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千云而雨

1、第一章

　　呆呆望着崭新奢华的D大校门时，心里涌起一种不只是失落，甚至还夹杂着绝望的苦涩。头越垂越低，舒钰儿的耳边不断回响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对她说的话。
　　----“D大的经管学院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商界里有多少精英都是从那儿走出来的，我让你转过去是为了你将来能够顺利接手公司的生意，明白吗？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血。”
　　将低垂的头重新抬起，舒钰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拖着行李箱无奈地走进D大。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没有第一时间去报道，反而闲逛起了D大校园，这架势让人看着完全不像是来念书的，更像是在观光旅游。
　　“哇塞！百年名校不愧是百年名校也，连树都特别的出类拔萃，与众不同的高大。”说话间，舒钰儿的脸上早已经不见刚才的沉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兴奋雀跃的表情，发出自言自语式的赞叹。果然女人是善变的动物。
　　正当舒钰儿兀自沉浸在欣赏名校风光中时，一辆黑色的BMW突兀地停在她身边。司机下车，绕到舒钰儿面前，恭恭敬敬地弯腰：“大小姐，老夫人怕您迷路，吩咐我一定要看着您报道后才能回去。”
　　舒钰儿扫兴地翻了个白眼，气不打一处来，“知道啦！”说完任司机将行李放进后车厢，自己则开门坐进了车里。只听“嘭”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似在宣示着主人强烈的不满。
　　车开走后，原来轮胎的位置边上似乎留下了什么，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耀出熠熠生辉的光点。
　　一身休闲装的男子蹲下身，拾起那不起眼的小物件，仔细地研究了一番。不过是个普通的925银饰钥匙状挂坠，唯一特别的，应该是挂坠的其中一面刻着一个“衡”字。是主人的名字吗？
　　“喂，泽羽，在看什么呢？”游睿谦从远处看到易泽羽停在路中间发呆，一时好奇，于是走上来，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哦，没什么。”那一声叫唤打断了易泽羽的迷思，回过神，若无其事：“下节不是严教授的课吗？快走吧，迟到不太好。”边说边将挂坠收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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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真的是有缘无分吗？连你给我的唯一的回忆都保护不了。我们今生注定了要这样吗？我该怎么办？”躺在床上，眼前高高地晃着那条从不离身，如今却莫名其妙少了挂坠的手链，舒钰儿喃喃自语着。回想起那天，当她将行李拿到宿舍，正准备收拾时，看到手上突然变得残缺的手链，便毫不犹豫地冲出宿舍，发了疯似地在偌大的校园里找寻挂坠。可是，当夜色渐渐侵袭了整片天空，一种近似绝望的恐慌在心里慢慢滋长，终于不得不放弃，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去。原想也许哪天它会自己出现，但是转眼一个月快过去了，翻遍了D大所有的角落始终还是找不到。闭上眼，脑子里再度浮现出那张阳光，纯净的笑颜，不知不觉中，已经辗转成了心中一抹深刻，再也挥之不去。
　　默然半晌后，舒钰儿翻身起来，走下床边的小楼梯，打开位于床右下方的衣柜，在最里面找到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将手链放了进去，然后转身来到桌前，锁进抽屉。
　　“他还不懂，还是不懂，离开是想要被挽留，如果开口那只是，我要来的温柔……”
　　骤然响起的“他还不懂”的手机铃声让舒钰儿从往事的深渊中惊醒，伸手擦掉脸上残留的泪痕，接起电话：“你好，我是舒钰儿。”
　　“喂，钰儿，是我，筱梅啊。”电话那头传来女子清柔的嗓音。
　　筱梅是舒钰儿的初中同学，不过一直没什么太大的交集，毕业后也就失去了联系，前几天偶然在宿舍楼下巧遇，才知道原来她考上了D大艺术学院的声乐系。两人寒暄了一阵，筱梅因为有约不能久留，临走前向舒钰儿要了电话号码，说有空再打给她。原本只当是同学间的客气话，没想到她真的打来了。
　　“哦，筱梅呀，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正好我下午没课，想想我们也好多年不见了，约你叙叙旧。怎么样，老同学肯赏脸吗？”听得出，筱梅比起初中那会儿开朗了许多。
　　“当然！那我去艺术学院找你吧，顺便参观参观。”挂上电话后，舒钰儿便拎过桌上的手提包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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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教室里的讲台上，端放着一架纯白色的钢琴，面前，易泽羽双目微阖，静静地坐着。缓缓，右手指尖轻轻触上琴键，然而，久久没再有任何动作。好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指稍微用力往下，左手也在下一秒不自主地抚上钢琴，双手配合着在琴键上流转，一连串音符跳跃着，流泻而出，自然，舒缓，渗入心间盘旋缭绕，仿佛自有种凝神静思的作用。
　　舒钰儿循着琴声找来，在门口默默站着，不敢，更不舍得打破这一室的悠扬如诉，就那么安静专注地听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易泽羽弹完最后一个音，恋恋不舍地起身合上琴盖。抬头的一瞬间，看到门口的人时，赫然一震。是他太浑然忘我了吗？竟没察觉到教室里何时多了个人。易泽羽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瞪向她。
　　门外的舒钰儿显然也愣住了，随即又换上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但很快就笑着用力地鼓起掌来。
　　这个女孩儿究竟在搞什么，一个人怎么可以在短短的几秒里变换出那么丰富而多彩的表情？易泽羽平复了心情，朝门口走去，径直越过舒钰儿身边离开，对她的举动视而不见。
　　那种被忽略的感觉让舒钰儿顿时冒出一股无名的怒火，她转过身，朝易泽羽的背影吼道：“喂，你这个人懂不懂礼貌啊？我是在赞赏你也，居然当我是透明的，不知好歹。”
　　而这一番话似乎并未传达到易泽羽的耳朵里，见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舒钰儿气得想冲上去。
　　正巧这时筱梅到了，一上来就给了舒钰儿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钰儿我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太意外，太惊喜了。”
　　舒钰儿温柔一笑，说：“是啊，我也很意外呢。”
　　两个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筱梅像是想起什么，禁不住好奇问：“对了，你怎么会惹到易泽羽的，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对他发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这个，舒钰儿就火冒三丈：“我哪有惹他啊，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只不过是等你的时候听到有人弹琴就顺便过来看了看，就这样罢了，谁知道那个混蛋竟然给我摆出一副死人脸。他当他谁啊他？”
　　筱梅听完后立刻了然，开始对舒钰儿进行浩大的洗脑工程：“他叫易泽羽，以前也是我们艺术学院的，上个学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去了法学院。可是谁叫人家是才子呢，学什么都一样出色。喜欢他的女生几乎可以绕地球一圈了，偏偏他是座冰山，怎么都融不化。”说到这儿，突然止住，对舒钰儿暧昧地笑了笑，“哎，你该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吧？不过要是你这个大美女，说不定人家会动心喔。要不要我帮你牵线？”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筱梅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舒钰儿咬牙切齿地指天发誓说：“除非山无棱，江水为竭，否则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上那个死人自大狂的。”
　　筱梅一脸神秘兮兮，大有看好戏的意味：“话可别说太满喔，免得到时候有人要去学愚公移山。”舒钰儿瞪来，筱梅马上识相地岔开话题：“好，好，不八卦了，我们去逛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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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睿谦懒懒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耳朵里塞着MP3，手上的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听到开门声后从书中抬起头来，眼睛在见到进来的易泽羽时闪过一丝丝的失望，说：“我还以为是哪个大美女呢，原来是你啊。”
　　易泽羽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从书架上随手拿出本杂志翻阅起来，没再理游睿谦。
　　过了好一会儿，游睿谦突然从床上跃起，三两步跳下来，很正经地问：“你是不是又去音乐教室弹钢琴了？”没等易泽羽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你这么喜欢音乐，干嘛非转到法学院来呢？如果辅修，将来不也能够拿到本学位证书吗？何必转系，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被调剂的？像你这样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末了，还不忘感慨地长叹一声。
　　易泽羽笑：“兴趣是兴趣，搞音乐哪有律师赚得多呢。”
　　游睿谦摸了摸下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这倒是，何况还是名校才子，以后可记得要多多关照关照小弟呀。”说完又准备躺回床上，边爬楼梯边说：“对了，刚刚有人打电话找你，是个叫柯以晨的女孩子。”
　　易泽羽点头表示知道。
　　“你不回个电话给人家吗？”
　　“不用了，应该没什么事。你晚点要去自习吗？”
　　游睿谦不答反问，贼兮兮的：“你当真不回？听声音肯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你小子不会瞒着我们交了女朋友了吧？难怪看不上我们学校的才女佳人，原来早就名草有主啦。”
　　易泽羽失笑，顺手将书往游睿谦扔去：“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站起来，“我要去自习室了，你走不走？”
　　“佳人有约。”目光中毋庸置疑的春风得意，整个人都镶上一环熠熠光彩。
　　易泽羽无语，顾自挑了两本书离开。
　　下楼后，原本要往图书馆方向的脚步在见到公寓大门外的女孩子时停住。那个纤瘦美丽的身影似乎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他，兴奋地飞奔过来，挽住他的手臂，绽出迷人的笑容：“泽羽，我正打算call你呢，没想到你就出现了，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易泽羽没有给柯以晨特别的反应，仍是一脸平淡地说：“你来干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柯以晨当然知道易泽羽生性淡漠，所以也就没将他冰冷的态度放在心上。“自然是来找你了。走，陪我逛逛吧。”
　　易泽羽蹙眉，有些不悦，“你隔三差五就来我们学校，都逛遍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去自习，你回去吧。”
　　柯以晨不死心地撒娇说：“哪有，开学后我们系艺术团一直有活动，都没能来看你，今天我好不容易抽空过来，你就陪我走走啦，好吗？”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易泽羽的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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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下午的絮絮叨叨，两个女孩子碰到一起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尤其还是两个同样都很开朗的女孩子，这话匣子一时半会儿是关不上了。最后聊到彼此的近况，两个人越来越兴奋，手舞足蹈的，不时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纷纷侧目的路人，我行我素。
　　舒钰儿不经意地转向某个方向，然后呆住——是她？竟然会是她！舒钰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
　　“钰儿，怎么了？”筱梅对舒钰儿的反应感到不解，出声询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整个人身躯一僵。
　　那个是易泽羽，他……他居然挽着一个……女生。再看看那个女生，姣好的容颜，因为微笑愈显妩媚。
　　还以为大才子不近女色，原来是心有所属了。筱梅思忖着，心里竟冒出一丝丝的不屑来。
　　一旁，舒钰儿看着语笑嫣然的柯以晨，身边还有一个英挺俊气的易泽羽，似曾相识的场景，眼睛有一瞬间的刺痛，很快传达到心里，她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但是还来不及反应，柯以晨已经看到了她，与易泽羽相携而来，朝她打招呼：“Hi，钰儿，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转D大来了。”
　　娇柔的嗓音却让舒钰儿感到一阵恶心，她没有理会柯以晨，转而对筱梅说：“我们走吧。”
　　筱梅疑惑地看了看柯以晨，没说什么，点头。
　　“怎么，钰儿，同学一场，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明知故问！舒钰儿倏地回头，脚步迈得又疾又大，一鼓作气走到柯以晨面前，伸手给了她一巴掌，冷冷地说：“收起你的楚楚可怜，用在那些愚蠢的男生身上就好，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在场的其余三个人均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料到舒钰儿会有这么激烈的言行。到底是法学院的高材生，易泽羽马上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舒钰儿，平静地说：“道歉。”
　　简短的两个字，波澜不兴的口吻，舒钰儿看不穿此时此刻易泽羽的想法。然而这与她无关，想要她和柯以晨道歉简直是天方夜谭。她用力甩开易泽羽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筱梅傻傻地愣在当场，根本无法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等她反应过来，只一心想着去追跑远的舒钰儿。
　　易泽羽看着红了眼眶的柯以晨，毕竟是有二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他终究不忍心她受伤害。轻轻揽过她，拥在怀里，易泽羽的语气难得柔软：“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对于靠在易泽羽怀中抽泣的柯以晨来说，舒钰儿的那一巴掌，无疑是耻辱，是不甘，从小到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舒钰儿，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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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筱梅终于追上舒钰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弯着腰以手撑在双膝上，不停地喘气，余光扫向舒钰儿时，才发现她的表情有些怪异，是呆滞，是……在哭。
　　筱梅直起身，走上前，扶定舒钰儿的肩膀，担心地说：“钰儿，你……”
　　“筱梅！”舒钰儿打断她未完的话，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刚刚跑太快，风吹得眼睛有点儿痛而已。”
　　筱梅显然不信，正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却听到包里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她不耐烦地接起，语气不善：“喂……我和同学一起……好啦好啦，再等一下。”挂断后，对舒钰儿说：“钰儿，不开心的事就忘了它，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筱梅，我……”
　　“是同学就跟我走！”筱梅一句话堵得舒钰儿毫无推拒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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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一方”是D大附近最出名的咖啡厅，老板是一个年轻而气质绝佳的女子，设计专业出身的她将小小的咖啡厅布置的舒适温馨，幽雅的环境，再加上味道纯正的现磨咖啡，自然颇受欢迎。
　　角落的位置上，秦骏远远地看见推门进来的筱梅，迫不及待地举手挥动示意。
　　筱梅领着舒钰儿过去，待她们一走近，秦骏便很绅士地起来为她们拉出椅子。落座后，筱梅很热情地为他们互相介绍：“钰儿，他是我男朋友，秦骏。”然后对秦骏说：“阿骏，这是我初中同学，舒钰儿，很漂亮吧。对了，说到这个我想起来，我刚刚看到你们宿舍那个易泽羽带着个美女在闲逛，看样子是外校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
　　秦骏根本无心听筱梅的八卦新闻，他的目光从开始就一直停留在舒钰儿的身上，眉眼间让他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舒钰儿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低头喝饮料。
　　筱梅见状在桌底下踢了秦骏一脚，阴恻恻地开口：“哟，咱们秦少爷一见着美女老毛病又犯啦？口水都流出来了，还不快拿纸巾擦擦。”
　　秦骏“哎哟”一声，伸手去揉小腿，急切地辩解：“不是，你听我说，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的同学。”转头向舒钰儿：“我们见过对不对？”
　　舒钰儿很努力地想了想，坚定地摇头。
　　筱梅瞪向秦骏：“是美女你都眼熟！”
　　秦骏还想再说，但是看到筱梅恶狠狠地瞪他，只好乖乖闭嘴。
　　舒钰儿以为是自己的到来使得他们不和，起身欲走，“筱梅，我想我……”
　　筱梅看穿舒钰儿的心思，按住她：“钰儿，你别误会，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要介意，和你没关系。”
　　秦骏附和：“对，对，和你无关，你要是走了，我一会儿说不定就得跪搓板了。”边说边用哀怨的眼神看舒钰儿。
　　舒钰儿被他那唱作俱佳的表演逗笑，有些羡慕筱梅的福气。“筱梅，真是恭喜你，交了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筱梅脸红，羞答答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说：“之前我们初中同学搞了次聚会，你没出席，听云嘉说她也大半年没和你联系了，我们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没想到会在D大遇见你。”
　　舒钰儿恍惚了一秒，微微笑说：“家里有事，我休学了半年，跟着就转学到D大，也没来得及告诉云嘉。”
　　“其实那天我还怕认错，”顿了顿，说：“因为你以前都是一头利落的短发，还说长发碍事，自己绝不会留的，没想到再见你，就变成长发飘飘的了。”
　　短发……舒钰儿……短发……“啊！”被晾在一边的秦骏突然拍了下桌子，大叫一声，兴奋地嚷嚷：“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舒钰儿，原来是你呀!”
　　舒钰儿和筱梅都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筱梅抚着胸口，没好气地说：“你今天是发什么神经啊，一惊一乍的。”
　　“你是莫衡的心上人嘛，我在他的皮夹里见过你的照片，就是短发的，难怪我一直觉得你面熟。”秦骏一脸洋洋得意，活像在说：“我可是过目不忘！”
　　舒钰儿怔住。再次听到那个名字，恍如隔世，一种难言的惆怅，酸楚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袭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闭眼，压抑的委屈终于决堤，自自然的顺着眼角滑落。心上人么？呵，曾经她也天真地以为是。多少次，只要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够知道彼此深藏的想法，那么默契，那么心意相通的他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半年，只是短短的两百天啊，为什么再见面就物是人非了，为什么？
　　良久，舒钰儿才勉强镇定，声音涩涩：“筱梅，我不太舒服，对不起，我改天再约你。”
　　筱梅茫然。
　　秦骏不明所以：“你和莫衡……”
　　筱梅轻轻打断秦骏，对舒钰儿说：“嗯，我晚点打给你。”
　　望着舒钰儿萧索的倩影，筱梅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叹一声，呢喃：“她变了，再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成天和云嘉嘻嘻哈哈的少女了，这些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
　　秦骏仍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问你，那个莫衡是怎么回事？”
　　“哦，他是我一哥们儿，大一那会儿有一次我去找他，听他提起和舒钰儿的事，还喜滋滋地让我准备红包，我以为他真的定下来了，没想到过几个月我再问他，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筱梅点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