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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缠绵病榻 日夜照顾 ...

  •   中土地势西南高东北低,纵横着三座大山脉以及数条支脉,蜿蜒曲折的山脉将广袤的土地分割成几大块,除了西南方向的山地,东南方向的丘陵,愈是往东北走,地势愈是平坦。几条滋养着中土大地的河流就奔腾在山地平原之间,其中包括曾经是南北割据势利分界线的沧浪江,沧浪江以北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之上还有一条河流叫呼卢拉尔河,在土蛮的语言里,呼卢拉尔是母亲的意思,呼卢拉尔河便是土蛮的母亲河。沧浪江是中土大地上绵延最长的一条河流,它的源头在西北的坤山山脉,坤山山脉的主峰叫塔格莱丽斯,它的意思是神圣的雪莲花,因为塔格莱丽斯的顶峰积雪常年不化,远远看去就想一朵圣洁的雪莲花绽放在西北蔚蓝的天空之下。坤山山脚下便是女儿国花巫。

      曲觞城位于沧浪江南岸,沧浪江的一条支流曲水流经曲觞,为曲觞百姓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活用水,曲觞城名也来自“曲水流觞”之意。曲觞位于中土中部由沧浪江及其支流曲水、浑水经年冲积而成的谷口平原上,沧浪江发源于坤山山脉,而坤山山脉又是南瑙山脉最大的一个支脉,两座山脉就像一个大大的人字,将谷口平原夹在中间,而这个人字的开口处则是朝着东北方面,是以一到冬天,从北边吹来的寒风便畅通无阻地涌入谷口平原,肆无忌惮地在制造着寒冷与战栗。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不过十一月便早早地飘起了雪花。

      来到曲觞已经个把月了,当初为了避免麻烦扮了男装过来,如今麻烦确实是省了不少,但烦心的事却一件也不落。为了不露馅,她拒绝了白儒羽派来照料她的丫鬟,推说一个人生活惯了,后来无意间她听见两个丫鬟在讨论她,说她有洁癖,洗衣服跟洗宝贝似的,尤其是内衣。对于这样的流言她还能苦笑着释然,但是最最不方便的还是每个月的那么几天,她现在是男人身份,总不能管丫鬟要带子来裹吧?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力更生,学着伊勒.C.哈斯博士制作了一些原始简易的Tampons,材料当然是就地取材,于是,丫鬟们又说:那个贺公子不仅有洁癖而且还喜欢吃棉花,证据就是他的棉衣裤都被拆开扯出过棉花,可是缝起来的针线太蹩脚,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在白家毕竟是蕙洁人家,这些事情也只是下人之间说说,主人们绝对不会过问更不会干涉。

      她们贺家四朵花,每个人都有对季节也有着特殊的反应,比如,大姐怕热,她怕冷,小三一到秋天就静电,小四则是花粉过敏得春天几乎出不了门。以前每年过冬的时候,她便会早早地穿得厚厚的窝在暖气旁哪里都不愿去,小四就笑话她是北美棕熊。管她怎么笑,冬天一过她自己还不是跟个鼻涕虫一样,整天口罩不离嘴,纸巾不离身。

      但是,在没有暖气的中土,在没有秦岭保护的谷口平原,长驱直入的西北寒风终于叫她在撑了二十一个冬天之后倒下去了,而且她是倒得如此彻底,以至于白儒羽差一点以为她再也起不来了。

      “怎么样?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白儒羽细细地帮她擦拭着红得异常病态的脸颊,她已经高烧三天不退了,给她请大夫,她却死活不肯,说什么只是小毛病,自己也懂医术,可以自己看,可是照她自己开的药方抓了药给她吃了,怎地还不见好转呢?还是不要听她的了,趁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找个大夫来吧。

      贺涟强忍着难受轻轻摇摇头,开玩笑!怎么能请大夫呢?万一大夫说出她的秘密那不就完了吗?不要大夫,不要大夫。

      “好好好,不要大夫,你闭上眼睛睡会儿吧。”

      不知怎地她竟然把自己的心声给念了出来,惹得她又是一阵脸红,不过她的脸本来就很红,所以再红一点白儒羽也看不出来,他只当她病了之后有些想家,便跟个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说来也奇怪,白儒羽并不知贺涟的女儿身,按常理,一个大男人虽然文弱了点,但是这样撒娇还是不成体统,让人生厌的,可白儒羽却没觉得贺涟有半分不妥,相反对她更加怜爱,这真是一份奇妙的心思。

      “先生不用管我了,回去休息吧。”病了三天了,白儒羽也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三天,这样叫她怎好意思啊?

      白儒羽替她掖了掖被子,宽慰她似的笑了,“你别担心这些了,快些病好吧,病好了我便可以去休息了。”眼神温柔而甜腻,仿佛深情款款的男子在照顾自己心爱的情人。

      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贺涟心下一惊,她思忖了半天,确定白儒羽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但是,为什么白儒羽能对身为男子身份的她这么深情款款呢?该不会他......不可能!人家白公子只是心眼太好了!不忍心她一个人病着躺在床上所以才会来照顾她的,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千万不要再妄自揣测别人的心思了!

      一番自我催眠后,贺涟抵挡不住潮袭的倦意昏沉地睡着了。

      白儒羽默默地守在她的床头,没病的时候她是笼月清溪,灵秀清澈叫人欢喜,病时却是泪眼迷朦,弱柳扶风得叫人动心。

      看着她消瘦却潮红的面颊,心里泛着一阵痛楚,好似想代她受罪一般。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但是,对方明明是个男子啊!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沉睡的容颜,诧异于指下不同一般的细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梁,她的脸颊,还有她曾经鲜艳而今干涩的嘴唇,像着了魔般,不想放开,想要更多的索取。

      “涟儿。”沉沉的低喃,梦一般的呓语。

      男子又如何?对他来说还不是一样?

      指尖流连于她的容颜,思绪却飞去了遥远的童年。

      娘死的时候,他才三岁,还什么都不懂,只记得有一天奶娘红着眼睛将刚睡醒的他抱去了娘的房间,娘靠在爹的怀里,苍白如轻烟,风一吹便会散了。

      “儒羽,你今天乖不乖?”

      自有记忆起,娘便鲜少下床了,他以为娘还是跟平常一样同他说话,便不大高兴地嘟哝:“孩儿还没睡醒呢。”

      爹刚要训斥他,娘按按爹的手,爹便忍了忍什么也没说出来。

      娘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娘的手瘦弱却很温暖,有一股叫他安心的魔力。

      娘的眼睛半眯着,好似困倦极了睁不开一般。

      他好奇地抚上娘的眼睛,问:“娘也困了吗?为什么娘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娘笑了,很温柔,也很虚弱,“是啊,娘困了,想要睡了。”

      他很懂事地说:“那娘睡吧,孩儿不打扰娘了。”说罢便要下床离去。

      可是,娘拉住他的手腕,那样瘦弱的手腕紧紧地抓住他细小的手腕,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回头望娘,娘的眼睛已经闭得只剩下一条缝了,爹的身子抖了抖,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娘没有说话,久久地看着他,然后放开他的手腕,娘的手已经抬不起来,只是低低地贴在床上朝他挥挥手。

      他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他出去的时候,屋里的哭声骤然响了起来,他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隔着厚厚的门帘,娘仿佛还在那里朝他挥着手。

      那时,总是年幼,那时,还不知生死。

      于是,于是,他不知道那是他见娘的最后一面,他不知道娘睡着之后便不会再醒,他不知道娘挥手的瞬间用的是全部的力气。

      你若问我是否爱过这世间的一个女子,我便答你,是的,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子,只是她早已不在人世,如今的如今,她只鲜活于我的记忆里。

      你若问我是否恨过这世间的一个女子,我便答你,是的,我曾经恨过一个女子,只是她也已不在人世,如今的如今,我只能仇恨她的丈夫与儿子。

      那年冬天,白儒羽衣不解带,一直守护在她的床边。

      那年冬天,不知内情的曲觞到处流传着白家公子儒羽素爱龙阳,独宠小公子贺涟。几多人嗟叹,几多人伤心。

      多年之后,恍然大悟的人们再次嗟叹,再次伤心,可这次感慨的却是:白子痴情甲天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缠绵病榻 日夜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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