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通来电》旎旎果子

7、第 7 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章茉就醒来了，她马上起床洗脸化妆，又换上了参加葬礼的黑衣服。
　　昨天晚上，她跟微微说了，不用她特地请假陪她一起去。
　　“最近你不是一直在做一档新节目吗？我知道这时候你是最忙的，反正也只是去送个礼包而已，我替你好了。”
　　“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
　　“当然了，”章茉笑着说：“好歹我也是个开花店的嘛，葬礼这种事我见多了，安心啦，我不会失礼的。”
　　见章茉再三保证，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比昨天轻松了许多，微微总算没再坚持。
　　很快的，章茉收拾完毕后就拎上包、下楼了。
　　没想到林杉不仅如约而至、而且还早到了，当他看见章茉的身影匆匆忙忙地出现时，他也马上从车上走下来、并迎面向章茉走来。
　　他今天也同样穿了一身黑衣服，修身的线条使他的身形看上去越发挺拔而清瘦了——
　　虽说今天的日子不适宜，可这个人长得真太好看了！
　　章茉镇定思绪，开口就先冲他道歉——
　　“真不好意思！还让你来接我！”
　　面对她声如洪钟、故作镇定的模样，林杉只撇撇嘴、微微抬了下手道：
　　“上车吧。”
　　“好，多谢！”
　　没走两步，林杉注意到章茉怀里抱着的满天星。
　　“你很喜欢这种花吗？”他习惯性地皱皱眉道。
　　“嗯？”章茉一愣，随即下意识道：“不，不是我喜欢，而是——”话没说完，她突然又捂着嘴尖叫：“完了，我忘记你有花粉过敏症了，这可怎么办？”她赶忙把花背到身后去，同时瞬间逃离林杉身边足有两米远。
　　那边厢，林杉顾自悠悠然地用遥控器打开了他的车的后备箱——
　　“麻烦你，放车后面吧。”
　　“啊，太好了，”章茉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样子，一边跑向车子一边继续道歉：“真太对不起了，一直给你添麻烦！”
　　边说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花摆了进去。

　　车子朝着赵锐家匀速行驶。
　　这时，章茉想起了赵锐的妈妈——
　　记忆中，那一直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由于很早就离婚了，赵锐是由她一个人从小养到大的，而且，后来她也一直没有再婚，如今，赵锐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也不知她会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子……
　　不过……
　　还好赵锐已经有未婚妻了，今天，他未婚妻应该会陪着赵锐妈妈的吧？
　　“林先生，”章茉忽然讷讷开口，“请问，你认识赵锐的未婚妻吗？”
　　“怎么了？”
　　“你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订婚的吗？感情好不好？”
　　“呃……”
　　“你呃什么啊，我这个问题很难吗？难倒你了吗？”
　　话音刚落，林杉竟然用力地踩下了急刹车，他扭过头来、一脸严肃地问道：
　　“章小姐，为什么你会问我这么多关于赵锐的个人隐私问题？我可否知道，你又跟赵锐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很早以前交过的女朋友，”没想到章茉一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继续说： “只不过，我俩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我以为，这没必要说，毕竟，除了这层关系以外，我跟他还是曾经的同班同学。”
　　林杉回过头，做一脸沉思状，稍后，他又问：
　　“你是不是对他还旧情难忘？”
　　章茉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杉轻轻扯了下嘴角，这个表情令他显得更高傲更冷漠了——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因为你怕在葬礼上，会让乐秋或其他人对你产生什么误会——”
　　“乐秋？”
　　“赵锐的未婚妻。”
　　“……哦……”
　　这时，林杉又把车发动了。
　　“但是你多此一举了，”他神情淡漠地看着车前窗说：“乐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她想象中的女人？
　　等等！
　　我想象她是哪种女人啦？我干嘛要去想象她啦！章茉气得刚想要追问，结果一抬头，看见林杉一脸冷漠的表情，她顿时又泄气了。

　　车子到达赵锐家后，在林杉的指点下，章茉终于见到了乐秋。
　　虽然一身素服，脸上也没有化妆，但这个叫乐秋的女人，看上去还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端庄、更漂亮。
　　此时，她正站在赵锐妈妈的身边，陪她一起招呼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明明只是未婚妻，但看起来倒好像是已经嫁过来好几年的正牌儿媳妇似的。
　　“要我带你过去见她吗？毕竟，咱俩是男女朋友。”
　　林杉的话里不无揶揄，章茉被刺激到，顿时大声说：
　　“不必了！不敢劳动您的大驾，我自己可以了！”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章茉怕极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杉还真的管自己就走了——
　　喂！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哼！早知道昨天就不那么好心地照顾你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下回你要是再发烧，我可就不管你了——
　　正想着，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章茉，是你吗？”
　　章茉一回头，发现是乐秋。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并且还带着一脸从容和亲切的微笑。
　　章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礼道：
　　“你、你好，你是——”
　　“我叫乐秋，”女人抢过话继续微笑道：“我们之前通过电话了，对吧？”
　　“是、是的。”
　　“我本以为你不会来呢！”
　　“怎、怎么可能，哈哈，不是说了吗，我跟赵锐，是老同学啊。”
　　“嗯，是呢，不过，还是很感谢啊，百忙之中——”
　　“不不不，我可一点都不忙，倒是你，啊，今天来这么多人，招呼起来，一定很辛苦吧？”
　　乐秋摇摇头，“我不辛苦，辛苦的人是伯母……”
　　说到赵锐的妈妈，乐秋的表情黯淡了下来，章茉原本紧张不安的心也终于慢慢地回落了。
　　“是啊，阿姨那么疼赵锐的，结果现在……她一定很难过……”
　　章茉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没想到这时，乐秋又微笑了——
　　“没事的，有我陪着伯母，相信她能够好好渡过这段艰难的时期的……”
　　她好自信。
　　不，这时候不应该说是自信，而是坚强才对吧。
　　她的笑容，看上去并不虚假或突兀，反而是她在为了照顾大家的心情、为了不使葬礼给来客们造成一种太过压抑和乱糟糟的气氛，她才强撑着这么做的，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万一有人误会她一点都不为自己去世的未婚夫伤心可怎么办呢。
　　“虽然，但是，”章茉忽然又结结巴巴地说：“请你节哀顺便……”
　　“啊，谢谢……”这时，乐秋忽然一眼看见了章茉怀里抱着的花，“满天星！这花，是叫满天星吧？！”
　　“啊，对！你瞧我，都把正事儿给忘了！”说着，章茉忙把花交出去。
　　乐秋一把接过了花，并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嗅了一下，“真香！果然，你们是老同学呢，知道赵锐最喜欢的花就是满天星。”
　　章茉一阵尴尬，忙又把礼金递上去，结果这时，背后传来了有人在喊乐秋的声音，乐秋答应了一声后，忙又回过头来对章茉一脸抱歉地说：
　　“真对不起，我要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有机会，我们再单独聊一聊好不好？”
　　“好，当然。”章茉下意识地就答应了。
　　结果乐秋一走，章茉才懊恼道：
　　“我跟她单独聊什么呀？真是笨蛋！”
　　再一低头，她又发现自己连礼金也没有送出去。

　　总算找到专门收礼金的地方后，章茉按要求在登记簿上签上了自己和微微的大名，然后她从人堆中挤出来，再走到室外，找了块小小的空地独自待着。
　　庭院里播放着深沉悲壮的哀乐，一缕缕轻烟，从每个人的脑袋上经过然后又随风飘散。
　　章茉将身体靠到墙上，同时将视线投向莫名的远方。
　　不知何时，林杉又出现了。
　　“怎么样？见过乐秋了，和想象中的一样吗？”
　　这人，怎么又跑出来阴阳怪气的了，嫌她刚刚发火还不够大声是不是？！
　　“我哪有想象什么啊，搞笑！”
　　她无比嘴硬地说。
　　林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站到了她身边、也同她一样靠在墙上。
　　这人干嘛呀！跟她学样吗？！他很闲吗！
　　“你一定没想到，见了面之后，发现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吧？”
　　“哈？”
　　“你可能原本以为，自己一定比她强，不管是外表，还是内涵，而之所以她能够战胜自己成为赵锐的未婚妻，纯粹是因为她好运或是赵锐眼瞎而己。”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有这样想过！”
　　“没有吗？”林杉刻薄地一笑，并将视线继续牢牢地盯向她，“那你究竟为什么要特意叫我来假扮你的男朋友呢？”
　　“我——”
　　章茉刚要说又被噎住了，此时此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卑劣与可笑。
　　林杉彻底地看穿了她——啊，这个讨厌的林杉！她昨天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才会拜托这位大神来假扮她的男朋友啊！
　　“好！我承认，我错了，我后悔了，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了，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需要，所以，请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她又一次发狂了，明明平常她是一个多么文静又乖巧的女孩，可现在，她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变得像泼妇一样，可是，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她还能怎么做呢？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那么，至少就让她在告别的舞台上再发疯一次吧，毕竟——
　　她已经没有再赢回来的可能了，再也没有了。
　　就在章茉的眼泪快要涌出来的时候，林杉走上来轻轻地抱住了她的头。
　　“哭吧，有我帮你挡着，不会被人看见的。”
　　一阵轻风吹过，带起林杉身上一股好闻的气味，那像是某种洗浴用品的香味，仿佛有海水和森林的味道，章茉一把抓住林杉黑色西服的前襟，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不久，当行礼环节到来时，排在队伍里的章茉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悄悄议论赵锐的死因。
　　“不是说是交通意外吗？出事的时候，是下雨天，山路太滑了，所以才——”
　　“才没有那么简单呢！那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虽然调查结果……”
　　结果关键时刻、这人话才说一半，就被人出声阻止了，害得章茉一颗心又骚动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回头去找林杉的身影——
　　不知道身为同事的他，知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