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游》远山青

36、细水涓涓似泪流

　　我们三个若无其事的追上前面的队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脸上略显沉重的表情出卖了心中微妙的变化。

　　萧夜此时已经放开了我的手，和萧沉暮交谈着。好像...真的好像，究竟是不是他？

　　“你怎么了？”林若翼皱眉问道，我慌忙移开视线：“没事，听说晚上有晚宴，有没有我爱吃的菜？”

　　林若翼嘴角露出笑意，眼含宠溺：“本就打算邀请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放心，我特意吩咐厨子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

　　我随意嘟囔着回答，脑中不可控制的思考着别的事，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过分的亲密。

　　林京将一行人带至东园，安排了我的房间，在沉暮隔壁。这个园子除了我们，还住着几个江湖上势力颇大的门派之人。而释天被安排住在西园。在路上沉暮说过，他虽与文王同为朝廷的使者，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不同时间不同路线南下，因此他才会比释天晚一天抵达。眼不见心不烦，在这一点上，他们还真是出奇的合拍。

　　“姑娘，晚宴已经开始，家主请姑娘去外庭。”

　　我坐在木桶里沐浴，心思混乱，经门外丫鬟的召唤才发现水早已经转凉，不知不觉我泡了一个时辰。

　　“知道了。”

　　擦干身子，我打开包袱取出一套月华荷叶裙，缓缓穿上。

　　想起在乐天阁收拾行装被沉暮瞧见，他生气的把满包袱男装扔出窗外，又派人替我买了几套女装这才缓了脸色，不禁一笑，当时，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直摇头：“你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回头一看，是如景。“你来了。”

　　“嗯。”她上前把我按在椅子上，拿起梳子替我打理着。

　　我从镜子里观察着她，往日富有活力的脸此刻却蒙上些许愁云，回想那日她不着痕迹收起的信，以及最近种种反常的沉寂举动，心下疑惑不已。

　　“如景，你最近怎么了，为何不与我们一同来林家？你说想与如仙谈谈，究竟要谈些什么？”

　　头上的动作顿了顿，如景亦从镜中回望我，淡淡一笑，手上又忙碌了起来。

　　“还记得上学时，你身体不好，常被其他同学欺负。你总是默默忍受，不知道的以为你这是软弱，而我知道，你只是不在意。

　　你一向如此，从来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所以打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我就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只是没想到，最后伤你最深的，竟然就是我。”

　　我凝视着如景，没有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她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一次接一次的，直到厌烦，直到真正的放下。而我能做的，只有聆听。只是不知我们，有没有足够的时间...

　　“看到唐醉然抢了皇上，我很生气，恨不得打她两巴掌，其实我只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是，可是...如果再选一次，我可能还会选择志言，沐心，你恨我么？你恨我吧...”

　　她半跪在地上，双手揽着我的脖子，微微颤抖。

　　“没有，我没有恨你。”我拍了拍她的手，鼓励着。

　　“我爱他，好爱好爱他...”

　　“我知道，我...明白。”

　　“所以，我要随他走了。”

　　手无力的滑下，我望着镜中她苍白的脸，嘴角挂着笑，眼中泪光闪动，有不舍，也有期待。

　　“这样啊...什么时候？”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快了，几天前我便感觉到，他快来了，而我在这里的日子，也快到头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样反常。”如景要走了么，那这个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已经说服如仙，让她日后助皇上铲除萧尚书。”

　　“什么？”我拉下如景的手，转过身正面看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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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紧紧回握我的手，笑的沧桑,起身立到我身后，轻柔的替我挽髻：“我最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更加了解。

　　上一世的章沐心，忍着伤痛去爱，求而不得又忍着眼泪去祝福。今生，你虽立志要寻找不离不弃的爱情，可是志言的事还是给你留下了阴影，让你对有所负累的感情望而却步。”

　　“不是的...”我慌忙辩解。

　　“你是！对皇上，你没有努力便已放弃。扪心自问，如果是未遇见志言之前的那个你会这样么？那个心脏不好，却仍上蹿下跳的野丫头，那个喜欢武侠英雄，立志要游遍世界的朝气女子会这样么？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是你当时最喜欢的句子。我所希望的，是再见到那时的你，那个勇往直前，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女孩。”

　　一滴眼泪从额头滴下，划到嘴边，苦涩的味道逐渐蔓延...

　　“所以，我才趁离开之前，替你，还有皇上做一点事，希望你们的路平稳一点。沐心，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说不定，可以得偿所愿。这样的话，我走的也安心一点。”

　　笨蛋，真是个笨蛋，当所有事实都让我放弃的时候，只有这个傻丫头才会劝我尝试这种愚蠢的行为，这个大笨蛋...

　　“...如果我被拒绝了，你可要陪我一起哭...”

　　“...好，一言为定。”

　　如景破涕为笑，一双大眼睛流光溢彩，丝毫不见之前的惨淡愁云。

　　与此同时，外庭也不平静。

　　萧沉暮一行人赶到时，只剩下一张桌子，还是在一个角落里。他眼神扫了扫纷纷埋头说话的江湖众人，嘴角讥讽一笑，大步朝角落走去。

　　而比他早一步到的文王恭释天正含笑坐在那张桌子边等着他。萧沉暮等人上前行礼：“参见文王殿下。”

　　释天温文一笑：“各位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无愁自幼与释天相识，便也不多说，一屁股坐下来生气的嘀咕：“殿下，这帮草莽也太瞧不起人了，怎么见到我们连个招呼也不打，还把我们挤到这种地方来。”

　　在坐各位皆为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士，听到无愁所说的草莽之称，整个场面一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狠狠盯住段无愁。

　　释天轻摇折扇，无所谓笑笑：“看来我们，十分遭人讨厌呢...”

　　无愁站起来，挡在萧沉暮身前，与其他几个侍卫暗暗警惕着，与武林人对峙。

　　“林盟主到！”门口小厮突然高声报到，打破了这一室的电光石火。

　　众人皆收回目光起身抱拳相迎。林京亦对众人抱拳回礼：“林某来迟，还望诸位见谅。”

　　坐在主位的安家家主安耀说道：“林盟主，请上座。”安中杰的事多亏林家帮忙隐瞒，才未在江湖上落人话柄，所以安耀现在是竭力拉拢林京。

　　林京剑眸一扫，客气笑答：“安庄主坐着便是，林某坐那里即可。”言罢伸手指向角落，正是释天所坐的那一桌。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安耀，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随着林京的落座，庭内又开始了一片觥筹交错。趁着空挡一个黑脸壮汉站了起来，运气说道：“各位，今日大家呈林庄主盛情在此相聚，王某为答谢林庄主，也为文王殿下接风，特意带来了京城一绝，来为大家增添点乐子。”那文王殿下四个字，他吐得特别清晰，似乎还有一丝得意。

　　“带上来！”不一会，他门下弟子带上一个绝色美女，众人惊叹声此起彼伏。然而释天见到那女子却倏地一愣，那女子看到释天也是脸色苍白。

　　黑脸大汉满意的欣赏着各人的反应，尤其是文王。他大声说道：“此人便是京城五美中的绝代名妓...红莲姑娘。”

　　释天脸色沉下来，冷冷看着那黑脸大汉，并听着其他人讶异的惊叹。

　　“他是谁？”

　　林京稍一思付，答道：“五大派之一，狼火派掌门王图。因祖上曾遭朝廷追杀，所以对朝廷之人恨之入骨。”

　　释天冷哼一声，深深记住了此人的容貌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