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30 ...
-
“阿克塞尔四周跳是目前世界上公认难度最大的四周跳，在秦学舟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少年组A单选手在正式比赛里完美地完成阿克塞尔四周跳。”闻瀛解释道。
路易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已经在闻瀛哥哥以前的比赛录像里见识过了后外点冰四周跳，同样都是四周跳，为什么阿克塞尔四周跳那么难呢？
“因为阿克塞尔是唯一向前起跳的跳跃，比其他跳跃要多出半周，从起跳到落冰的0.7秒滞空时间里，选手要完成转体1620°，实际上它可以被称作四周半跳。要达成这一动作，不但助滑速度要提高10％，起跳时重心还需要放在冰刀的外刃上，很容易横向打滑，腾空时的身体转速最高达到400转/分钟，相当于50公里/小时的车轮转速，落地时还需要身体承受相当于自身重量7倍的冲击力*，这些因素综合起来，使得它成为了花样滑冰六种四周跳动作中难度最大的一种，因此它在正式比赛中所获得的基础分值也最高。”
路易斯的小脸顿时变得皱巴巴了，那这个秦岂不是闻瀛哥哥的对手了？！
闻瀛见状低笑起来：“路路，听话要记得听重点啊。”
“哈？”
“虽然秦学舟是少年组A单当中第一个跳出阿克塞尔四周跳的人，可不代表他是世界上第一个成功跳出阿克塞尔四周跳的人啊。真正为花样滑冰四周跳补齐这最后一块拼图的人早就出现了，就在五年前美国的普莱西德湖上，刚刚进入成年组的亚瑟·弗利萨挑战了这一难度，并且成功落冰。”闻瀛娓娓道来，“从那以后，花滑界进入了阿克塞尔四周跳的时代，短短五年间，陆陆续续有Alpha在正式比赛里突破自我，完成了阿克塞尔四周跳，但他们几乎都是成年组Alpha，极少几个出自青年组，少年组里更是只有秦路舟在正式比赛中做出了阿克塞尔四周跳。”
路易斯听出了闻瀛的弦外之音，语气略带兴奋地问：“闻瀛哥哥你也能做出来的，对不对？！”
闻瀛点了点头。“人类总是在不断地挑战极限中获得进步，秦学舟之所以会成为拔得头筹的那一个，更多的原因在于中国教练团队的集体智慧，他们从亚瑟·弗利萨的技术动作获得启发并为秦路舟量身打造改良后的起跳姿势，因此秦学舟才能成功跳出阿克塞尔四周跳。”
路易斯不明白：“既然这个动作这么厉害，加的分也多，为什么大家不把这个动作都编进节目里呢？”
“可能是因为……”闻瀛望向路易斯求知若渴的眼睛，“对于一般选手而言，单是获得大型国际赛事的入场券已经很不容易了，比起发挥不稳定可能导致的跳跃失败，最终与领奖台遗憾擦肩而过，更多的人还是想拥有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吧。秦学舟之所以选择在正式比赛中跳出阿克塞尔四周跳，有他不得已而为之的原因，正因为他超出同龄人的表现，所以他才能得到世界的瞩目，而这也是中国体坛想让世界知道的——花滑的世界不应该只以欧美为中心，绽放在冰雪之中的花朵应该在全世界各地盛放。”
“中国……”路易斯喃喃地说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度，有着跟俄罗斯完全不一样的底蕴，它有着以和为贵的包容性格，还有胸怀宽广的大国气度，它的文明绵延上下五千年，因此它自信，却不骄傲，集世界之长，昂扬前进，是世界上经济腾飞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提起中国，闻瀛毫不掩饰对它的夸赞，只要去过那个美丽的国家一次，任何人都久久不能忘怀，“那里是大奖赛中国杯的举办地，曾经还是冬奥会的东道主，等路路以后踏上赛场，总有机会去那里看一看的。”
路易斯不禁心神向往。
“其实就在这次大奖赛的中国杯举办的时候，还有一位少年A单选手的长节目里出现了阿克塞尔四周跳。”提到中国杯，闻瀛顺势说道，“他就是亚瑟·弗利萨的弟弟，名字叫朱利安，这次总决赛他也入了围，到时候你会见到他的。”
听闻瀛哥哥这么一解释，感觉阿克塞尔四周跳好像也没那么难哇。
“这个世界的规律本来就很奇怪，”闻瀛的视线落在人潮之中，“无论多么难的事情，好像只要有一个人做出来了，其他人都会纷纷效仿，原本做不了的，也会轻易地成功。阿克塞尔四周跳是伫立在花滑历史上的一座分界碑，曾经令所有人望而生畏，但难的并不是这个动作，而是谁会挺身而出决定做第一个攀爬的人。亚瑟·弗利萨在挑战了自我的同时，还为整个花样滑冰界翻开了新的一页篇章，所以他的名字值得被所有人铭记。”
“亚瑟·弗利萨……”路易斯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来，问道：“这次总决赛应该也有成年组的比赛吧！那我们也可以去看他们的比赛吗？”
闻瀛摇摇头：“现在我们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啊？”路易斯愕然，“为什么啊？”
“因为背部应力性骨折*，他的身体出现了瘫痪症状，已经永远不能再踏上冰场了。”
路易斯顿时打了个冷颤。
“别担心，不是所有人都会出现这个问题，他只是运气不好，由于骨折影响了脊椎内部的神经。”
路易斯沉默了片刻，从闻瀛刚才说的话里翻找出一个令他耿耿于怀的重点：“刚刚闻瀛哥哥说，阿克塞尔四周跳只有Alpha才能做得出来，是真的吗？”
从亚瑟·弗利萨创造历史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五年了，就没有一个Omega成功跳出阿克塞尔四周跳吗？
“网上流传着一些成年组Omega练习阿克塞尔四周跳的视频，但经过考据，有的人周数不足，有的人落冰时摔倒，至今没有Omega成功地做出这一动作——至少正式比赛中还没有Omega敢于挑战这一动作，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Omega在私底下练习的时候成功过。”闻瀛安慰路易斯道，“打个比方，虽然在这次大奖赛总决赛里，大多数选手都没有把阿克塞尔四周跳编排进节目，可是我们彼此心知肚明，阿克塞尔四周跳早就成为了每个人必备的动作储备，一旦有需要的时候，它就会被拿出来成为致胜的杀手锏。只不过这个杀手锏有时候敌我不分，使用不当很容易伤敌不成反而自损三千，同样是四周跳，勾手跳只比阿克塞尔的基础分低一分，后内点冰跳也只低1.5分，而它们的成功率都比阿克塞尔高，既然如此，选手们当然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其他几种四周跳了。”
路易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他想了一会儿，抬起头表情赧然却语气坚定地对闻瀛道：“等我学会了阿克塞尔四周跳，我一定会在赛场上跳出来！就算失败也没关系！”
“哦？”闻瀛眸光微动，只觉得从路易斯眼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光芒比骤然绽放在他身后的烟花还耀眼，“为什么？失败了可就没有奖牌拿了啊。”
路易斯望着闻瀛哥哥深邃的眼睛，轻声道：“因为……比起失去奖牌，我更不想让闻瀛哥哥失望。”
他不敢说出心里那些更赤裸的话：要是我能比叶夫根尼娅更早地成功地完成阿克塞尔四周跳，那全世界所有人就都看得到我了，到时候，他们就会不得不承认，我才是最配站在闻瀛哥哥身边的那个人！
可他不能确保自己一定能实现这个愿望，因为叶夫根尼娅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他现在还跟她差得很远、很远，他得快点儿努力才行了。
“放心，我永远不会对路路失望的。”闻瀛颔下眼帘轻笑着。
眼前的小Omega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是天才又如何？亚瑟·弗利萨曾经也是天才，可是谁又能预料到他的陨落，花滑的世界可不只有阿克塞尔四周跳，出道以来无数次亲身踏上赛场得来的经验告诉他，一味的跳跃并不能讨得裁判们的欢心，一场精彩的演出必须在技巧与表达中找到微妙的平衡点，既要展示出优秀的基本技能，又要张扬自我、表达出自己的个性，才能得到裁判们的一致认可。否则他又何必藏拙，跳出几个四周跳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把难度动作、滑行技术、步法衔接、舞蹈编排、艺术表现力这五项完美地融合起来，展现给裁判们“欣赏”——是的，“欣赏”。而他的缺陷实在太过明显，从小时候开始就被火眼金睛的裁判们在比赛直播中毫不留情地指谪，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地伪装出自己沉浸在情绪之中的模样了，可他的P分还是比同龄的参赛者低上许多。
讽刺的是，连他的竞争对手也对他的缺点了若指掌。还记得上一次芬兰站比赛一结束，秦学舟就朝他走来，笑着对他道，恭喜你啊，看来你终于找到了属于你的灵感之源。
闻瀛向来是个对自己极为严苛的完美主义者，当他震惊于自己苦求不得的艺术表现力竟来源于自己随手捡来的一个小Omega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开始思索该如何把这股灵感的源泉留下了。众所周知，灵感是一种极容易枯竭的东西，一不留意就会从脑海中溜走，因此他必须采取适当的办法掌控这股自由的力量，他要把这股力量据为己有，而引诱路易斯走上花滑这条路，就是让他长久地待在自己身边的最佳办法。
事实证明，这一方法格外有效。
从刚刚踩着冰鞋、踏上冰场时的一无所知，到飞驰于冰场、沉浸在驰骋如风的感觉之中，路易斯爱上花样滑冰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从此，闻瀛用一根看不见的绑线轻轻松松地绑住了本该自由摇曳于空中的风筝。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路易斯给自己波澜无惊的生活所带来的乐趣，却难以抑制地厌憎着他每次一提起花滑时脸上就溢出的那种飞扬的神采。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想知道路易斯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更厌恶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怕自己失望”这种说法。
——既然你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那就尽情地发挥好了，只是千万不要把你的梦想寄托在我的身上，因为我对你口中所形容的、未来可能达到的高度毫不在意，就更别提什么失望了。
不过是冷眼旁观罢了。
漫不经心地鼓励完小Omega，闻瀛站直了身体，牵着路易斯的手继续往前走。
街边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路易斯侧头抬起眼帘，悄然打量着闻瀛嘴角边被阴影藏起来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闻瀛哥哥是在笑着的，可是又莫名地觉得他并不高兴。
大概自己说错了什么。
路易斯低下头，脚下默默地踩过地上一块块陈旧的石砖，脑子却飞速地旋转着，想着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才能让闻瀛哥哥变得开心起来，正在这时，一位凑到路易斯面前招揽生意的“圣诞老人”充满诱惑地说道：“小朋友，进店看一看吧。在信封里写下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闻瀛瞧见了路易斯脸上的期待，在进店给路易斯买了一些糖果后，路易斯坐在桌前，在信纸上写下了自己心中的愿望。
路易斯写完后，郑重其事地把信交给等在一旁的圣诞老人：“圣诞老爷爷，你一定会帮我实现愿望的，对嘛？”
圣诞老人“哈哈”笑着，他的脸被胡子遮挡着，只露出一双尴尬的眼，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路易斯身后的闻瀛，只有单纯的小孩子们不知道，这家店每年圣诞节商品大卖的秘密就是借用圣诞老人之手把小孩子写的信转给大人，这样大人就会准确无误地买到孩子们喜欢的礼物了。
没过多久，路易斯的信就悄无声息地被塞进了闻瀛的手里。
直到回到酒店，路易斯睡下之后，闻瀛才拆开这封信，只见上面用歪歪扭扭地笔迹写着：
希望在以后的每一场比赛里，闻瀛哥哥的阿克塞尔四周跳都能成功落冰。＊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3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