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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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轰轰烈烈的誓师大会结束之后，高三生们又回到了紧张焦虑的备考生活。
雪花般的卷子刷刷往下发，做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发的。讲的速度也赶不上做的，有不少卷子都是做完了来不及讲的大家只能自己修订。
学校给宿舍楼的电也不停了，为了方便高考生们熬夜复习，连热水房都开个通宵。从上高三开始，早就有不少人为了节省从学校到家里那点儿交通时间，特地申请住了校。不过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百天，反倒是更多住宿生申请了走读，为了调节熬夜过度和紧张焦虑带来的精神身体双重压，只能通过在家里吃一些补身体的食物药剂来平衡了。
程扬和俞也起初也纠结过这个问题。毕竟他们也只是比较聪明的普通人，高考这种考试不通过高压力的复习形成肌肉记忆的话也是没什么把握的。
别墅楼距离学校实在太远，他们起码要在路上花一个小时，再加上路面结冰还没化，回家的时间正好是高峰期，来回浪费掉那些时间实在是可惜。但学校的饭菜实在是一言难尽，再加上两个小孩身体刚好不久还在发育期，程母实在不放心让他们就吃这些东西。
于是乎这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前青城一线白富美（现在成为了富太太）一生顺风顺水没人敢顶撞的女士做出一个惊人决定——
用她老公多年积攒的小金库给俩孩子在学校周边全款买下了一间学区房。
众所周知，学区房可不是一般的贵，比起二层小洋楼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五中只是个普高，房价也被炒得离谱高。甚至几年都是只租的出去却卖不出去的房东见了都大为震撼，当场高呼这位富婆您三思啊！这钱花出来可真就没有了！
程母满不在意地挥挥手，拿走了房本，不带一片云彩。
房子当天下午就收拾好了，还配了一个雇佣费奇高的保姆阿姨给他们做饭打扫卫生。两人手拉着手入住的时候人都是懵的，直到管家大叔帮着把两行李箱的卷子和真题搬过来才如梦初醒。
俞也：“程扬，阿姨这有点太热情了吧。”
程扬哈哈两声：“我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份上。”
房子不大，但是也有七十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是卧室只有一间，不过床挺大的。
程扬一边把衣服收到衣柜里一边心说：不愧是我妈，连儿子丰富的夜生活都照顾到了。
不过程母这次也是失算了，因为这俩人根本没打算做什么。
距离高考就剩下不到百天，所有人心思都扑在学习上，不分白天黑夜地熬，睁眼闭眼都是公式算法，哪有几个神人还有心思想这些啊，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有精力用双手解放自由都算不错的了。
但搬出来住以后，他俩对生活质量明显提升了不少。早上六点钟吃完阿姨做的早餐步行两分钟去学校，中午是阿姨给准备好的营养餐，晚上勉强应付完学校那顿晚饭上完三晚后回家还能吃个夜宵，再加上每天点灯熬到一两点钟的过劳肥，哪怕是程扬都胖了五六斤，更别提还在吃药的俞也了，整个人都圆了一圈，脸上都能明显地掐出一片软肉了。
其实俞也现在还在□□神类的安抚药，不适合长期熬夜，医生也建议他保证一定的睡眠防止精神紧张引起旧病。可是现在这个紧张时期他也顾不了这么多，只能顶着压力熬着。一有空闲时间程扬就抓着他让他小憩一会儿，不敢让他太疲惫了。
和小说里那种高考生不一样，现实里的高三生大部分都是胖了的。累是真的累，胖也是真的胖，家长们喂猪一样地喂孩子，生怕他们顶不住压力倒下。而且没什么时间运动，一天恨不得二十个小时都坐在椅子上做题，过度压力和熬夜都导致了水肿和过劳肥，老师们也常开玩笑说高三会是你们大多数人最胖大时候了。
每个人都顶着一双黑眼圈，耷拉着眼皮，只要有一点时间就是在睡觉或者学习，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过，也有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年好好学的，现在题根本就不会做。
程扬还抽出了几天请假办事情了，俞也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说是考完试再告诉他。
程扬不是那种任性的人，高考这种大事上他自己肯定拎得清，俞也也就随他去了没有多过问。
总之，对于高考生们来说，那个为之努力了十多年的日子终于是一步步靠近了。
猝不及防的，惊慌了所有人。
……
“你们就记得千万别紧张！”程母撑着伞实在不放心地叮嘱道。
程家从老到小都来送考，一辆加长林肯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在车位上，里面放着各种食物药物以及可能用到的东西。
每年逢考这几天必下雨，这仿佛是永远不会塌的一个flag。不论前一天有多热多闷，考试当天肯定会或大或小下个不停。
考生没办法拿雨伞进去，所以大家都备好了雨披有序进考场。白色警戒线外早就围了一帮子家长，还有的自备了凳子打算就这么等孩子考完。考生的通道口很空旷，大家都自觉地给孩子们开了道，还会热情地招呼他们给他们指路。
考场外停了许多辆特警车，几队整齐的特警兵来回巡逻以保证考场秩序和安全。校门口是各个高校的老师驻扎的小帐篷，他们遇见自己的学生都会给一个大大的拥抱。贴着爱心标志的出租车来来回回免费接送考生。
所有的人仿佛在这一刻都在为这帮孩子们开道。
雨声淅淅，如时光白马过驹。
三年的努力与付出，浓缩在这两天的泡影中。
……
“来来来，同学笑一下，不要这么僵硬嘛。”
“对对对，很好很好。”
“咔嚓”一声，被各种秃头校领导围绕的俞也手拿锦旗光荣地住进了校史馆里。
无他，这位省状元高达713的分数实在是史无前例。出分的那一天不仅学校领导傻了，连隔壁省重高的领导也傻了。
“什么？！状元不在我们学校反而在那个普高里？！这说出去不得被笑话死吗？！”
这位领导的想法实在可以理解，毕竟青城五中这样的学校哪怕拥有百年历史也没能出一个状元，甚至能排上全省前列的也屈指可数。谁知道这半路杀出个俞咬金，让重高蝉联三年的省状元历史戛然而止了。
哽咽，实在哽咽。
按理说俞也这样的成绩是会被保密起来查不出来的。可还没等查分他就接到了B大的招生电话，对方直言让他考虑一下入学条件。
俞也没想答应那么干脆，因为程扬分数还没出，他想着和程扬报同一所大学，就支支吾吾拖了几句。
没想到对面以为他不想报自己大学，为表诚意连忙把俞也的成绩报了出来。
……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不过俞也最终还是没答应，只是含糊地说自己再考虑一下，对方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下午，学校通知可以查询分数了，两人立马登上了网页查询。
俞也的不必查了，想必招生办的人的资料肯定不会错，他主要是查程扬的。
程扬总分683，数学是满分，理综296，连平时最不擅长的英语也有一百三十几分，但他的语文却只有98分。
这个总分很高，就算在省重点里也很出彩，相比程扬最开始的成绩更是惊为天人。但对于他本人来说是不够的。程扬想报的是数学专业，这个分数虽然够他上B大，但也只能去一个勉勉强强的专业。
俞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语文分数这么低？你……没写完作文吗？”
这个话考完试那天俞也就问过他。程扬右手虽然恢复了但还是不如往常，完完整整考完一整套语文试卷几乎很困难，所以他一般会用左手答一些题，到作文题的时候才会换回右手，以免劳损过重。但即使这样程扬也很难答完题，这让俞也非常担心。
可程扬当时揽着他的肩膀轻松地说：“当然答完了，手感奇好！我都不敢相信居然这么顺利，感觉我变成了上帝之手！”
俞也：“……”
虽然这个回答令人无语，但知道男朋友答完了题还是很令人高兴的。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毕竟在自己浑浑噩噩的痛苦臆想里，最大的恶梦就是程扬因为这只损伤的右手毁掉了整个未来。
可是现在……
程扬眨眨眼睛，看着俞也沉下去的表情忍不住低头凑上去亲了一口，“可能是作文写跑题了吧！”
俞也：“？”
俞也：“……”
眼见自家男朋友要暴走了，他才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翻出一摞材料。
白纸黑字印的清清楚楚，顶上大标题写着“考生竞赛加分证明”，上面红盖章也清清楚楚印着“范空海”三个字。
程扬呼噜两把男朋友的头，嘚瑟地翘起了二郎腿，略带得意道：“还好我对自己的实力一向认知清晰，考前多长了个心眼去问了这个加分项。”
他俩当时是在国家级数学竞赛上获了奖的，虽然不能直接保送，但是有不菲的加分福利。否则选手们不白参加竞赛了吗？
俞也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人考试之前请假那几天去做这个了。
程扬把文件摊开，居然还是两份。
“以防万一，我把我们两个的都申请了。还好只要身份证就可以办，不需要本人亲自代理。”他叹了口气，“我当时可是拉着老方跑了不少机构才办下来的呢。”
要不是老方帮忙，俞也那份可是真的需要他本人了。
俞也真是哭笑不得，冲着这人抖个不停的二郎腿上去就是一脚。
程扬笑着受了打，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讨吻，两人气息大乱地纠缠在了一起。
俞也并不知道，在下着雨的那个上午，有这被隐藏起来的一篇没写完的作文。
这也会是他们之间唯一尘封的秘密。
遗憾吗？肯定是遗憾的。
如果让程扬拥有健康的右手，他的分数肯定会比现在更漂亮。
但他不后悔。因为他换回了自己最爱的人，他也舍不得让俞也感到自责和伤心。
谁的青春里会不留遗憾呢？
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完整的结局。
平淡而悠长的岁月里，他用右手贪心偷来爱人将会刻骨铭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90章 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