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游》远山青

37、柔肠百转绕心来

　　“季神医，我娘的病要紧么？”林若翼立在床头，看着眉头深锁的季千年急切问道。

　　季千年摇了摇头：“林夫人的病乃多年来郁结所致，我所开的药也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心症还需心药医。唉，恕季某多句嘴，林夫人，凡事看开些，否则为难的只是自己。”

　　床上传来细微的咳嗽声，病弱的女子在林若翼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季大哥，这些年来多亏你时常替兰儿调理身子，兰儿感激不尽。只是往事早已如梦魇般深植心底，想忘也忘不掉... ”

　　季千年沉默了，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对那个女子，想忘也忘不掉...

　　“娘...你别难过，你所受的苦，父亲和翼儿会为你讨回来。”

　　安兰儿爱怜地摸摸儿子的脸：“娘并不苦，只是不甘心。”是啊，不甘心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不甘心自己的一生，甚至两个儿子都只不过是那人手中的棋子。

　　可是没办法啊，没办法不帮他，帮他报复，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因为爱啊...怨着他的无情，却无法狠下心违背他的心愿。

　　“兰妃娘娘...”

　　安兰儿苦笑：“兰妃，是一个叫蒋兰的女子，而我如今，终究只是安兰儿...其实我一直很嫉妒堂姐，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钟情于她，包括你。

　　不知她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听说五年前曾有传言堂姐出现在凤凰山附近，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女孩...难道堂姐已经成亲了？不知道那个幸运的人是谁...”

　　季千年眼神暗了暗：“是啊，是个幸运的人。”他当然知道，那个人就是当今丞相段禹岩，不过他答应过沐儿，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与皇室有关之人。

　　收敛心神，季千年收拾药箱起身告辞，林若翼母子盛情挽留他参加晚宴，季千年拒绝了，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大醉一场。“林夫人，其实你不必羡慕沐儿，你的身边，也有如此对你之人，定要好好珍惜。”

　　说完便踏步离去。安兰儿心下恻然，虽然当年林京与当今太后联手陷害与自己，可是这些年来林京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可惜自己连一个亲生孩子都不能给他，他却坚持不纳妾，对翼儿也有如亲生，甚至想将林家交与翼儿继承。林京的情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如今她只希望那个人能得偿所愿，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幸福。

　　林若翼扶着自己的母亲回房，母亲突然发病可急坏了他们父子，父亲因为要招呼客人所以才先一步离开，自己安顿好母亲后也抓紧时间去帮助父亲。今晚那些个大侠们，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难题呢...走至大门附近，忽然听到吵闹声。

　　“姑娘，你真的不能进去。”

　　“我的朋友在里面，我为何不能进？”

　　“小五，怎么回事？”

　　名唤小五的小厮回头看见林若翼，如蒙大赦：“少爷，这位姑娘一定要进来，说是要找她的朋友。”

　　林若翼打量着来人，虽然风尘仆仆，却掩饰不了身上的美。不禁暗叹，好一个雅致的美人。素来怜香惜玉的他立刻上前询问：“不知姑娘的朋友姓什名谁，林某派人为你通传一声可好？”

　　那美人思付了一会点头答道：“那便多谢公子了，请公子替我向萧沉暮将军通传一下，只说唐醉然寻他便是。”

　　林若翼一惊，唐醉然他知道，京城五美之一，也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是皇上选定的妃子，只是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柳华城？

　　正当他诧异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二姐？”

　　林若翼循声望去，却愣在当场。好久没见过女装的她，今天的沐心，特别美。

　　我看着略显憔悴的醉然，惊讶万分，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遇见这么多应当远在京城的人。在我的计划里，这些人早应该淡出了我的生活，却全在同一天冒了出来。

　　唐醉然也是满脸的惊讶，还有一丝...苦涩。

　　如景皱了皱眉头：“二姐来做什么？”语气有着不加掩饰的防备。

　　林若翼眼睛转了转，笑答道：“唐姑娘是来找萧将军的，原来与沐心你们认识。”我白了他一眼，他会不知道我们认识？

　　唐醉然走到我身边，附耳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听了她的话，我愤怒异常，竟然有人虏劫了大姐，并扬言要在天下豪杰面前令释天颜面扫地。

　　“出了什么事？”如景担心的问。

　　我冷哼：“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咬牙切齿的对林若翼说道：“快带我去外庭。”

　　***************************彩国御用分割线***************************

　　当我们赶到时，外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流。红莲脸色惨白，独自站在中央，一壮汉面露得意，和周围的人一同瞧好戏般盯着角落里明显出离愤怒的释天。

　　“就是他，当日我与大姐抚琴言欢，便是那大汉拐走了大姐，说是要给殿下一些颜色看看。”唐醉然在我身边说道。

　　而那大汉明显听见了醉然的话，瞬间回头，朝我们露出一口大黄牙：“呦，那天老子放你一马，倒自己送上门了。”

　　我双眼一眯，有种想替他拔牙的冲动，林若翼适时拉住我，悄悄说道：“此人是五大派之一狼火派的掌门王图，为人睚眦必报，不要轻易招惹他。”

　　王图得意的笑着：“红莲姑娘，还不拿出你伺候王侯将相的绝活，让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也乐呵乐呵。”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也有很多人，例如三世家，皱着眉对他粗鲁的言辞表示不赞同，只不过没有反驳罢了。不管有多少人知道释天与红莲的关系，光凭她京城五美的身份，便成了他人眼中可捏的软柿子，成为给朝中人下马威的工具，毕竟五美中现有四美皆身在官家，看样子大家是有心看来使的笑话了。

　　“还不唱一个~”

　　“给大爷来个曲啊~”

　　哄闹声不绝于耳，释天和萧沉暮等人的脸色越来越沉,以他们的身份何曾受过这等闲气。林景与林若翼远远对视，轻叹摇头，起哄之人多为狼火派弟子，如此公然挑衅的行为，真是为武林正道抹黑。

　　“阿弥陀佛，老衲看这位女施主并不情愿，王掌门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说话之人是个老和尚，慈眉善目，看上去清远绝尘，与世无争，自有一派大家的风范。只不过奇怪的是，他似乎有意无意的瞟了我几眼。林若翼偷偷告诉我，此人是长灯派的掌门方丈,流水大师。

　　“区区一个低贱的卖唱之人，本掌门愿意听她唱曲是给她面子。”

　　“要我大姐为你抚琴而歌，你也配？”我冷冷出声。

　　霎时间所有眼神都转到我身边，我一眼便找到角落中的释天与萧沉暮等人，他们看着我，都有片刻的失神。

　　释天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沐心已经不是当初在段府打杂的那个小丫头，几个月不见，她已然成长为一名婀娜的少女，似一朵风姿绰约的莲花，芬芳雅致。

　　我朝他们微微一笑，收敛心神，慢慢走到红莲的身边，握住了她颤抖的手，用眼神安抚她。

　　“哪来的黄毛丫头，竟敢说本掌门不配？”王图喝道。

　　“大姐二姐三姐暂且退下，这等货色，小妹我会会便是。”

　　“你...！”王图恼羞成怒，意欲上前，却被林若翼挺身挡住，他露出了经典的亲切笑容：“王掌门，何必为难一个小辈，如果沐心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王掌门海涵。”

　　“此话差矣。”虽然明白林若翼的袒护之一，我还是不免对他话中的示弱感到不满：“若不是他劫持我大姐在先，如今又当众侮辱她在后，我段沐心根本不会瞧他一眼，所以今日的出言不逊，也是他王大掌门自找的，何来对不住一说！”

　　“沐心，少说两句吧。”林若翼低声制止。

　　“若翼，我大姐的事，我不可能不管，如果被侮辱强迫的人是你，我也会竭尽所能替你讨回公道，而不是以息事宁人的态度让人白白占了便宜。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就请你带我的三位姐姐下去，不要阻止我。”

　　林若翼直直看着我，我亦坚定地回视。半响，他无奈的吐出了一句：“别逞强。”

　　我灿烂的笑了：“谢谢你。”

　　四人来到角落落座，红莲低头坐到释天旁边，释天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说不出的心疼，只得抓紧她的手，而红莲眼角挂着的泪水在这双手的触摸下，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唐醉然坐到了萧沉暮与萧夜的中间。萧沉暮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而后者则注视着场中独站的女子，神情莫测。

　　她将王图抢人的事说了一遍，“我很着急，马上进宫去找皇上，却遇见了兄长...于是连夜赶来，希望能提早将此事告诉你们，没想到还是晚了。”

　　一阵沉默，唐醉然偷偷打量着萧夜，而此人突然开口说道：“唐生他，都告诉你了？”说话时，萧夜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她，而仍是注视着场中，那个腰杆挺直的女子。

　　唐醉然眼神黯淡：“是我自己发现的，之后兄长才告知我你们的去向。”

　　“......不要告诉她。”

　　唐醉然没有接话，也抬眼看向前，心中却五味陈杂。她隐隐意识到，这一生，自己可能永远都赢不了她。

　　场外人各怀心思，而场中的对垒则是硝烟弥漫。

　　“段沐心，还称宁红莲为大姐...原来是五美之一的那位丞相千金。而那两个被你称为二姐三姐的女人也是五美中的吧，不知几位又是哪些官爷的熟人呢？今天咱们弟兄真是有眼福了啊，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不断，我嫣然一笑：“想不到堂堂五大派掌门之一，竟然也如乡里妇孺一般，喜好些家长里短，搬弄是非。啧啧，所以我说，你不配听我大姐的琴音，你这种人，根本无法领会琴音的精妙之处。”

　　王图冷下脸：“臭丫头，我不跟你计较，反而得寸进尺了？”

　　呵，好一招反咬一口。

　　我面含微笑，坐下来，双手拂动琴弦，一曲妙音缓缓流泻而出。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琴音可以是一个故事，可以是一段历史，可以是一番红尘景致，它可以将尘世间的铅华洗净，亦可以倾诉自己的款款心事。懂得欣赏的人，会听到天籁，而弹给那些胸无沟壑的人听，只可说是对牛弹琴了...”

　　意有所指，扫了眼王图，看到他快喷火的眼，我笑得更加开心。“大姐的琴音，便是那淙淙流水，想必王掌门听不得这种文雅的曲，沐心今日便献丑，看看这广陵散能不能入了您的耳。”

　　言罢手起，恢弘的曲子倾斜而出。我将原本的广陵散空着的节奏填满重排，在原有的曲调上又重新组成一曲琴音紧密，令人热血沸腾的武曲，并将我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铮铮琴音袭向王图，只见他面色铁青，双手攥紧，也正用内力抵挡。

　　我只不过使出了六成功力，而他已经快抵不住了。既然如此，我们便快些结束这场较量吧。猛地一发力，尖锐的音符划破黑夜，也震得王图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收音，起身。全场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狼火派的人甚至忘记去搀扶王图，看他们的样子仿佛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在场诸人中，除了各派掌门和一些武功高强的弟子之外，应该没人感觉到我对王图暗施的内力。

　　我走到王图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语气颇为惋惜：“所以我说，王掌门无法领略琴音的精妙...可惜啊，可惜。”

　　“阿弥陀佛，施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厚内力，老衲佩服。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王掌门伤势严重，现在需要治疗，希望姑娘不要再为难与他。”慈眉善目的流水大师说道，并且慈爱的看着我，双眼发亮。

　　我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只是稍微震伤了他的经脉，不会有大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毕竟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要让他明白，京城五美不是好欺负的，聪明的话，便不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狼火派的弟子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架着他们掌门离开了。

　　不过流水大师有些奇怪，好像从我进来后便一直盯着我看。

　　“你刚刚所奏的，确实是广陵散么？”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我寻声望过去，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与安耀等人坐在一桌，眼含期待，想必又是一个古曲发烧友。

　　“没错。”

　　她的双眸一下发亮起来：“果真？想那广陵散已经失传多年，你从何处得到的琴谱？可否借我一看？”

　　“你是..?”

　　她红了脸：“失礼了，小女子薛瑶。”

　　我了然，原来是三世家中薛家的次女薛瑶。听说三世家中薛家行事相对低调，子嗣甚少，而薛家长子薛风更是个病秧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在东园的时候曾听到林家小厮来报，说是薛家大公子又吐血了，急急把林京叫了去。看来这位薛风公子也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我没有琴谱。”她失望的垂下眼眸。我笑了，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子。“不过，我可以多弹几次，让你记下谱子，可好？”

　　她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如此多谢段姑娘。”

　　这时，门口小厮大声报道：“薛家大少薛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