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女尊）》岚空瘦雪

9、剑舞

　　“凤君，凤君——”

　　门外元胡进来，对着沈云和行礼，“凤君殿下，老大人请您过去，宴要开了。”

　　沈云和微微笑，“本宫这就去，本宫这就要去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不能再说了，再说都快把自己的口水说下来了，沈云和瞟了一眼床上被他气的脸色煞白的沈云纤，心中畅快，“元胡，起驾。”

　　“嗳——”元胡笑眯眯地，上前搀住了沈云和的手臂。

　　深红色单袍的背影已经走远，沈云纤在床上咬牙切齿，“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云宵倒了一杯水给沈云纤递过去，嗫喏道：“凤君殿下是有些过分，可是云纤哥你可是将殿下拖进了水里，那，那可是凤君殿下呀。”

　　“那，那又如何？”沈云纤梗着脖子，“我本就不是故意的，再说连一个外府的野种都能当上凤君，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云纤哥！”沈云宵慌忙堵住他的嘴，“云纤哥胡说什么呢？！凤君殿下可是太傅大人亲自带回来的嫡子，不容有错的！”

　　沈云纤费力将头偏了偏，“哼，十几年都不回家，沈云皎不见了，才出现了他，你不觉着蹊跷吗？”

　　“云皎哥哥不是去清风寺祈福了吗？”沈云宵小声道。

　　“也就是你蠢你才信。”沈云纤已经没了力气，腹中饥饿难忍，“云宵，你去，去给我拿点儿东西吃……”

　　“嗳。”沈云宵站起身，“云纤哥你先喝点水，我去后厨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沈云纤道：“肯……肯定有，你快去吧。”

　　沈云宵点点头，转身快步向着后厨走去。

　　回门宴虽说隆重，那也是在外厅，正堂中就只有凤泱和沈家嫡系的人在，见沈云和姗姗来迟，沈离暗暗给他使了眼色，让他快点落座。

　　凤泱的目光从沈云和一出现便胶着在他身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连忙快走几步，在凤泱身侧落座，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

　　沈离道：“陛下，凤君殿下也到了，那臣就吩咐下去，开宴吧？”

　　“饿了吗？”

　　“啊？”沈云和僵硬转头，凤泱的一双眼睛温柔地能掐出水来，正脉脉地注视着他。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饿了……”

　　凤泱看向沈离道：“那便开宴吧。”说罢将沈云和的左手纳入自己手中。

　　“是。”沈离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扬声道：“开宴！”

　　“开宴——”

　　随着底下宴官一声长喝，太傅府的小侍鱼贯而出，每个人手上都端着宽沿高脚的金漆盘子，盘中是各式海味珍馐，一时间香气弥漫，勾人舌蕾。

　　沈云和悄悄地抽出自己的左手习惯性地要去摸筷子，结果被沈离一记目光劝退，乖乖地伸出右手准备夹菜。

　　哼，爹爹不会管他吃饭用哪只手！

　　沈云和天生就是左利手，所说用右手也可以，但是他还是更喜欢用左手。

　　宴席进行到一半，沈云纤摇着柔弱无骨的细腰就晃了进来，一进来便说要献舞，沈云和嘴里塞了一块肉，看见他娘沈离黑了一张脸。

　　沈云和：不愧是幺蛾子！

　　虽说正堂和外厅中间有一扇门隔着，但是今日是回门宴，是请的有丝竹乐队的，太傅府多是盛开的早樱，那木制的台子就安在两棵樱树之间，沈云纤一身粉衣，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底下已经有人惊叹不已。

　　下腰、抬腿、旋转，所有的动作都轻盈无比，一看就是练习了上百上千遍，媚眼如丝，身若无骨，沈云纤长袖舒展，翩翩舞动，若蝶蹁跹。

　　绿腰舞主要就是舞腰和舞袖，沈云纤袅袅细腰宛如水蛇，长袖飞拂，一舞毕后，香汗滑落，气喘吁吁，更添几分楚楚。

　　“二妹真是有心了。”沈离冷笑道。

　　“大姐谬赞，纤儿与大公子比还是差得远哪。”二房抬袖拱手，面上不无得意之色。

　　“想不到沈太傅家中真都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这不仅大公子是京城里有名的公子，就连这位小公子都是才貌俱佳，才貌俱佳！”

　　“是啊是啊，我看着小公子的舞技似乎是更胜一筹啊！”

　　众人对沈云纤赞不绝口，沈离一张脸更是黑了个彻底，她不由地看向正在大快朵颐的沈云和。

　　沈云和感受到他娘的目光，抬起头来嘿嘿一笑。

　　沈离的脸更黑了。

　　沈云和觉着有些不妙，忙擦了擦嘴，安慰沈离道：“娘你也别灰心嘛，这沈云纤柔韧有余灵动不足，舞腰是做的不错，可是这舞袖就差了几分力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比不上大哥的，您放心放心。”

　　沈离心道，现在是替你大哥说话的时候吗？人家明明是冲着你来的！

　　沈云和话音音量虽然不大，但是二房离的也不远，所以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随即道：“不知凤君殿下对小儿如此评价，是否舞技在小儿之上？”

　　“虽然这舞本宫跳不来，但是本宫说的却是句句属实，沈云纤舞袖软绵无力，这软舞虽说讲究个软字，但是越轻盈的力道却越不好掌握，你说是吧，沈云纤？”沈云和抬眼看了刚刚落座还在喘气的沈云纤一眼道。

　　沈云纤刚刚坐下，被他一激又咬着下唇站了起来，他昂着下巴道：“凤君殿下竟然振振有词，不如上这台子与我比上一比，孰优孰劣，大家一看便知！”

　　“本宫不会跳软舞。”沈云和看着碗里的肉，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那别的舞也不是不可以，还是说凤君殿下看不起云纤的身份，不屑与我比试？”沈云纤步步紧逼。

　　沈云和叹气，这沈云纤不是饿的下不来床了么，看来真的是吃饱了，而且是吃得太饱了。他娘可是沈太傅的亲二妹，他若是真的应下来，外边少不了有人对他娘风言风语，可若是应下来……

　　沈云和偷偷看了一眼旁边敲着手指的凤泱，见她一副浑不在意地模样，他便昂头道：“比就比！”

　　沈离按住他，笑着道：“凤君殿下千金贵体，怎能登如此简陋之台，云纤，你莫要闹了。”

　　二房站出来道：“大姐，如今是凤君自己说要比上一比，而且，就连陛下也未拦着，不知大姐为何阻拦？”

　　凤泱迟迟不出声，沈离只得唤了一声：“陛下——”

　　“朕记得前朝尚舞，前朝皇室人人善舞，经常在宴上以舞助兴，我朝虽历经三代，却也不乏此等的人才，若是朕的凤君有兴致，不妨舞上一曲，朕来起拍，如何？”

　　凤泱左手支头，漫不经心地笑着，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陛下万金之体，怎能——”沈离道。

　　凤泱道：“此次本就是家宴，若是家宴朕还如此拘束，怎能尽兴？”

　　说话间沈云和已经退去后间，换了一身极短打的火红色的衣裳，黑色腰封，黑色袖口，头上青丝用一顶小巧的莲花观束成高高的马尾，观上连着两根细细的金链丝，一直延伸到额前衔接，衔接处是一枚小小的红色晶石，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晃，熠熠生辉，一张精致小脸上顾盼神飞，英姿飒爽！

　　“拿剑来！”清脆的少年音响起，凤泱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的少年接过一把有着长长剑穗的轻剑，少年两指并拢抚过雪亮长剑。

　　“铮——”少年一手持剑划过身侧，“起！”

　　剑光闪闪，起势极快，一勾一刺，矫健非凡！沈云和手腕轻转，轻剑便如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沈云和身随剑动，又仿佛与轻剑融为一体。

　　落英潇潇而下，树下少年锦衣玉貌，矫若游龙，一把轻剑在手中使得是得心应手出神入化。

　　铿然一声，沈云和手腕翻转收势，轻剑行云流水般不偏不倚落入剑鞘之中。

　　可谓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沈云和身子已经站定，额间的红色晶石却因惯性微微地晃动着，在日光下闪着奇异又美丽的光彩。

　　像极了那只火红色的小狐狸。

　　凤泱抿着唇，直到沈云和一舞毕后才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不是刻意的胶着，而是情不自禁的专注。

　　底下已经哑然无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带着颤抖的声音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剑……剑器浑脱？”

　　紧接着便有人恍然大悟，“是！这等山河失色的舞姿应当就是剑器浑脱，只有剑舞才能如此！”

　　“一舞动四方啊！”

　　“沈太傅好福气啊！”

　　“可是这剑舞不是失传了么？”

　　沈离眼眶温热，“他竟将这剑舞教了你……”

　　“娘？”沈云和卸下那一身短打出来，见沈离眼含热泪，“怎么了娘？”

　　“好，好……”沈离的手抚上沈云和的肩头，“你跳的比你爹爹更好，青出于蓝，他若是知道了，会开心的……”

　　沈云和笑意粲然，“娘我还没使出全力呢你就这样？若是我全力跳了，你非要泪淹护城河不可！”

　　“这孩子！”沈离转悲为喜，“快去陛下身边吧。”

　　沈云和落座凤泱身旁，发现她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探究，惊讶，欣喜？沈云和看不懂，他冲着凤泱笑了笑，转头去找沈云纤。

　　沈云和目光漾着笑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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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