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我自己上[快穿]》Madaao

2、蒙娜丽莎的假笑01

　　失策了。

　　这是金逸沅看到内测金手指时的唯一想法。

　　意识海内暗沉混沌，四周微光闪烁，他面对巨大的粉色三人高转轮，不忍直视。

　　那浮在‘金手指’上的文字说明，更是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只欲亲手擦去重写。

　　【绝版(*^__^*) 超豪华( ⊙ o ⊙ )表情包金手指╮(╯▽╰)╭套餐，祝您(ε｀)使用愉快，啾咪~】

　　除了这行毫无意义的介绍，其他详解一概没有。

　　可他记得，之前由他审批时分明还是正常的‘表情包金手指’名称，属于容颜光环类别，是十分常见且受用的一种金手指。

　　他觉得名称不够新颖吸引人，也不够严肃，所以才要求新小组回去重改。

　　紧盯‘啾咪’二字，金逸沅心中有了一份嫌疑犯名单。

　　能在金手指部乃至全区为所欲为又指手画脚的，除了他，非成天爱与他做对的焜泽莫属。

　　转轮圆盘十三等份，没有任何图案文字，周边缠的绕彩灯灰暗更显死气沉沉。

　　这就是所谓的‘超豪华表情包金手指套餐’。

　　即使再不愿接受，再怎么嗤之以鼻，已签合同的他没机会后悔了。

　　出发前其实他隐约有预感，只是没想到，这金手指造型能差劲到这地步。

　　恐怕才投入使用，就会引得‘顾客’们怨声连连，归游率飙升。

　　归游率，意为同一亡魂渡生失败的占比。

　　若亡魂次次重回执念未消反增，或渡生后仍横遭不幸无疾而终，势必会给后续补救增加工作量。所以，为避免渡生失败致使全组、全科乃至全部门受罚，申请赠予亡魂的‘增幅器’即金手指才必不可少。

　　一声轻叹后，金组长决定履行职责，尽可能体验功能并为其完善。

　　金逸沅冷着脸：“开始。”

　　空间内死寂一片，圆盘毫无动静。

　　等待无果他眉头微蹙，改用意识呼唤。

　　【金手指，启用】

　　【启动金手指】

　　【绝版超豪华表情包金手指启动】

　　······

　　心中默念的他与圆盘仿佛是遥遥相望的夫妻石像，对守到天荒地老。

　　多方尝试仍不奏效，说明启动很可能要‘另辟蹊径’。半信半疑下金逸沅走上前，双手扶住圆轮边缘，轻轻推动。

　　七彩灯泡瞬时发亮，圆盘自行转动得飞快，伴有心跳般的滴滴响动。

　　毫无疑问，这个‘金手指’启动了。

　　可就这？

　　居然还是手动的？

　　金逸沅捏了捏拳头，算不上气愤。

　　在他注视下，圆盘转速减缓，指针最后停在右下角的一个位置，中心问号彩灯闪烁数秒，释放出烟火特效。

　　随着五彩烟花绽放，圆盘内传来粗犷的男声咆哮。

　　【恭喜您！亲爱嗒！您已获得最新款表情包套餐之《我的笑我骄傲，我的拽你征服不了》啊打嗷噢！】

　　话音刚落烟花消散，圆盘彩灯一同暗淡。

　　金逸沅：“······”

　　嗯？

　　然后呢？

　　此后无论再怎么尝试，圆盘都不再反应，他的意识海重回死寂，更没提示出现。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项新开发的金手指到底有多差劲。

　　差劲到只敢让自己人内测，而不是交给专属的隔壁审核部门去丢脸。

　　金逸沅接受现实，哀叹一声进入‘度假村’首站。

　　考虑到他并非渡生的亡魂，他进入为随机选择的小千世界，这类世界通常会存在某个核心支柱。

　　可能是某个人、某群人，也可能是某个物，整个世界如行星绕恒星般围着核心运转，存在轨迹和方向，即一种‘既定预演’。

　　核心存在则世界稳定，尽管能在合理范围变动，可一旦核心出现重大意外或直接消亡，整个世界便会失衡崩塌。

　　届时的糟糕后果，不是他赔上全年奖金弥补得了的。

　　破旧昏暗的厕所隔间内，金逸沅睁眼，从冰冷水泥地上坐起。

　　他已消化完这世界的‘既定预演’内容，大部分与核心相关。

　　核心闫天明，生于龙庆市的一位小少爷。其父亲闫冀乃该市首富，祖上军官出身，其爷爷更是当年保|卫|战里杀敌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刀爷’。

　　其母亲舒琼华与其父闫翼门当户对，书香门第又是经商世家的子嗣，从小被当准继承人培养，雷厉风行眼光毒辣，连在商场摸爬打滚数十年的老油条都退让她三分。

　　按常理来说，父母皆为人中龙凤，郎才女貌，子嗣绝非泛泛之辈，但闫天明偏是特例。

　　不仅年少早熟，叛逆不羁，上与本市出名的‘上流流氓’花天酒地，下与各区暴力的‘下流混混’瞎闹胡混。

　　惹了事，闹大了，随手一撒大额纸钞堵人的嘴，打几个电话便能借用家族的影响力息事宁人，因而知晓他事迹的，或是交集圈内谄媚忌惮他的人，都尊称他一声‘闫少’。

　　现世的纨绔子弟，不过如此。

　　作为家中独子，闫天明没少被纠正教训，奈何其爷爷无下限溺爱，使这条路愈发遥遥无期。

　　然而，在某日天时地利人和条件下，因斗殴被拘的闫天明终于给他父母瞒过爷爷，送进某家‘青少年改造所’——独立封闭式，坐落于长武群岛的江福学院。

　　可想而知，即使被家族断绝联系，但闫天明依旧在学院内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在一群需要‘调|教’的坏学生里成为一方的顶天霸王，偷偷带领跟班们谋划‘越狱’。

　　但这位顶天霸王，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身上——他们班的新老师，顾静白。

　　面对布满糟糕涂鸦与可疑污渍的门板，金逸沅沉吟中做出总结。

　　这就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富N代官N代，在直爽善良的教师帮助下改邪归正，并上演师生恋后分分合合，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不过，这些并未体现在他接收的‘既定预演’里。可就他六百多年的围观经验来判断，最终走向百分之九十九如此。

　　至于他，一个非渡生者又非原生者，随机选择身份后，大概率以灰色地带的‘不存在者’出现。

　　好比偶然与恒星行星们擦肩而过的彗星。

　　进入前，不存在身份和任何相关联系。

　　进入后，在零碎框架的帮助下开始融入，逐渐由他完善自己的前后人生。

　　包括那些或许不存在，但是能合理出现且不破坏核心的‘过去’。

　　如今只接收到既定预演，正说明他与核心无任何交集。

　　金逸沅十分确定，无比满意。

　　他不仅远离世界核心，还是个最纯粹的‘安定分子’——路人甲，是对世界核心影响最小的存在。

　　而这款劣质金手指的修改方案，他进入世界时就已拟定大部分，余下等体验后补充。

　　毕竟，距他自动退出还足足有十二年。

　　大概也就是闫天明与顾静白修成正果，人生圆满之时。

　　至于他的个人首要目标，很明确。

　　赚钱。

　　赚他个盆满钵盈！

　　尽管部长肯松口，准许他在度假世界赚的钱转回往生界账户，可中间仍要换算。

　　很可能某世界他是世界首富，结果回去只赚了一个子不到。若不是换算部门他干预不了，他早就请对方部员一一喝茶，并促膝长谈。

　　确认外头没人，金逸沅推开隔间门。

　　走近肮脏镜面打量自己的同时，他也消化完关于他少得可怜的‘个人介绍’。

　　梁逸沅，十八岁，双亲早逝被仅剩的血亲姑姑梁翠茵抚养，对方育有一双儿女，与他年龄相近。至于这位‘遗孤’为何会进江福学院，目前为止一概不知。

　　这些是他仅有的‘框架’，其余便交由他填充圆满。当然，是完全按他的思维偏好、理念逻辑发生的。

　　再环顾一圈厕所，金逸沅拧开水龙头，擦洗贴过地的脸。

　　原以为脸上青黑是污水，可清洗后的发红印痕与轻微刺痛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被揍后的淤伤。

　　看来‘梁逸沅’在这学院内，没少受欺负。

　　可能是来自魔鬼教官，也可能是小团体之间的矛盾，更有可能是混混头子们的霸凌。

　　总不能是他自己摔的吧。

　　边检查伤况，金逸沅边将赚大钱的目标细化。

　　第一个小目标，争取早日离开江福学院。

　　完全封闭的环境，豺狼虎豹蛰伏各处，隐约感到的危机感与压迫，跟身处监狱所差无几。学生灰色带黄条的制服更是与囚衣神似。

　　这怎么看都不是合适赚钱的风水宝地。

　　简单清理完伤口，金逸沅点点头，决定用半天时间熟悉学院的内况与机制。

　　离开厕所，走廊尽头的电子挂钟映入眼帘。

　　看到‘6月6日星期天 9:45’，脑中闪过琐碎的画面讯息。

　　在校内，学生周一到周六按课表活动，被严格看管，唯独星期天是自由日，但上午半天仍要学生‘自愿’参加劳作。

　　譬如大扫除，建新房，去人工河里清除淤泥等等，运气好的，甚至能跟随□□出岛购买所需物品，得以短暂重回外界。

　　转头看向身后脏乱差的厕所，他无奈认命。

　　‘梁逸沅’的任务是打扫第三教学楼一层厕所，与他同组的人不仅把工作甩给他，还抛弃他人间蒸发。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人家没打扫完前闯入世界。

　　金逸沅脱下外套卷起袖子，取出工具敬业规划打扫。

　　等他捡掉垃圾，铲掉地面污渍，人已冒出满身薄汗，气喘吁吁。

　　这幅身体素质较差，好在会随时间和他自身锻炼调整，最终接近‘金逸沅’，但上限即为这个世界的正常人极限，不会允许他当超人。

　　除非这个世界真的有超人。

　　眼看时间所剩无几，最后的大工程还要开水闸冲洗地面，金逸沅脱掉鞋袜放于高处。

　　这任劳任怨得连他都忍不住为自己表彰。

　　说不定校内任务完成得好，他能有幸获得奖励。

　　内心小算盘啪啪响，金逸沅水闸拧至一半，走廊外忽然传来杂乱脚步声。

　　率先踹门进来的人个高精瘦，一双眯眯小眼睛目光狡黠像极了老鼠，染过的黄发被剃成寸头，新长出的根部发黑，怪滑稽的。

　　这人‘梁逸沅’认得，不就是撂下他的同班同学韦成舟么。

　　“韦耗子、韦成舟！去你妈的叫你不等我。”

　　后面挤进来的寸头男生皮肤黝黑，身材壮硕，手提一袋罐装啤酒骂骂咧咧，立即将门反锁。

　　框架记忆内没有这人，那么他们，以前没有接触过。

　　“我等你干吗，等你跟着被一起抓住吗？我说卢呆子你就不能有点智商，稍微有点牺牲精神。等会儿全都赔了还要被罚三天，得不偿失。”韦成舟略显焦急，说着正好迎上角落里金逸沅的目光。

　　迟疑片刻后想到什么，他热情一笑走来。

　　“哎、哎那个——我们班的结巴长老，幸苦你了啊，一个人打扫得那么干净。喏，不如这个你拿去，就当我的谢礼和赔礼，可别说是我们给你的哦。”

　　肩膀被重重搭上，刚好触动伤处，金逸沅瞥着近在咫尺的笑脸，眉头一皱。

　　这两人愿意把‘好处’给他，绝对是有诈。

　　而从只言片语里猜测，啤酒是他们通过不光彩手段搞到学院内，很可能已被教师或教官发现。

　　拒绝，必须拒绝。

　　“不、不······”

　　发出第一个字，金逸沅发觉异样。

　　舌头仿佛打结，他克制着没让后面磕巴的音节蹦出。

　　“都说了别客气了啊，结巴长老，你就拿着吧！”卢武干脆把袋子塞进他的怀里，大掌一拍，直接将他震出数米外。

　　在打滑的地面上光脚站稳，怀抱啤酒而震惊的金逸沅不得不接受一件迟来的事实。

　　结巴长老，真不是那两人随口乱起的别称。

　　是针对他这口吃患者，附加的形象外号。

　　“里面的人出来！开门！”

　　“给老子出来听到没？！”

　　“开门！”

　　······

　　紧闭的大门被重重敲击，毫无疑问，是刚才追逐韦成舟的人。看影子不止两三个。

　　接连受到冲击，金逸沅只觉得首趟度假糟糕透顶。

　　尤其是当门被踹开瞬间，他脑中一同响起粗旷提示音后。

　　【恭喜您！亲爱哒，您获得的最新款表情包套餐《我的笑我骄傲，我的拽你征服不了》已生效】

　　【开启第一模式：一般般的我一般般的拽，一般般的你我甩都不甩】

　　金逸沅：“······”

　　捏紧拳头面临生死难题的高岭之花，连蝉冰山男神之冠的金逸沅，有史以来在心里第一次爆了粗口。

　　我可去NMLGB的！

　　厕所门轰然倒下，踹开它的却不是教官，而是身着同款囚服的学生。

　　但这些人凶神恶煞，说明他们也绝非仁慈善者。

　　正门入眼便是怀抱啤酒的金逸沅，为首的鹰钩鼻学生没着急上前，反站住将他一番打量。那眼神过于锐利直接，引人不适。

　　“这就奇了怪了，我明明看到两个人跑进来，结果只剩一个？你是把他吃了，还是塞酒瓶里了。”

　　就在我旁边的蹲坑，去看看绝对有惊喜。

　　边腹诽着，金逸沅余光扫向二人躲藏的位置，犹豫是否要当场招供自保。

　　不然等那两人爬出小窗逃之夭夭，他怎么都解释不清。

　　这时后方有人发话。

　　“元恺，这不会也是那韦耗子同班的吧。呃，不对，好像不是，我没见过这张脸······”

　　闻元恺，金逸沅脑中迅速闪出与之相关的讯息。

　　倒不是曾经的梁逸沅曾与其有过接触，而是这名字在校内实在太‘臭名远扬’。

　　被送来的学生们如同受刑，不仅受教师约束辅导，还要被教官打压。可其中不乏投机取巧者，懂得如何争取机会，明哲保身的同时还比别人获得更多优待。

　　闻元恺与其追随者，是自发组成的纪管队，专门替教官打探监视同学，通报异常现象。

　　果然出现了，传说中跟老师打小报告的不灭存在。

　　那方一共五人，个个是结实大身板，观面相，多为好战心胸狭隘之流，或为头脑简单之辈，容易被操纵使唤。

　　最精明最难糊弄的，还属闻元恺。

　　金逸沅小心观察，脑袋转得飞快，试图找到能对自己影响最小，全身而退的方式。

　　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惹上最具威胁性的人。

　　于是在闻元恺步步逼近时，他伸手主动将啤酒袋递上。

　　碍于他刚发现的‘口吃’特性，他决定在纠正毛病前绝不轻易开口。

　　“嚯？”闻元恺见此举动，惊讶挑眉，“这么乖觉，你该不会是想来一招出其不意吧，就跟你们那个打不死的小强老大一样。”

　　谁？

　　小强老大？

　　摇头点头的质朴方式根本不足以解释自己与‘啤酒老大’无关，金逸沅深深吸气，开口缓慢。

　　“不、不知道，这、不是、是、不是我的。”

　　勉强能说完整句话，金逸沅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不开心，他面前一群胡作非为的‘混蛋’们倒是像几百年没笑过一样，捧腹狂笑。

　　闻元恺故意学他，“这到底是还是不是你的啊，哪个不是你的啊，小子。是、是是、不是我的。哈哈哈！”

　　怒意来得快去得快，金逸沅低头缄默，静等对方下步行动。

　　那袋啤酒最后总算被人接走，可闻元恺示意同伴守门的手势，令金逸沅暗道不妙。

　　“啧啧，你们那群人可真是会享受啊，上回是好肉这回是好酒，再下回该不会就是带好女人进来了？”闻元恺佯装羡慕道，“看看我们，成天给那群红脸鬼青脸鬼做牛做马，又要被你们记恨报复，做人真难哟~~”

　　我看你很乐在其中啊。

　　默默接茬，金逸沅不着痕迹的退至墙角。

　　啤酒总共也才六罐，闻元恺拿出一罐三口见底，舒爽擦嘴后又将剩下的交予同伴。

　　“小结巴，乖乖告诉我，你们那个小强老大，最近突然那么安分又在搞什么鬼。不然的话······”

　　闻元恺抛接着易拉罐，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活靶般的人身上游走。

　　金逸沅低不下头，冷眼回视。

　　不知道！

　　对自己口吃意见太大，以至听到‘小结巴’一称时，他心里那撮火苗又有蠢蠢欲动冒出的苗头。

　　“哟，哟哟哟，还生气啦？别生气呀，我们这不是好好说话么，对对对对、对不对啊，哈哈哈哈。”

　　又是在即将爆发的顶点瞬间坠落至谷底，平稳如水无法泛起波澜。

　　金逸沅咬了咬舌尖，竟成功在开口时纠正了点口吃。

　　“我，不，知道。”

　　大抵是这声音太过平静而显得异样，闻元恺不再哄笑，神色逐渐阴鸷。

　　闻元恺：“你还说不知道？既然如此······”

　　侧身的动作仿佛是准备离开，可他迅猛回转抬手，瞄准目标赫然是金逸沅脑门。

　　哐当一声，易拉罐砸落在地。

　　闻元恺脸上的快意与势在必得，在看清后被愕然取代。

　　角落站着的人完好在原地，望向他，面无表情。

　　但他的易拉罐分明就是朝着对方的脸丢去的。

　　发生了什么？

　　“你他妈给我站好了。”

　　低声咒骂一句，不信邪的闻元恺夺过同伴未开的几瓶啤酒，接二连三投掷。

　　金逸沅确实是站好了，不过他闪躲及时又精准，强大的控制力使他身体收放自如，在外看来几乎是眨眼就完成动作，从头到尾纹丝不动。

　　更何况，这点攻击慢如蜗牛，跟往生界那群最爱摔跤比赛的‘战神部门’选手相比，简直小打小闹。

　　想着，他不禁重新评价刚才被他评为‘最具威胁性’的闻元恺。

　　这家伙是较娇弱无力美少年吗，丢罐子像仙女撒花一样的。

　　真的太虚了。

　　是脱口而出，也是由衷感慨，金逸沅说出目前为止最流畅的一句祝福。

　　“你加油。”

　　最后的酒瓶丢完，闻元恺也终于发觉是对方避开，而非灵异怪谈现象。此外，他的怒火也被那嚣张的笑彻底点燃。

　　衣着单薄的学生，赤足靠墙而站。

　　分明身处一敌五的窘境，两侧嘴角竟微微上翘，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冷漠又傲然。

　　刚才见他刁难失败，竟敢漫不经心地说句‘你加油’，丝毫不掩饰笑意中的讥讽。

　　本来他只打算整一整对方取乐，毕竟他难道还看不出来，这灰不溜秋的小结巴能是那群阴魂不散难缠户的成员？

　　可现在，无论事实怎样，他都不打算放过这嚣张的家伙了。

　　眼中满是愠色与不甘，闻元恺拎起一旁水桶，招手让所有人进来。

　　他紧盯着金逸沅冷笑。

　　“你打扫这地方辛苦了吧，大夏天的别热坏了，我给你冲冲凉，如何？给我把他围住！”

　　其余人应声而上，如高墙堵在金逸沅身前。

　　水桶里漂荡着污渍与头发，外加刚才铲下来的地板粘物，不堪入目。

　　这恶臭水弹，或许只是一个‘开胃菜’。

　　作为爱整洁干净的办事员，金组长陷入抉择沉思。

　　而他在闻元恺手提水桶动身前，只问了一句。

　　“你们，知道，我，我是、是谁吗？”

　　忽略他冰冷机械的语调，他这磕巴断句，着实像在卑微求饶。

　　“我管你是谁，反正今天，你别想就这样——走出这个门。”

　　水桶高扬污水飞扑，在空中沿一道方向而来。

　　然那细碎的水滴尚未溅至金逸沅衣角，他已抽出旁边的超大水管。

　　右手握拳，重重一砸半开的水闸。

　　流水如天柱又如万千利箭集结奔涌，近距离冲击仿佛能刷下一层皮。

　　“啊啊！什么，呸——”

　　闻元恺张口欲要痛呼，却被消毒液味的冷水灌了满嘴，光滑地面提供最佳的平地摔条件，让他与同伴在强压水流下反复栽倒，折磨堪比溺毙。

　　这五人为包围金逸沅一字排开，阵型整齐，令金逸沅只想抽空鼓掌两下，予以褒奖。

　　都自觉站成一排，他冲起来更顺手了。

　　不过半分钟，倒地几人扑腾渐弱，金逸沅这才将水管叉|在水箱固定。

　　金逸沅避开水流踏入氤氲水雾，如提拎野兽幼崽揪起人后脑勺上的短发，精准将其一一撞向地面。

　　不会留伤，力道够重，速度飞快，苦于水流冲击的闻元恺或许连自己是怎么晕的都不会记得。

　　完成这一切，他将碍事五人拖到外面，把地板又清理一遍。

　　环顾焕然一新的厕所，金逸沅成就感翻倍。

　　胆敢如此放肆行事，他自然有考量。

　　校内任务是随机抽签分配的，虽会有记录，可也是当天抽签的数字和负责方位。

　　更何况梁逸沅本来是与这‘厕所清洁工’无缘的，被迫被韦成舟拉下水，一人顶两人的工作而已。

　　因此，与他素未谋面的闻元恺，要想在十八个班总共八百多人的学校里揪出他，还需要多花一点时间精力。

　　唯一不利之处，是他口吃太有识别性，只希望平时知道他的人非常少，最好现在开始全都选择性遗忘，以后也绝不会再注意到他。

　　但与其寄希望于此，还不及他尽快改正致命缺陷。

　　不然出去以后也不方便赚钱。

　　嫌弃自己框架的小小瑕疵，金逸沅不满抿嘴。

　　为收尾，他放好工具，清理‘犯罪现场’，将赃物啤酒瓶塞进秘密水箱。

　　实打实的冰镇啤酒，谁找到谁幸运。

　　一切大功告成，他终于能将水箱顶的鞋袜外套取下。

　　可他正甩着头发上的水滴，却与缓缓打开的隔间门后，那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韦成舟与卢武神情僵硬，眼神是震惊后的呆滞。

　　金逸沅则因为猝不及防，定在抬手撩发的动作，幽幽目光又将二人一震，心中发怵。

　　韦成舟：“你、你刚刚、他、他、我——”

　　金逸沅：“······”

　　妙极了，他的口吃原来还具有传染性。

　　衡量一番，金逸沅点点头，以示友好告别从此再也不见，不等回应迅速转身离去。

　　等他消失在门口，隔间内两根木头才回神追去。

　　可走廊上，已空无一人。

　　“喂，韦、韦成舟，那个是、是你们班新来的结巴长老吧。”

　　磕巴的卢武后背被韦成舟重重一拍。

　　“结巴啥，我看你现在才结巴。给我淡定点！”

　　话虽如此，韦成舟也不比对方镇定。

　　但他无比庆幸晚半拍爬出窗户的选择，否则他将错过‘结巴长老’那不为人知的危险一面了。

　　居然敢在独自面对闻元恺的情况下，反击得如此狂妄又惊天动地。

　　短短几分钟内的所见所闻，着实震撼人心，之前趴在门缝窥视，韦成舟隐约产生一种看到自家老大的错觉。

　　刺耳铃声骤响，预示劳动结束。韦成舟二人如梦初醒，赶忙从水箱里取出啤酒，避开晕着的闻元恺，从小窗爬出教学楼。

　　飞奔回‘基地’的路上，卢武按捺不住激动问。

　　“这事，我们要回去告诉老大吗？”

　　韦成舟重重点头。

　　“必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