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样的男子》Xerxes

6、四个名字

　　贞观十七年，李祐在成州造反被镇压，消息传到长安，承乾很得意。他说，成州距离长安有千里之远，他也会反，他连父皇的衣角都不会摸到，可是我，我住在东宫，东宫的西墙离皇宫不过二十步远，我的起点比齐王高得多，机会也大得多。
　　如果承乾没有造反，如果他稍微安于现状一点，他就会是一个跛脚的多铎，一个安享荣华富贵，平安终老的王爷，但是他没有，得到越多，越怕失去，果然是永世留传的真理。

　　侯君集，汉王元昌，俳人称心，杜荷。这四个名字，是承乾一生里不可磨灭的四个名字。

　　侯君集武将出身，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做过兵部尚书，做过礼部尚书，平乱，平叛，政变，征讨高昌，突厥，吐蕃，战功累累，但是他贪污，太宗原谅了他，他却不肯接受帝王的宽恕，他觉得自己应该受到封赏，贪污不过是小事，他心里很不平。
　　于是在他的晚年，他挑唆承乾谋反，他以为自己很能干，他以为承乾很好骗，他以为自己会成功，他冲动的跑去和承乾谋反，然后又每天睡不着觉，担心事发。承乾果然没有成功，他也身败名裂，很多人都说他会谋反，他果然反了，而且还拉上了承乾。

　　汉王元昌是承乾的叔父也是他的朋友。承乾少年时就他一起玩耍，他们在院子里打仗，承乾说，我是突厥之王，我如果战死，你们就该以突厥之礼安葬我。于是他躺下，在草地上闭上眼睛，仿佛死去，阳光照在他脸上，仆从们绕着他唱歌，按照突厥的礼节用刀划伤脸，他玩得很开心。
　　我还记得，在我小时候，元昌画画，我在一边看，我也喜欢画画，在古代唯一可以很好的消磨时间的娱乐，身体不好，所以画画。后来我才知道，历史的确早已写就，如果我去google一下，就会知道，李丽质本人很擅长丹青，书法，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不是穿越来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另一段人生，一场梦，在这场梦里，我是李丽质，就好比庄周梦蝴蝶，也许是蝴蝶梦庄周，穿越前的我是李丽质的一场梦，荒诞无涯的梦，略微还有些记忆。
　　元昌一生都会追随承乾，奇怪的是他，和他的友谊。承乾谋反，他也参与，我想如果承乾变成跛脚的多铎，他就会是多铎最好的朋友，幕僚，王爷的损友，他的命运和承乾的紧密相连，不可分割，他们才是一国的。
　　这也是从小我都觉得无法进入他们世界的原因，我被排除在外，仿佛他们在一个玻璃城堡里，我可以看到里面，却进不去，我和长孙冲，我们趴在玻璃上看，但是我们进不去。

　　我一直都知道称心的存在，穿越前，穿越后，我一直都知道。我见过他一次，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他长得很像Hideaki Takizawa，我本来以为他会长的很像Miyavi或者Takashi Kashiwabara。当然，他绝对不可能长得像Jude law，这一点我是确定的。称心的出现，引起了太宗的愤怒，继而杀了他，然后，hola，事情糟糕了，承乾称病不上朝，在家里设了灵堂日日祭拜，时至今日，我都说不出来承乾到底爱不爱这个长相酷似Hideaki Takizawa的美少年，我只知道，承乾和父皇的关系以一种不可逆转的势头彻底的下滑，下滑，下滑。
　　有一次，我们说到这件事，父皇对我说，原来，我还不如一个男宠在他心里的位置，他为了他，竟然这么明显的，毫无掩饰的辜负我对他的期望。
　　这一刻，我在想，父皇纠结的问题不在于承乾辜负他，而是为了一个男宠辜负他，就好比他不给父皇吃冰激淋是一回事，他转过身立刻把冰激淋喂狗又是一回事，父皇纠结的是他把冰激淋喂狗这件事，而不是他不给他吃本身。
　　后来，我相信，称心死的时候，承乾是真地为他悲伤，一个很快乐什么都不懂，年轻，长得像Hideaki Takizawa的小狗，为了冰激淋被强大的父皇杀了，这种强弱对比滑稽的令人心痛，李世民应该没有把他当作与自己对等的生命。但是，承乾的堕落，称心的责任又有几分之几，不过是借口，不过如此。

　　杜荷和长孙冲一样，他们的人生轨迹很像。他娶了我的妹妹城阳公主，他的父亲也是名臣，杜如晦，不过，他很诡异，是一个诡异的男人。他参与承乾谋反，他死了之后，公主嫁给了薛瓘，他是一个自以为是，自以为聪明的男人，他对承乾说，天文有变，你会成功，只要装作突然得了急病，陛下一定会前来探望你，你就可以趁机成事。可是，天真的杜荷，这套政变的把戏，难道父皇会玩得还不如你纯熟么？
　　悲情太子李建成会告诉你，他会拍拍你肩膀：小子，年轻人不要莽撞，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也劝你不要去惹李世民。
　　但是李建成已经死了，躺在他的坟墓里，他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
　　杜荷的父亲杜如晦，太宗非常喜欢他，以至于在很多年后吃甜瓜的时候忽然想到他，也会泪如雨下，感慨他不在身边，因此悲伤。但是杜荷，他的轻率，盲动害了他一家子，他兄弟也因此被贬，最后死于边野。

　　承乾小时候，父皇忙着打仗，然后，忙着和悲情太子李建成明争暗斗，他从来没时间好好照顾儿子。承乾和母后在一起，总是和女人在一起，我一直在想，他和长相酷似Hideaki Takizawa得称心在一起，他们两个，谁是攻，谁是受？后来我想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承乾是女王受，称心是诱攻，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可能，只能是这样子，这也就解释了承乾的悲伤，只有在称心是攻的情况下，承乾才有可能那么悲伤，因为攻相比受来说，更不可替代。
　　无论如何，承乾都是我的哥哥，比起李泰，李治来说，他才像是我兄弟，他最像父皇，但他们的命运却背道而驰，父皇是一个成功的承乾，承乾是一个失败的父皇，其实他们是彼此的折射，他们站在镜子的两边，看着彼此，他们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