烫哦，我后背皮肤比较敏感，像猫尾巴拽不得哦。”

　　水声哗哗，冒热气的一小盆热水淋于闫天明后颈，沿脊背自然冲刷而下。

　　闫天明却在水倒完前倾身避开，啧啧摇头，撒娇信手拈来。

　　“还是太烫啊亲爱的，再多冲点冷水进去，好嘛。”

　　看着背朝自己，破绽全露的少年，金逸沅紧捏塑料盆边缘，满脑子想着一件事——我盆子扣|暴你脑门，看这够不够凉。

　　轻浮口哨回荡耳畔，乔约翰仍坐在两个空位外，优哉游哉洗着头。时不时投来目光，附赠欣赏的期待，如狼似虎。

　　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忍耐似乎已是进学院以来金组长最常做的事，他无声叹息，认命重新接水，做个称职的澡堂刷背工。

　　左右都要他刷背，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人有他很擅长搓澡的错觉。

　　陷入罕见的怀疑自我，金逸沅被转身的闫天明揽个正着，亲密无间。

　　“亲爱的啊，我突然想起来，刷完背最好马上就淋浴的，我们一起进去吧。二人世界······能说悄悄话多好啊。”

　　近距离四目相对，才得见少年人眼底一片刺骨寒芒。

　　知晓闫天明其实是专程到访，有备而来，金逸沅不再推辞。他趁乔约翰在外间蓬头冲洗泡沫，匆匆拿上工具，跟闫天明溜进最后隔间。

　　但当目睹对方端坐小板凳，姿势与原先如出一辙时，他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身后人迟迟没动作，闫天明笑意盎然，开口打趣着。

　　“要留意门边哦，亲爱的，万一那个死人妖变态想闯进来跟我们玩三人游戏，人家的小身板打不过他的。”

　　借助水声遮掩，金逸沅忍无可忍回嘴。

　　“你差不多、不多、可以了。”

　　张嘴闭嘴一个亲爱的，相信再多叫几遍，他就能当场表演呕吐。

　　“我原先还想着你是治好了毛病，用那三寸不烂之舌把那吴阿呆说傻了呢，结果却不是啊？”

　　听出他话里有话，金逸沅客套敷衍。

　　“让您失望，深感，抱歉。”停顿数秒，他又开口附上。

　　“首领。”

　　一句‘首领’令闫天明猝不及防，哑然失笑。

　　“你这人可真现实，先前我让你喊我你爱理不理甩我脸色。现在觉得我对你有威胁了，就开始尊敬我，改口真快。”

　　帘外水声忽然停歇，金逸沅摇摇头，做口型道。

　　‘只是这次想到要喊而已’

　　其实并不尊敬。

　　承认得如此直接爽快，像一巴掌呼来后故意近在咫尺刹住，不痛不痒，但心态被玩得跌荡起伏。

　　闫天明彻底做不出表情，没辙转过头。

　　现在他已经有预感，等这人舌头要是捋直不打结了，说出的话杀伤力绝对翻倍爆表。

　　再忆起前前后后的接触，他不得不接受他看中并意图栽培的‘幼苗’，实际早自己扎根，蛰伏着延展根系，只等破土而出，拔地而起。

　　道不清沉默是因失落还是别的，闫天明思绪回笼，放开水闸。

　　慢条斯理地搓洗着发顶身体，他笑着扯回正题。

　　“现实点倒也没什么，人多多少少都过着利己生活，自私和取悦自我是本性。无条件无索求奉出一切，要我说不是一无所有的最弱傻子，就是应有尽有的最强傻子。若世界处处充满这些货色，那可太无趣了。”

　　“争争抢抢，把对手较量得气急败坏，抱团救赎，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比起清一色圣人相亲相爱，和和美美，还是这样危险游戏故事，最有人爱看吧。”

　　“如果我作为‘主角’，我眼睛只会盯着前方的满盘皆赢，谁来妨碍我，就得做好败落或与我玉石俱焚的准备。”

　　深知‘主角’即为这位大放厥词的叛逆小青年，金逸沅不禁放下撩起的浴帘一角，侧耳倾听。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我闫天明此生奉行之信条。”

　　说着他起身让热水冲刷泡沫，却自始至终睁着眼，如午后打盹的老猫，警惕着周边万物。当下他需防备，只有眼前神色淡然的金逸沅。

　　一个至今不知是敌是友，亦让他不肯撒手放弃的存在。

　　等待片刻无人接话，他只得替自己捧场。

　　“其实我很少跟谁说这个，因为这听起来，还蛮小气的。”

　　四下无人时，金逸沅点头给出评价。

　　“嗯，幼、幼稚。”

　　差不多你打我一拳，我也要打你一拳。

　　我拿你一份，也会还你一份。

　　处世理念被‘贬低’，闫天明也不生气，挑眉反问，“那么你又是怎样的？”

　　难得有一回，金组长答不上来。

　　忘我投身工作的年岁里，如陀螺三点一线于小圈内旋转，他在往生界早已不会去思考这种层面的难题。与工友上下级相处，着重按规章办事，鲜少顾虑人情关系。

　　然而望着少年人的脸，他几经思量，终究抬手在瓷砖上写出‘一’字。

　　“欠一，还九。”

　　十分别人欠他一分，他必会夺回九分。相反，有谁助他哪怕一分，将来定将偿还九倍。

　　为这场信任危机能完美落下帷幕，金逸沅补充道。

　　“我还差你八、八分。”

　　当初紧急集合若没闫天明顶替，相信他很难能像现在这般，能有慢慢适应，逐步蓄力的机会。

　　闫天明如雕塑静立流水之中，单剩眼睛眨动。但捂嘴转身后，他双肩开始微微发颤，进而再也关不住畅快欢喜的笑声。

　　没等对方追问，他大大咧咧坐回板凳，后背肌肉呈现放松后的姿态。戒备一扫而空。

　　“那，我拭目以待。”他说着指指后背，无声示意对方完成最后一步。

　　因为外面有人朝他们这走来的声音，已经很接近了。

　　担心是乔约翰过来‘突击检查’，金逸沅立马蹲地。

　　然而胃部疼痛剧增，像只手满怀恶意捏住他脏器，令他眼前发白。

　　顺带着，勾起散乱模糊的画面。

　　夏季树荫下，两名男孩的合照。

　　蜻蜓被清脆琴音缠绕，低飞过浅浅水湾······一切都似陈年旧照褪色，唯有轮廓依稀可见。

　　同时承受胃疼头疼，艰难移动手臂的情况下，金逸沅总算摸到小刷。为不让另一人察觉异样，他拿出适当力道在眼前的白花花后背上往下一搓。

　　“呃啊啊啊！”

　　那瞬间，惨烈且短暂的痛呼响彻澡堂上空。

　　不仅令淋浴间外的乔约翰止步，也让金逸沅彻底清醒，猛然抬眼。

　　刚才惨叫的闫天明吃痛脸趴墙，抽搐着直不起腰抬不起手，凄凄惨惨，更喊不出声。

　　金逸沅再一低头，他握着的哪是搓背刷。

　　分明是用来打扫的粗毛地刷。

　　金逸沅：“······糟。”

　　闫天明：“你是想杀了我吗、我跟你说了我后背很脆很敏感的、嘶——要死要死要死、啊，冰淇淋，那边是冰淇淋吗，快放到我背上，啊哈哈哈，草、疼死了！”

　　‘重创’后的威武闫少彻底破防，哆嗦着半天缓不过来，更分不清南北西东，想到什么说什么。大部分是喊腰疼。

　　简直是一朝降智，归入残障人士。

　　不得已之下，金逸沅为对方披上浴巾，架起起人往外走。

　　外面乔约翰已不知去向，他们快步走到橱柜，冷不防与新一批来洗澡的人迎面相遇。

　　“好奇怪啊，今天这个时间点竟然不用排队。”

　　“会不会是紧急集合？”

　　“不可能的啦，铃声那么大我们会听不见？”

　　“也是哦，那我们——”

　　所有声音嘎然而止，所有思考全部停止。

　　他们，只想着一件事。

　　学生中颇具威名的闫天明，被小心搀扶着从澡堂出来。

　　搀扶者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一跃顶替吴伟宏的梁逸沅。

　　再看澡堂内空空如也，显然先前是在独处。

　　所以，这俩人发生了什么？！

　　低着头，魂已丢，小可怜闫天明扶着后腰，倒吸凉气。

　　闫天明：“你再轻点成不，我腰部以下现在还因为你麻着，以前问候过我的电鳗|鱼都没你这强。啊、鳗鱼，抓过来给我，我要吃。”

　　他无神的双眼锁定前面男生的拖鞋，看着金逸沅没有犹豫。

　　“快抓，亲爱的，抓鱼鱼。”

　　金逸沅：“······”

　　这到底是刷伤了背，还是伤了脑神经？

　　与此同时，那群人顿作鸟兽散，逃命般冲出澡堂。

　　这景象金逸沅已见怪不怪。

　　而他已经预想到，在没有娱乐消遣，八卦至上的江福学院，谣言将会已何种方式在全校疯狂蔓延，有毒生长。

　　将莫名痴呆的闫天明安顿在更衣室长板凳，金逸沅双手合掌，满怀内疚向对方拜了拜，并于心中道歉。

　　——实在万分抱歉，核心小少爷

　　——为你的贞操

　　一夜无风无波度过。

　　次日被紧急集合铃吵醒，匆匆赶往沙场集合后，金逸沅的‘我与闫少浴室二三事’传言却未如他猜测那般，成为所有人的谈资。

　　因为似乎有一件更具爆|炸性的事，在学生中传开——这所江福学院神龙不见首尾的最大管理者，校长宫润伯来岛上了。

　　十八个班面对主|席台，教官罕见地没指挥学生整队报数，只站在左右台阶，以无比崇敬的姿态，恭迎上级的到来。

　　打量着邻居韦成舟那神色紧绷，大气不敢喘，悄悄话不敢说的模样，金逸沅不禁在猜，这宫校长能比疤面吓人多少倍。

　　一道身影徐徐登上台，金逸沅的目光越过数排学生，定在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人身上。

　　男子面容清隽斯文，看不出真实年龄，身着西装却如同手执书卷的文人士子，动静之间尽显儒雅气派。

　　开口问候学生，温言感谢□□时，就与普通学校的‘好好校长’无异。

　　但在部门工作六百六十六年整的金逸沅脑子里，这位宫润伯还有另一个‘代号’。

　　绑定金手指后，早就被认定消念成功，重新入世的编号XZ1-00098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