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通来电》旎旎果子

6、第 6 章

　　很快的，林杉也醒了过来，当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时，他并没有惊慌，而只是迅速地从章茉的身上离开，并就近靠坐到床脚边上。
　　然后他问章茉怎么还没走。
　　“你发烧昏倒了，所以……”
　　“阿达呢？”他又问。
　　“他出去了，接了个电话，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杉向后撑着床沿准备要站起来，章茉忙跑过去帮忙，当她的手一挽住林杉的胳膊时，才发觉他很瘦。
　　“谢谢，我自己可以了。”他刚要推开章茉的手，却听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
　　“林杉！林杉！你在房间里吗？”
　　很快的，一个烫着一头夸张的卷发、全身上下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艳妆女人径直闯进了房间里。
　　“啊，你果然在这儿！”女人大声抱怨地说：“我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你，为什么你都不接！”
　　刚说完，女人的眼角瞥见了章茉，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
　　“你是谁？”
　　她语气咄咄逼人地说。
　　章茉刚要回答，只见林杉伸手把她拦在了他的背后。
　　然后他问那女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就在这时，阿达匆匆忙忙地赶到了——
　　“少、林杉，抱歉，我没能——”
　　林杉挥挥手，让他别说了，“你回来得刚好，快帮我把章小姐送回家吧？”
　　“章-小-姐？”
　　女人拉长着怪音、并走过来开始围着章茉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哟，小姑娘长得真不错呀，你是杉杉的女朋友吗？”
　　杉？杉杉？原来这是这人的小名吗？
　　章茉忍住笑说：“不，我不是的——”谁知这时，林杉忽然一声大吼：“阿达！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把章小姐带走！”
　　喂，什么带走啊，别搞得像警察抓小偷一样好吗！但这时，阿达已经飞快地跑过来，并且一把把章茉给拖走了。

　　坐上阿达的车后，阿达从后视镜里一脸抱歉地看着章茉说：
　　“真对不起，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章茉还在想别的事，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Catherine，”阿达说：“她是林杉的小姨，虽然打扮得有点古怪，但是是个好人哦，请别见怪。”
　　啊，原来那女人是林杉的亲戚，难怪了。
　　“没有，我只是在担心有没有给林先生造成了什么麻烦——”
　　“麻烦？”阿达认真想了一下，“哦！你是说女朋友的事吧？请别在意，Catherine一向爱开那种玩笑而已，她知道林杉对谈恋爱没兴趣的。”
　　对谈恋爱没兴趣？
　　章茉呆了一下，随后想到刚刚两个人不小心嘴碰嘴后，林杉的确表现得“毫无兴趣”的模样，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很快，家到了，章茉走下车，向阿达道谢，两人正在互相客套时，微微跑出来了，她头发乱蓬蓬的也没梳，整个人越发像只发了疯的猛兽似的、哇的一声冲过来、一把拎住章茉的后衣领，直接把她拖回了家去。
　　“你知道我为你担心了一整夜吗？我都准备去报警了！”一进屋，微微就大发脾气，章茉赶忙向她赔礼道歉，并再三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还有下次？再有下次，我就跟你绝交！”
　　微微一边说着狠话，一边上上下下地检查章茉的身体，直到确认她完好无损后，她这才又狠狠地掐了章茉一把再把她紧紧地搂进怀中。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你真吓死我了！对不起，章茉，以后我再也不会用那种话去评价你跟赵锐的事了，请原谅我。”
　　章茉的眼眶一下红了起来，她含着眼泪说：“我才要跟你说对不起呢，明知道你是关心我才那么说的，我还冲你乱发脾气——”
　　两姐妹同时间破涕为笑了。

　　微微要去上班了，临走前她再次跟章茉说，明天她一定会陪章茉一起去参加葬礼，章茉没说什么，只叫她安心上班，不用再费神操心她的事。
　　“你今天花店还要开吗？”
　　“开的呀。”
　　“你确定你没事。”
　　“我确定！”章茉故作不耐烦状，然后把微微推出了门口。
　　一直等到楼道里再也听不见微微的脚步声了，章茉这才转身靠在门板上，然后一个人又发呆了好久好久。

　　章茉在花店里忙碌着，这一整天，她借由工作，暂时摆脱了赵锐的死亡给她造成的阴影，当夜幕低垂、她准备关店回家时，微微带着她男朋友一起来接她了。
　　“章茉，晚上我们三个人在外面聚餐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店味道很不错，咱们一起去尝尝啊？”
　　章茉一脸疲惫地说：
　　“还是你们俩去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哎，干嘛这么说啦！”微微一脸不满地说：“我就是怕你闷，才把阿维拖过来一起陪你的哎！要是你嫌阿维碍事，那，阿维，你先回去吧！”
　　眼看阿维真要走，章茉赶紧拖住他——
　　“你干嘛这样对待阿维啦！他又做错了什么！”章茉苦笑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去就是了，真是的……”
　　微微大笑起来，然后拉来阿维一起帮忙关店。
　　接下来，三人就来到了微微说的那家新开的店，里面的主打菜式是烤海鲜。
　　“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贝类了，这家店的扇贝据说特别新鲜！”
　　章茉一边拿纸巾擦着桌子一边说：“你多照顾照顾你男朋友吧，人多不容易才腾出空来约会啊！”
　　“你知道就好！”微微皱皱鼻子道：“所以你最好给我开心点！不要再想着那些烦人的事了！只有看到你笑了，我才能安心呐！”
　　章茉赶忙用力点头说她知道了。
　　很快的，服务员把啤酒送上来了，各类海鲜也被送上烤盘、在上面被烤得滋滋作响。
　　“来吧，让我们在开吃之前、先干一杯！致我们纯洁而又牢不可破的友情！”微微大笑着、举起酒杯，随后阿维跟上，章茉也跟上，三只酒杯珰地一声撞在一起后，三人一齐发出了笑声。
　　微微不停地把烤好的扇贝夹到章茉面前的小碗里，章茉低着头、默默地吃着，可吃着吃着，她的眼前又浮现出赵锐的身影——
　　记得那是他俩第一次去海边玩，白天的时候，大家都还很开心的，可随着天黑下来后，不知怎的，赵锐的表情也跟彼时的天幕一样，显得一副忧郁而又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赵锐，在想什么呢？”因为捡到了一大堆漂亮的贝壳和海螺，章茉带着一脸美滋滋的表情问赵锐。
　　结果赵锐不但非常冷漠、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嫌弃似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从没被如此对待过的章茉当下只觉得万分憋屈，她赌气似地扭过身，心想，好，既然你不想跟我说话，那我也不会找你说话的，我干嘛要那么卑微！
　　其实说是这么说，她内心当然还是希望赵锐能马上察觉到她生气了、然后赶紧来哄她！
　　多么幼稚的、恋爱中的女孩！如今回想起来，她曾和赵锐吵过的大大小小的架，很多都是为了这类鸡毛蒜皮、不，甚至是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事，可是，在当时的情境下，因为谈恋爱而变得更细腻更敏感的神经，只要赵锐出现一点点不耐烦的表情，她就会感到赵锐不再爱她了、那也等同于她的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章茉，怎么又在发呆了，快吃呀，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微微的声音，一下把章茉拉回了现实——
　　“哦，知道了，我一直在吃呀，你看这一桌的壳，都是我吃的。”
　　“知道你爱吃嘛！”微微笑着说。
　　章茉说：“那也别只顾着我呀，阿维也要吃的啊！”
　　“他一大男人，就用不着我来照顾了，阿维，对吧？”
　　“对对！”阿维一边点头，一边一脸宠溺地夹了一大块肉放进了微微的碗里。
　　看到这两人相亲相爱的模样，章茉只觉得好感动，当她把一块扇贝肉夹进嘴里时，她的耳边忽然又响起了赵锐的声音——
　　“小傻瓜！先吹一下再吃啦，不然又要烫到舌头了！”
　　仿佛是舌头被烫痛了，章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仿佛像昨天才在耳边响过似的，而如今，却有人告诉她，那说话的人已经死了，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真的吗？

　　章茉想去找林杉，于是她编了个理由，跟微微说她晚一点自己回去。然后她凭借记忆，找到了林杉的家，当她按响门铃后没多久，林杉就出来开门了，见到她，林杉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惊的模样。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么的冷淡、漠然，气定神闲。
　　章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
　　“林先生，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请说。”
　　“你……认识赵锐的吧？”
　　林杉迟疑片刻，把身体稍稍后退了一步：
　　“请进来说吧。”
　　章茉尾随林杉走进屋去，并在沙发上就座。
　　林杉问她想知道什么。
　　章茉说：“阿达跟我说，你跟赵锐在同一家公司做事。”
　　“没错。”
　　“那你跟他的关系如何，熟吗？”
　　“继续。”
　　“你应该知道，他去世的事吧？”
　　直到这时，林杉才微微地眯了下他的眼睛，他一脸研究地看着章茉说：
　　“等一下，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可以先知道你跟赵锐又是什么关系吗？”
　　“我——”章茉刚要回答，忽然又赌气道：“明明是我先问的，为什么要我先说！”
　　林杉只好无奈地耸耸肩——
　　“是，我和赵锐在同一个部门——”
　　“那他去世的事……”
　　“是真的。”
　　尽管已经看到章茉的眼里有泪光闪动，但林杉还是毫不犹豫地说：“得知出事的当天，我就去他家里拜访过……”
　　章茉一下感到天昏地暗了起来——
　　“章小姐，你没事吧？”
　　在一片恍惚中，她看到林杉正在靠近她、并试图扶住她的手臂，她反应迅速地扭过身，却又悲哀地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她终于还是无处可逃了，记得以前每次赌气从赵锐的身边跑开后，赵锐总能很快地追上她并抱住她绝不再让她跑走。
　　可是这一回，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了。
　　章茉把脸埋在沙发扶手上，好半天后，她才稳定了情绪、并抬起头问：
　　“林先生，明天就是赵锐的葬礼了，你会去参加吗？”
　　“当然。”
　　“那么，我有个不请之请。”
　　“你说。”
　　“明天，可以请你以我男朋友的身份，陪我一起去吗？”
　　说完这句话后，章茉才大胆地扭过头去、望向了林杉。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带去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