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美人》林阿律

11、第11章

　　上回周氏让刘嬷嬷找人给明霜做几身新衣裳倒不是说说而已，毕竟明霜如今进了他们明府，虽向外说的是前来投奔明鸿升的远房侄女，但她还得靠明霜去攀附权贵呢。

　　置办些衣裳首饰什么的，周氏不至于吝啬。

　　这日，明霜刚跟着陈嬷嬷学好了今日的功课，便被刘嬷嬷叫去了前厅，说是锦衣阁送来了这段时日京城最时兴的布匹花色，让明霜去挑一挑。

　　“夫人对小娘子的好，小娘子可要牢记于心啊。”刘嬷嬷走在侧前方带路，却也不忘了提醒明霜记住周氏的好。

　　这便是周氏的策略，时时刻刻让人提点明霜，让明霜对她感恩戴德，将来才好为她所用。

　　“多谢嬷嬷提点，夫人的恩情，明霜又怎敢忘。”明霜笑着应道。

　　忘不了，明鸿升的抛弃妻女薄情寡义，周氏的侮辱，阿娘这些年所受的苦楚，她怎敢忘，怎能忘？

　　到了前厅，明珠已经在了。

　　她坐在檀木半枝莲玫瑰椅上，府上小厨房特地为她做的栗子糕，被她配着茶一口口吃着。见明霜走进来，连眸子都懒得抬，只不屑地睨了她一眼。

　　长得漂亮又如何？还不是要捡她挑剩下的东西？

　　明珠挑好的布匹被身旁的两个婢女抱在怀中，挑剩下的还有十来匹布料，被放在了八仙桌上，等待着明霜的挑选。

　　“这些都是我们锦衣阁最好的布料了，还请娘子挑选。”一个约莫二三十岁做妇人装扮的女子，朝明霜笑着说道。

　　她身上所穿月白色的褙子搭配水蓝色的下裙，上绣展翅之鹤，看起来栩栩如生，便出自锦衣阁。

　　看来刘嬷嬷在路上说的并没有错，这锦衣阁的确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听闻这京城中但凡有些头脸的勋贵人家，但凡要做衣裳，头一个选的便是锦衣阁。

　　只不过这也因此导致锦衣阁的排单过于多，忙不过来的情况。更有时各府娘子们还得提前数月定制才行，否则就容易发生等衣裳做出来了，却过了季穿不了的事情。

　　然而这样一个炙手可热的锦衣阁，周氏只是派人去吩咐了一声，便立马派人将布匹送过来任之挑选，并且保证几日之后便能将衣裳做好送到府上。

　　看来周家的势力，远比齐修远在信中写的更大更可怕。

　　明霜心中思虑之时，也没有闲着，朝妇人回以淡淡笑容，便开始认真挑选起来。

　　这些布料的质感极好，皆为上等，唯一不同的便是颜色与花纹，全凭明霜的喜爱挑选了。

　　明霜下意识便要去挑选素净的颜色，一是她做素净的打扮习惯了，二则是阿娘刚逝世，她如今还在孝期不宜穿得鲜妍，此亦是最重要的一点。

　　蜜合色寡淡，明霜的手落在蜜合色呈荷花纹路的布匹上，正欲说话，便听见明珠说道：“采薇，我突然觉得那匹蜜合色的布也挺好看的，你去拿来。”

　　名叫采薇的婢女面上一怔，可是她刚刚明明看到明小娘子看中了这匹布料的，而且她家小姐分明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寡淡的颜色了，觉得沉闷不亮眼，怎的现在又说喜欢了……

　　采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边的婢女竟然不听自己使唤了，这让明珠很是不耐。

　　她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搁在黄梨木雕花案几上，面露不蕴：“我说话你听不到吗？你的耳朵聋了是不是？”

　　这声喝骂倒是让采薇清醒了，不论小姐的喜好究竟如何，此时她说喜欢蜜合色便就是喜欢蜜合色，哪里轮得到她质疑？

　　只是这布匹明明是明小娘子看上的……

　　采薇朝明霜看了一眼，面上十分不好意思，但明霜却主动说道：“既是堂妹喜欢的，那便拿去吧，这儿还有许多布匹，我另外再选便是了。”

　　接过布匹，采薇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明小娘子还真是脾气与样貌相同，都是极好的。

　　明珠得了布匹，视线却始终落在明霜的身上。

　　明霜早已经看破明霜的想法，笑意未减，手指一偏，落在了那匹鸦青色的布匹上。

　　果然下一刻明珠的声音便响起来：“那匹布，我也要了！”

　　接下来，明霜又随便地指了几匹很不喜欢的布，结果统统都被明珠收入囊中。

　　刘嬷嬷见明珠一个劲儿的跟明霜作对，说是来给明霜选布料做衣裳的，反倒是明珠已经选了十来匹布料，桌上只剩下五六匹布料了。

　　上前劝道：“夫人那儿炖了小姐最爱吃的芙蓉莲子羹，这会儿应当已经炖好了，嬷嬷带小姐过去。”

　　剩下几匹布的颜色分别为水青、竹绿、蕈紫、茉莉黄、茶花红、月牙白，倒也都算是符合明霜的心意。

　　选好了布匹，量过了尺寸，锦衣阁那边说是这两天就能先做出两套来，给明霜先换着穿，剩下的过上几日也会陆续送来。

　　周氏院内。

　　刘嬷嬷跟周氏说了前厅选布匹之事，周氏看着因为抢了明霜喜欢的布匹而面露喜悦的明珠，并不认为女儿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舒云窈的女儿原就给她的女儿提鞋都不够，只要她女儿喜欢，便都抢来了又如何？

　　只是顾念到他们家以后还得靠明霜给明鸿升挣些名利，倒是劝了明珠几句：“你若是真喜欢那些，便跟母亲说，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何必去跟她抢？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么？”

　　*

　　明府很大，不过明霜特意认了两天的路，就将这些路都记下了。

　　彩屏虽说是周氏送给明霜的贴身婢女用以伺候明霜，可彩屏显然并不是这样认为的。自从来到明霜身边之后，她一直摆着架子，说是来伺候明霜的，却见天的拿着针线在绣花。

　　据彩屏说她过阵子就要嫁人了，对方虽只是个货郎，可他却有个了不得的弟弟，在做学问上面很有两把刷子，去年已经中了童生，将来搞不好还能当上秀才老爷哩。

　　这也是为什么彩屏在府中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原因。

　　明霜对于彩屏这种行为并不喝止，反而时不时的还会在绣法上提点提点她几句。

　　她知道彩屏每天都会去周氏的院中一趟，向周氏报备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放纵彩屏，维持好自己柔弱的人设。

　　最近两天她注意到彩屏不怎么去周氏院中了，看来是周氏已经对自己完全放心了。

　　可不是么，自己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女子，在这府上还得靠她才行，有什么可担忧地呢？

　　这日，明霜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却见一个婢女躲在假山后面哭泣。

　　明霜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不是明珠身边伺候的采薇么？那日选布匹的时候，这小姑娘还因为明珠抢了自己喜欢的布匹而感到不好意思，明霜对她的印象倒算不错。

　　“你可是堂妹身边伺候的采薇姑娘？”明霜开口问道。

　　尽管她已经确定这人就是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