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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热闹看完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见堂妹杜平菀两颊酡红地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杜思荻出言问道。

      “是是是……不不……这怎么能看得够呢?堂姐你也真是的,既然来了也都不进去瞧瞧,真是错失良机……”

      见杜思荻全程面色淡然地站在外圈,杜平菀稍一责备嗔怪,而后却又变脸似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神色激动道:

      “啊,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位小将军模样生得真是器宇轩昂丰神俊朗,而且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赫赫战功而官至服紫,真是前途不可估量!若是京中哪位姑娘能同其中一位结为连理,那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不过那位贺将军虽然模样生得极好,可性子还是有些太过淡漠了,不比他边上的那位斐将军撩人,那拈花一笑真是不知俘获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呀……”

      见两颊通红的堂妹说着说着便捂住了心口,做出一副也被箭矢击中的模样,生怕自家堂妹这个被打开了的话匣子可以继续口若悬河地自言自语上好几个时辰,杜思荻不由有些无奈,只能一边拽着她朝琴行走去,一边听着她叨嚷了一路。

      待二人到达琴行时已近黄昏,听到杜思荻想佩的琴弦后店家面露难色,说最后一根蚕丝弦方才已经被卖了出去,请她过几日再来,二人只得无奈打道回府。

      “老爷,今天是斐家的人来府上提亲了吗?”

      在送杜平菀回屋路过爹娘的房间时,听到屋内母亲的声音,杜思荻不由停下了脚步。

      “是。”屋内御史大夫杜良功轻啜一口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冲夫人宋氏点了点头。

      “这……老爷,恕妾身妇人之见,那斐家公子虽说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负有赫赫战功,可性子却有些风流纨绔,若是荻儿嫁过去……”

      说着,宋氏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罗帕,眼中露出几分担忧。

      “夫人莫急。”杜良功自然知道夫人心中担忧些什么,他抬手附在宋氏的手背上,柔声劝慰道,“我今日并未应下,只是说还要与夫人小女商讨一番,也请对方回去问问令郎的想法。但毕竟我这些年来一直与清流派相交好,斐家又是这京城中唯一能同昭阳林相家相抗衡的名门望族,斐家公子今日凯旋而归眼下更是名噪一时,这件事情的确有些棘手……”

      杜良功说出此话后,屋内一时陷入了静默,过了良久宋氏才悠悠叹了口气,可蹙起的眉头却并未舒展:

      “唉……过些日子把荻儿叫来谈谈吧,她也是时候该知道这些了”

      见屋内没了声音,杜思荻便重新抬脚朝自己的闺房走去,可听完这番话语后,她一时觉得自己的脚上仿佛绑了千钧重担般,每一步都走的很是沉缓,待到她走到房间关上房门后,她心下已是一片沉甸。

      斐家嫡幺子斐栖迟,杜思荻不是没有听过他的名号,毕竟与其赫赫战功相对应的便是他的那些满京城乱飞的红粉绯闻,说阅春阁的那些美姬一听到他的名号便会不自觉的羞红了脸,若是要说起同这位小将军的风流韵事却是都能说个三天三夜不重样。

      对于这般风流不羁的纨绔子弟,杜思荻素来都是不屑乃至鄙夷的,故而今朝她才并不想去同杜平菀一道去凑这个热闹,可她却未想她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竟会是在爹娘口中,而且还是在谈论婚姻大事时。

      杜思荻的心一时好像掉入了冰窟,一连几日她心下都不由有些惶惶,看书写字时也是心不在焉,少见地被女夫子斥责了数次。故而三天后当她得知琴行内进了琴弦后,杜思荻并没有如往常般叫下人婢女去取,而是带了女婢黄檀和红芍亲自出府,顺道散心舒缓下心中的烦闷。

      “诶呀……”

      “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许是因有货物上新,今日琴行中的顾客却是比前几日多了许多,杜思荻走进店铺时被一个低头掩面的人影迎面撞了一下,但由于当时较为拥挤,加之其也很快连声道歉,态度颇为恳切,她便也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冲那人颔首示意无恙后便转而走进了琴行。

      “店家,这根琴弦多少钱?”

      在店中转了一圈后,杜思荻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上。

      “这位小姐识货,这是今日本店刚进的用岭南特产的蚕丝做成的琴弦,音质上佳且不易断坏,小姐若是喜欢便七文钱拿走吧。”

      听闻店家此言,杜思荻心下略一盘算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公允后便朝腰际摸去,却是一下摸了个空,她心下一惊,朝腰侧看去,果见腰边系着的荷囊容臭不知所踪!

      主仆三人见状皆是一惊,而黄檀的反应最快,她冲出店铺见有刚才撞了自家小姐的黑衣人正逆着人流在街上狂奔,当即便扯开嗓子大喊了起来:

      “抓贼了,抓贼了!那个蟊贼偷了我家小姐的荷囊!”

      “我说,你这就要上书让陛下加强京都的治安巡查,就不能先歇歇吗?我们这可是才从那鸟不拉屎的剑南回来没两天呢,而且我觉得这京都治安挺好的,多太平……”

      同贺重霄刚从醉霄楼中飨食一顿走出的斐栖迟,听到贺重霄刚才在席间所说的之话脸不由皱成了个苦瓜,但他的那个“呀”的尾音还没来得及发出,便被不远处的一阵“抓蟊贼”的嘈杂所打断。

      斐栖迟:“……”

      见此情形斐栖迟方才还充满自信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他同贺重霄面色各异地对视一眼后,被打脸的他当即拦住了皱着眉头就要上前的贺重霄,很是赌气郁闷道:

      “你站这别动!既然这话是我我说的话那就让我去。啧,看来还他娘的应了那句古话,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讲……”

      说罢,斐栖迟便一个箭步冲上了前去,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出不远处正有一个黑衣人影正扒开人群朝外疯狂跑去。笃定那人便该是众人口中的蟊贼后,斐栖迟便当即定了心神,借着一旁巷角堆放着的一摞杂物麻袋,攀踏上了一旁的屋檐,借着房屋的脊翼奔跳了起来。

      因屋脊上平坦无碍,而街巷上却是人流如织,故而那蟊贼脚力自然远不及斐栖迟。当那蟊贼拐到一处巷角,听到身后的叫嚷声墨水般逐渐淡去,他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身后的众人时,却见一个着绯色莲纹长衫的人影雁鸟般的自屋顶一跃而下,步履稳健地站在了自己面前。那人眉眼虽是笑着,可那蟊贼脸上的血色却顿时如潮水般褪去。

      “斐斐斐……斐兄!?”

      见对方满面震惊,斐栖迟面上却很是淡定,在出拳扭捆住对方前,他扬起眉毛冲对方微微一笑。

      “祁兄,别来无恙呀。”

      “这是你的荷囊么?下次可千万收好了。”

      趁着贺重把祁延移交衙门官府时,斐栖迟把方才从对方手中夺回的荷囊交到了黄檀手上,出言嘱咐道。

      “我代我家小姐谢谢郎君!”

      “你家小姐?”

      见方才递给荷囊的姑娘在冲自己鞠躬道谢后,便转而把手上的荷囊交到了身后的另一个姑娘手上,他便带着几分疑惑顺势朝后看去,便见方才那身着鹅黄衣衫的姑娘身后还站了一位身形娉婷袅娜的年轻女子。

      斐栖迟并非没有见过好看的女子,她的四妹斐如绘乃当朝淑妃,年方二九,明眸善睐,螓首蛾眉,模样生得灵动乖巧颇得圣心。可眼前的这位身着月白衣袍的女子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股截然不同的出尘气魄,她的美好似天仙,虽带着几分难以靠近的端庄出尘,却是美好得动人心魄。

      感觉到有人正盯着自己,杜思荻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她抬头便见不远处有位身着绯服的俊朗男子正看着自己,杜思荻心下隐约觉得有些面熟,但细细想来却又对不上号。

      “奴家谢过公子路见不平。”

      见杜思荻上前冲自己敛衽盈盈一拜,斐栖迟立即回了神来,他冲对方摆了摆手,有些慌乱道:“姑娘言重,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既然如此,那奴家便先行一步了。”

      见对方挠了挠头面露几分慌乱,杜思荻心下顿时生出几分好笑,又向对方福身一拜后,她便转身欲朝散去大半的人群外走去,却忽而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句有些结巴的话语: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唐突不妥,但敢问在下可否冒昧一问姑娘的芳名?”

      听闻此言,杜思荻脚下的步子忽而一滞,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却并未转过身来,而是缓缓道:“《诗》有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奴家的名字便在这首诗中,若是下次有缘再见,奴家自会再次好好答谢公子的。”

      留下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诗句后,杜思荻便不在逗留,带着黄檀红芍二人转身朝一旁的马车走去,不知为何,她的步履带着几分无端的仓皇,却是连自己的一只耳坠掉在了地上都未曾发觉。

      “人都走远了,你还在傻愣在这里看些什么呢。”

      见斐栖迟正望着方才那姑娘离去的巷口痴怔着发呆,从官府衙门回来的贺重霄看看巷口又看看一脸痴怔的斐栖迟,心下顿时了然,出言调侃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将这句诗在口中反复叨念了几遍后,斐栖迟却眼神一亮,忽而激动道,“我决定了!我明天就亲自带队巡查京城,眼下看来这京都的治安戒防可能的确存在着些许阙漏。”

      见斐栖迟这副着了魔般的样子,又回忆起他方才的百般嫌麻烦的推三阻四,贺重霄一时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不要休息不嫌麻烦了?”

      “不嫌不嫌……”

      说罢,斐栖迟便连忙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头摇得和鼗鼓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小子你认识?我送他去官府的路上,他一直在说你们斐家的坏话。”贺重霄出言问道。

      “害。”斐栖迟闻言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先前我爹见他爹文采出众、见解独到便在朝堂上有意栽培过一段时日,可哪想到他爹入了官府后研究的俱是些如何贪污受贿的旁门左道,前些日子圣上整顿官场风气,我爹便把他们祁家的这些无耻行径上书陈列了上去,导致祁家被抄了家,估计今天他做出如此冒险行径也实在是家中揭不开锅了罢。

      “其实,我先前私下里还曾偷偷塞给过他一些钱,劝他在开一家小店养家糊口,只是现如今看来,那些钱只怕都被他赌钱博弈给全部输完了。”说着,斐栖迟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斐栖迟一边如是说着一边继续朝前走去,然而未走两步他便忽而觉得脚底像是踩到了石子般有些硌脚,他移开脚朝方才踩着的地方定睛一看,便见地上掉了一枚闪闪发光的水滴状耳坠,他弯腰将其轻轻拾起,阳光照射下,那枚耳坠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夺目光芒。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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