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堪回首》应惘然

4、落水

　　离忧谷内，鸟语花香，纯白的花海中，淡薄的雾气间，正有两少女翩跹期间，一蓝一绿的身影忽起忽伏，绿的活泼灵动，蓝的端庄淑婉，她们灵巧的手指在花叶间翻飞，不一会儿，那手边的篮子里就已剩满了白色的花朵。远远望去，如梦似幻，只觉身于仙境，只一眼，就再也不能将眸移开。
　　可是，如此的美景，却被另一人硬生生地打断。
　　“两位可爱的小师妹，你们还有多久啊，从清晨到现在，已是过了两个时辰，反正师傅还有三日才会出关，改日再摘采又何妨。”
　　说话间，那原本还是一片纯白色中渐渐升起一道红色的丽影，艳丽的红色，在淡雅的色泽中突兀地存在，视觉上的冲击，来得如此得明显。
　　红衣丽人将如墨的发丝向后一甩，懒散地将骨头全都摆放回原位，向着那一蓝一绿的身影无比妩媚地抛去了一个媚眼，复抬起那“纤纤玉手”捂于娇艳欲滴的红唇边，半是魅惑地说道：“一大早就出门，这清晨的风还是很冷的。”说罢，还不放心地用右手轻轻地击打着胸，“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绿衫少女浑身的疙瘩都起了好几层，她不放心地又远离了红衣丽人几步，似乎连看那人一眼都会哆嗦上好几回，一直走到了蓝衫少女身旁才算停止，心有余悸地对着那翩翩红影叫嚷道：“二师兄，你能不能正常点。”
　　那红衣丽人听到这话，竟是吃吃地笑出声来：“听雪，你如此说我，真是严重地摧残了我这颗幼小的心灵。你难道不知，清晨的风对保养皮肤来说可是大忌。若是被风给吹伤了，谁来赔我这花容月貌。”
　　没错，这发声的正是一名男子，红衣的美人不少，红衣的美男却不多，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男子，绝对算得上是位千里挑一的美男子。况且，此人还能够把红衣穿得妖娆却不显女气，魅惑中更不失阳刚。如此怪异的组合在他的身上成了最完美的搭档。
　　听雪又是狠狠地恶寒了一大把，她这辈子是做什么孽，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一个师兄。想到这里，她连忙把眼神向身旁的听雨递过去。
　　“师兄你不必担忧，以你神医之名，又怎会解决不了这小小的皮肤问题。”听雨接到自家姐妹的眼神，又怎会不帮忙，赶紧送了顶高帽，让这个常年不归谷的神医二师兄恢复正常。
　　“呵呵，还是听雨会说话。”男子笑得愈发妖娆，大有花枝乱颤之势，看得听雪又是一阵哆嗦。
　　“尤 轻 风。”咬牙切齿说来，听雪给了那男子最后一个警告。
　　双眼一眯，男子见好就收，恢复了正常说话的模样，即使还是有那么一些吊儿锒铛，终究还是不再妩媚示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刷地一声打开，兴致盎然，对着听雨，听雪说道：“刚才那一段还不错吧，我可是在倚红院足足呆了一个月，才把那小倌弥夜的语言神态学足。”
　　听雪，听雨听罢恶寒，连手都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遗梦大陆的第一神医，世人眼中的翩翩佳公子，众春闺少女的梦里人，居然会干出这种，这种，这种超级无聊之事。
　　可尤轻风似乎还有些意犹味尽：“你们可不要小看这弥夜，他的女子扮相足以以假乱真，特别是比起听雪你啊，不知道强了多少辈。”
　　听雪大怒道：“尤轻风，你这是什么比喻，我哪里不像女子了，若不是女子，这是什么。”说罢，还将那胸脯挺了又挺。
　　“没看出来。”尤轻风一打呵欠，随意地瞥了一眼，说道。
　　“我要杀了你。”听雪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气急败坏了，她跳着脚，看着手中的花篮，二话不说，那手间的篮子就突然之间转过一个方向，直直地朝着尤轻风飞去。就连那把花剪，也同时从另一个侧面袭击过去，尤轻风不敢有丝毫怠慢，正了正身子，将腰半弯，脚下步子轻移，那花篮便从头顶呼啸而过，同时，递出右手，轻轻一勾，将那花篮拦下，躲过之后，他又移向左方，用同样的方法将剪刀也勾回了篮中。面上仍是嬉笑着：“小师妹你要搞谋杀啊，明明知道你二师兄我只擅长轻功，居然要用剪刀毁我的容，我知道，我是长得比你好看，但你也不能嫉妒我啊。这是天生丽质你懂不懂啊。”说罢，又立刻换上一副泫然预泣的神情。
　　“姐，你看看，他，他，他。”听雪一手拉着听雨的衣袖，俏脸通红（那是被气的），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大有把尤轻风生吞活剥之势。
　　“小师妹可不能乱生气，一生气就会显老。我先去看看大师兄啊。”这啊字还未落下尾声，就见眼前红影一闪，极快地掠向了东南处的寒潭，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有本事你就别跑。”听雪哇哇大喊着，粉拳握得紧紧的，恨不能随时上去给他一拳。
　　刚要追上去，便觉得袖间一阻，她诧异得回过头，听雨还是那副温婉的模样，她笑着点了点听雪的鼻子，将她拉了回来，轻声说道：“雪儿，你若是真的喜欢他，何必藏着掩着，说出来就好了。”
　　一听这话，听雪面上又红了用，她讷讷道：“姐姐怎么说这种话，我怎么会喜欢他，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把他劈成两半。”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绞着衣服的下摆，仿佛这下摆就是某人一般。
　　“雪儿，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若是一直打打闹闹下去，他永远不会注意到你的感情。你可知道，他对大师兄的妹妹，可是有些不一样。”听雨无奈地说道，这个妹妹，怎么遇到这种事胆子就特别地小呢。
　　“是吗？”听雪低下了头，看了看消失在远处的红影，“那我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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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潭处，轰响阵阵，还未近身，就能够感觉得到那一股股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尤轻风打了个哆嗦，看了看远处的人影，就不再上前，随意地找了快石头，半仰躺了下来，将右手枕于脑后，模样颇为享受。
　　当然，那阵阵的轰响并不是雷声，寒潭的不远处，一道瀑布直泻而下，几乎无任何阻拦地，冲击着瀑布脚下的山石，一遍一遍，敲打出激动人心的乐章。水蔓延开来，等汇入了浅浅的小溪后，再入这边的深潭，就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平静无波。
　　在这平静无波的深潭中央，云痕独立着，宽大的云锦长袍早就被规矩地解放在岸边的大石上，全身上下并无一丝遮蔽，水几乎蔓过了他的胸，一头乌丝散乱地贴在了略显苍白的身躯之上。寒潭的水极寒，一般人根本无法久呆，而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时辰了，居然还未有任何的不适，只因为，他中了毒，而解毒的方子，就是这一池寒潭之水。
　　若是仔细看去，就可以看出，那本应泛着冷气的寒潭之水，在他的四周竟是热气袅袅。
　　“哎，我说云大师兄，这都泡了一个多时辰了，你是否也应该流露一下特别的表情啊，比如说无聊，又比如说寂寞。”尤轻风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用空出的手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散落在额前的发丝。
　　云痕仍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模样，脸上依旧是完美地温和笑意，端端地温润如玉。
　　“云大师兄，我说你也是倒霉透顶，你看，这么和气的一人还会被人下毒，大老远地跑来浸寒潭，这阴寒之气我还得重新帮你拔除，你说你冤不冤。我要是你，就一定要在那下毒之人身上下上几百种毒药，让他也尝尝这厉害。”尤轻风满不在乎地说着，脸上露出了一股惋惜之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真是想不到，止国的玉公子也有倒霉的时候，呵呵。
　　那边的云痕一看尤轻风那表情，就知道他那几根花花肠子，轻笑一声，也并不言语，垂下眼帘，专心致致地将身体内的热毒传输到寒潭水之中。
　　二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头顶呼啸而来的巨大不名物体。
　　“砰。”一声巨响，砸出千万朵水花，霎时间，寒潭中如炸开了锅般，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又于一定的高度骤然落下，砸向四面八方，不仅云痕被溅了一头一脸，就连那在大石上幸灾乐祸的尤轻风也没有逃脱全身湿透的厄运。
　　“啊，我的衣服，我的头发。”尤轻风夸张地跳了起来，半可惜着他上身的装扮，半是怒不可遏地向着潭心望过来，他到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害得他如此地狼狈。
　　转头看向云痕，这厮居然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他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被水柱打湿的贴在面颊上的发丝，肯定地说道：“方才掉下来的，是两个人。”
　　人？这下尤轻风可是大吃一惊，能够有勇气从断崖上跳下来，可是少之又少，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过那么几个，今天到好，要么不来，一来就来两个。
　　“你不下去救？”他看了看仍是一动不动的云痕，心内诧异道。
　　“不去。”两个字，干净而迅速。
　　“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爱心，你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玉公子，你怎么可以。。。”尤轻风在岸边大叫着，可自己也没有下去半分的意思。
　　“我在祛毒。”云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二师弟啊。
　　“啊，是啊，是啊，我怎么忘了，你祛毒的时候是不能动的啊。呵呵，那就让那两个人自己爬上来吧。”尤轻风打着哈哈，半点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下寒潭，他可不想牺牲掉千金难求的避寒丹啊。
　　“哎，你。”云痕无语，他当然能够猜到这家伙的那点花花心思，“我出三千两，买下一颗，你还是先救人吧。”
　　“真的。”一听到银子，尤轻风立刻两眼放光，他一拍胸脯，将袖子随意地撸了撸，取出一粒红色的丹药吞下，便向水下潜去，不一会儿，便是拽上一个人浮出了水面，随意地丢到了岸上，自己也是气喘吁吁地游到了岸边，一甩脸上的潭水，对云痕说道：“得了，哪来的两个人，我找了半天，就只有这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云痕仍是一片温和的面容，他平静地看着尤轻风，漫不经心地说来：“因为还有一个，正在我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