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之风[花滑]》花重九

8、chapter08

　　“你做得很好。”
　　闻瀛注意到了路易斯因为不断撑起冰面而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心，他把路易斯的手捧过来给他搓了措，然后呵了口热气。
　　“没有那么难，对吗？”
　　路易斯勉勉强强地站着，闻言朝闻瀛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嗯！”

　　然后闻瀛滑到了路易斯身后，隔空贴着他张开的手臂，“好，接下来，双手平行打开，现在我们学习原地踏步，双脚轮流抬起。”

　　路易斯照着闻瀛所说的，伸展双臂，哆哆嗦嗦地把一只脚他抬起来，大概只离地1公分，他就摇摇摆摆又一次失去了平衡，撅着屁股向前扑倒。
　　“啊啊啊啊——”
　　这一次，闻瀛及时从路易斯的身后勾住了他那两条张牙舞爪的胳膊。

　　“呼、呼……”路易斯吓出一身冷汗，趁机窝在闻瀛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贴着隔离贴的缘故，来自闻瀛身上的那股清甜的柑橘味并不像在家里时那样浓郁。
　　“没关系，我们接着来。”闻瀛柔声道。
　　路易斯紧紧地抓着闻瀛的胳膊站起来。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对于初学者而言，滑冰根本就没那么简单，更不是一件可以一蹴而就的事，他以为自己很善长吃苦，可等到真的踩上冰刀，才发现想做到像闻瀛哥哥那样在冰面上滑得又从容又好看，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更不知道要摔多少个跟头。

　　闻瀛哥哥小时候也摔过很多次吗？
　　他会不会哭？
　　想起今天翻相册时看到的那张照片，红着眼眶的闻瀛哥哥望向镜头的模样，他在看谁？是在看闻夫人吗？
　　闻夫人那么温柔，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抱住他、安慰他吧！
　　想到这里，路易斯偷偷勾起唇角，没关系，他也有人扶！就算摔倒闻瀛哥哥也一定会接住自己的。
　　于是他再次伸开了双臂，在闻瀛的帮助下，路易斯仅仅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自己掌握平衡，稳定地待在冰面上练习原地踏步了。

　　“很好，等你学会在冰面上走路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闻瀛摸了摸路易斯的头。

　　路易斯不愿意再耽误闻瀛的练习时间，道：“闻瀛哥哥，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去练习你的曲目吧。”
　　之前在冰场上的时候路易斯就经常看到闻瀛哥哥在不断地练习同一套动作，而且闻瀛哥哥也跟他提过，再过不久他就要去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路易斯自认为觉悟很高，不能耽误闻瀛哥哥太多时间。

　　闻瀛见他掌握得的确不错，便留他一个人在角落里练习，只是每滑完一遍自己的曲目，便过来帮路易斯订正一下动作。

　　一整个晚上路易斯都在不停地练习原地踏步。
　　路过的Alpha少年们都惊奇地望着这个长相可爱的Omega，因为Omega人数稀少的缘故，绝大多数Omega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别说摔倒了，就连没人哄都要习惯性地掉几颗银珠子，这孩子却不同，像个倔强的Alpha，甘于吃苦不说，每次摔倒之后都一声不吭，拍拍灰爬起来继续练习。
　　有人忍不住过去逗弄他、指导他，可他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只有闻瀛到他身边的时候，才会单独对他一个人露出可爱的微笑。

　　等到晚上八点，冰场快关门的时候，路易斯已经可以稳稳当当地原地踏步了，甚至还会在踏步的时候无师自通地向前滑出一小段距离。
　　所有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对他竖起拇指夸赞，“练得真不错呀，小可爱！这么刻苦，都要赶上你闻瀛哥哥啦！”
　　“很有天分呢！比我小时候可强多了！”
　　“还是小个子平衡力强，让我数数，当初我可是摔了不下几百个跟头才学会滑行的呢！”
　　“棒棒的！明天再来啊！”

　　闻瀛滑到路易斯面前，帮他把头盔解下来。
　　可能是因为一直保持紧张状态，路易斯的身上、背后都出了很多汗，金棕色的头发也结成了缕，闻瀛便把他带到更衣室，把自己多带的一身羽绒服给小家伙套上。

　　两个人牵手回家的路上，闻瀛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怎么样，觉得有意思吗？”
　　“嗯！特别好玩！特别有意思！”路易斯仰起头，咧开嘴笑着回答闻瀛哥哥。

　　在这个晚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就感，尤其是当他收到夸赞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泡进了蜜罐子里，这种骄傲与自得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离闻瀛哥哥更近了一些。

　　“是么？”见路易斯如此开心，闻瀛不由地颔下了眼帘。

　　他回忆起第一次上冰的情形，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心情来着？
　　啊，不记得了啊。

　　“那以后哥哥经常带路路来玩。”闻瀛淡淡地说道。
　　路易斯赶紧低下头，藏起自己霎时睁大的眼睛，悄悄地把这个承诺记在了心里，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以后还可以来找闻瀛哥哥很多很多次？

　　“我会努力的！”路易斯顿时干劲十足，他好奇地问道：“那我还要多久才能练得像哥哥那样厉害啊？”
　　闻瀛停下脚步，望向仰起头来的路易斯，“你很有天赋，也学得很快，只要肯努力，将来一定会取得比我更厉害的成绩。”
　　“真的嘛！”路易斯快乐得踮起脚，一步一步蹦着往前走，被他拽着手的闻瀛跟在他身后，一步便足以赶超他两三步的距离。

　　正因为路易斯看不见，闻瀛的唇角肆无忌惮地勾起一丝冷笑，眸子里露出不屑的光。
　　他咽下了那些足以毁灭路易斯此刻所有热情的话。
　　从三岁踏入冰场到十二岁夺得世锦赛少年A组冠军，整整十年，每天至少练习五小时，18万分钟的磨炼，眼前的小孩居然妄想凭借几次玩闹一样的练习就想要变成像自己一样？

　　可笑，他明明连一双最便宜的冰鞋也买不起啊。

　　这该是他听过最荒诞的话了。
　　闻瀛心想。
　　可是当路易斯回过头来冲他笑的时候，他的双眼却被那目光里散发出的炙热灼得生疼。

　　如果能把小孩的这颗心换给自己就好了。
　　长长的睫羽遮住闻瀛阴暗的目光，要是他也能拥有这么一颗赤诚的、热爱滑冰的心，又何须在每一次踏入冰场时费心隐藏那充斥在心底的倦怠和厌恶。

　　回到家后，闻瀛吩咐管家带路易斯去浴室泡澡。

　　泡完了澡后的路易斯变得香喷喷的，躺在床上等闻瀛哥哥，可管家告诉他少爷又去练功室了，让路易斯一个人看会儿电视。
　　路易斯不禁敬佩起闻瀛哥哥来，哇，这也太刻苦了吧！他也要向闻瀛哥哥学习才行！

　　不过今天就算了叭。
　　已经浪费了闻瀛哥哥一晚上的时间了，不能再去打扰闻瀛哥哥锻炼了。
　　精神亢奋的路易斯被电视节目吸引了注意力，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所有频道都换了个遍。

　　等到闻瀛锻炼结束，洗澡回来，两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路易斯还沉浸在刚才的节目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闻瀛哥哥，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瀛，就是大海的意思，中国人有句古话叫‘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意思是要懂得容纳与融合，才能形成大气度和大容量。”
　　闻瀛道。
　　可他却没告诉路易斯，母亲最喊的是他的英文名字——Win，一个蕴意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名字。
　　两个寓意全然相反的名字，构成了一个自相矛盾的“人”。

　　原来中文中的一个字就有这么深奥的含义啊。
　　路易斯一脸懵懂地问：“那我呢？我的中文名字叫路易，‘易’又是什么意思？”
　　闻瀛道：“易，有‘容易’‘顺遂’之意，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应该希望你的人生可以一路顺遂，不遇坎坷。”
　　路易斯却露出了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他揣摩了一下那个女人的心思，明明是养活起来更容易的意思吧。

　　“我教你中文吧。”
　　见路易斯一时半刻没有入睡的打算，闻瀛没办法，拿出一本写满了中文的书，指着上面的字挨个教路易斯去认。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路易斯就飞快地陷入了甜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