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通来电》旎旎果子

34、第 34 章

　　林杉做完手术的第三天，病房里多了一位客人。
　　大哥哥，你什么时候能陪我出去玩球？
　　那是一个小名叫橘子的小女孩，两天前，她刚入院，在护士用轮椅推她去做检查的半路上，她的小皮球不小心滚进了林杉的房间，护士跑进来拿，递还到她的手上时，她冲坐在床上朝她张望的林杉笑了，她的笑容，灿烂得就像一朵盛开的向口葵，轻易就击中了林杉的心房。
　　后来她又特地过来谢谢林杉那天把球还给了她，林杉见她那么爱惜那只皮球，就问她是不是别人送的，她说是的，是我的好朋友送的，不过，他已经走了。去哪儿了，林杉问。不知道，小橘子摇摇头，神情黯然地说，他们搬家了，因为他爸爸跑到外地去工作了。林杉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没关系，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小橘子听了，又灿烂地笑了起来，嗯！我有他的电话，我们说好了，会给对方发信息，周末也可以互相打电话！林杉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章茉也认识了小橘子，她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尤其是在看到她能给林杉带来笑容和愉快的心情的时候——
　　自从那天章爸爸来过病房之后，林杉对章茉的态度就冷淡了很多，虽然也没到凶神恶煞的地步，但章茉总觉得自己和林杉之间像被隔上了一层什么似的，这让她很难受。
　　她不想和林杉闹别扭，曾经类似的痛苦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接下来，她只想和林杉好好的，期待林杉的身体能尽快恢复健康，他们俩能再重新开始好好相处的生活。
　　她不在乎谁给他们施压，她只在乎林杉，在乎林杉的表现与感受，如果林杉退缩了，那她一个人争取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橘子问林杉什么时候能陪她出去玩球，林杉告诉她，他会尽快的。
　　也许明天、后天，我想绝对不会超过大后天，医生就会同意让我出去转转了。
　　是吗！小橘子兴奋起来，那太好了！我每天都会过来看你的！你也要好好听医生和护士的话，要每天记得吃药，乖乖打针，那样的话，你就会好得更快的！
　　小橘子的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章茉偷偷地望着林杉，期望能在笑的同时看到他向自己投来注视的目光，可是，没有，林杉的注意力现在全放在小橘子的身上，章茉觉得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拿小橘子当挡箭牌，从而减少与她的正面接触，但这是为什么呢，林杉，难道你真的害怕了吗？你真的想退缩了吗？请不要这样，请不要放弃我……
　　小橘子被护士接走了，室内又变成只有章茉和林杉两个人，章茉倒了杯水，递给林杉，结果林杉说他不渴，然后他就拉起棉被躺下了，章茉感到自己的心被刺痛了，她默默地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就离开了。

　　章茉的花店转让出去了，她找了个借口离开医院半天去签合同，当新店主问她要不要拿点花带回家做纪念时，章茉只犹豫了一下就拒绝了。
　　离开花店时，章茉心情沉重，她不断回想当初她要开这家花店时的心情与决心，很难说，这其中，没有赵锐的关系。
　　曾经，满天星是赵锐最喜欢的花，曾经，赵锐送过无数次满天星给她，她想，她最初与花的联系，完全是因为赵锐才建立起来的，而如今，赵锐已经死了，她的花店，也在她的手中结束了，这是否象征着什么呢？
　　章茉走着走着，忽然迎面看见了阿达，她的心猛跳了起来——
　　阿达，你怎么在这里？
　　阿达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你把花店转让了？
　　你怎么知道？
　　林杉好像有所预料，所以要我过来看看——
　　你可别告诉他！章茉急道，我不想让他担心！
　　阿达问，为什么要转让？如果缺人手的话，我可以找人来帮忙啊！
　　章茉摇头道：我现在只想一心一意地陪林杉，直到他康复为止。
　　他们继续朝前走去，章茉一再拜托阿达不要告诉林杉：你就说我已经找到人帮忙了，是个很可靠的人，所以我这个店主完全可以安心休假！
　　但他迟早会知道的，而且，我可以想象，他会有多自责，那样并不好，章茉，阿达诚心诚意地说，我还是建议你不要瞒着林杉比较好。
　　但章茉坚持说，她会在林杉身体恢复健康后慢慢跟他说的，现在，我不想让任何事情刺激到他，我记得戴维医生说过，林杉的病，就是因为受刺激过度才会得上的，阿达，你一定要帮我。
　　阿达无可奈何地点头了。

　　他们回到医院时，看到林杉正在护工的帮助下在病房里练习走路，这两天，他每天都会下地锻炼一段时间，这有利于他的伤口恢复。
　　虽然他的脚步既缓慢又沉重，但每一步踏出去时都能让人看到他的坚定，章茉被感动了。
　　林杉！
　　听见章茉叫他，林杉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着她，但他的笑容转瞬即逝，就像天边的流星一般，他很快又转回头顾自练习起来，把章茉抛在了脑后，章茉好不容易涌起的热情就这样被他浇灭了。
　　练习结束后，护工把林杉扶到床上后就离开了，章茉拿起她准备好的热毛巾走到林杉面前想帮他擦汗。
　　谢谢，我自己来，结果林杉客气地接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章茉终于按捺不住了——
　　林杉，你怎么了？这几天，你对我这么冷淡，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
　　林杉没有回答，他把毛巾放到一边后，就顾自拿起了手机，看样子，他是又不准备跟章茉说话了，回想起来，这两天，他几乎就没主动跟章茉说过话——
　　他是准备就这样弃我于不顾吗？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和所谓的坚持吗？
　　一行泪，默默地滑下了章茉的脸颊，章茉迅速转身跑出了病房，林杉则在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才放下手机，将再也无法抑制的痛苦的目光追向她消失的方向……

　　林杉终于得到医生的同意，可以有15分钟的时间能到外面的花园去散散步了，可是小橘子却没在她平常会出现的时间到来，当林杉让阿达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时，阿达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小橘子突然病危，当天上午就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听到这个消息后，林杉脸色煞白，章茉一脸担心地上去安慰他：放心吧，我相信小橘子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天真可爱，上天会保佑她的！没想到林杉突然朝她怒吼了过来：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章茉愣住了，她默默地盯着林杉，心里感到既愤怒，又委屈，她不懂，为什么林杉要迁怒于她，小橘子的病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一直在这里忍受这一切？这还是她要的爱吗？这还值得她再坚持下去吗？
　　不得不说，那一刻，她的信心动摇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之前明明被赵锐欺负过，自己却不长记性，如今，才会又被林杉欺负……是她太轻信男人了吗？还是她对爱情抱了过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爱情，到底爱情是什么啊？为什么她的一心一意付出，到头来总是被他们辜负？
　　林杉，如果你讨厌我，请你直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她说这句话时，犹如自己在拿刀割自己的心，痛彻心扉，眼泪从未那样有力地在眼里冲撞过。她不是在背叛林杉，她是在背叛她自己，她是在把自己的信仰亲自丢到地上拿脚碾碎。
　　林杉微微仰起了头，他勾起嘴角冲她冷笑道：
　　我也不会勉强你，我早说过，你随时可以离开我的，只要跟我坦白讲就可以。
　　章茉看着他，突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林杉脸上的嘲讽、拒绝甚至是刻薄，都是她以前从未在他脸上看过的表情。他变了，他已经变心了，他已经不再爱她了，至少，也不像过去那样纯粹地爱她了。或许，他只爱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章茉默默起身，离开了。

　　章茉不知不觉就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睡着了，忽然，一阵杂踏的脚步声又把她惊醒了，她抬起头，看见医生和护士正往病房里面冲，她立刻也跟了进去——
　　怎么回事，林杉他怎么了？她抓住阿达的手臂问，阿达说林杉又发作了。章茉惊呆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做了手术就不会再发作了吗？护士来催他们离开了，阿达反手抓着章茉的手肘把她带到外面的走廊上。
　　一定是小橘子的事刺激到他了，阿达说，况且，这个手术本来就是治标不治本……章茉的心直沉下去，她跌坐在身后的长椅上，难过得说不出话来，阿达劝她想开点，章茉流着泪说：
　　不关小橘子的事，是我刺激了他，我明知道他生病已经够难受的了，可我还故意说那些话去伤他的心，我真是坏透了！
　　但那天晚上，除了林杉病发，还有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也发生了，那就是送到重症监护室的小橘子没能挺过去。她再也不能跟林杉到花园里玩小皮球了，这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