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浪荡》斗米折腰

6、差距

　　计划生育初步实施初期，乡村里执行的并不彻底，想多生的还是多生，一家里至少两个孩子，没有生出男孩的夫妻甚至四个孩子，有些女孩直接送给别人家。梧桐村虽然不大，但是也有几十个孩子，更不用说那些动辄上千户人家的大村子。
　　梧桐村南部有个大村庄，相传是明朝时期军队曾驻扎的营寨，营寨占地宽广，后来就成了营寨村，营寨村分南北两营，南营寨村和北营寨村相隔很近，多于一千户。基于此人口优势，草洼乡在营寨村设立了营寨联合小学，周围村庄的小学最多设置三年级，四年级和五年级的学生都要到联合小学就读。每年一度的六一儿童节，各村小学都要准备节目，然后到营寨联合小学进行集中演出。
　　随着儿童节的临近，梧桐村小学开始忙碌起来，唐翠是学校的‘育红班’老师兼音乐老师，为了准备节目，唐翠挨个年级挑选会唱歌的学生。对于唱歌，毛鸿远比较抗拒，因为既要记歌词，还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
　　毛鸿远记得在上‘育红班’的时候，唐翠就经常点名让他唱歌，但是毛鸿远一站起来就大脑一片空白，憋得眼泪直打转。可能唐翠觉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天生会打洞’，毛清屏会唱歌，他的儿子肯定也会。
　　由于缺少能唱歌又喜欢出风头的学生，唐翠最后决定弄个合唱节目，毛鸿远觉得挺好，和很多人一起唱歌很有安全感。
　　楚辉的妹妹楚小叶讲故事很有一套，绘声绘色，很容易让人沉浸在她声音营造的氛围里；路汪虽然讲的侠客故事千奇百怪，手舞足蹈，但是和楚小叶一比显得很孱弱，上不去台面。
　　平素里毛鸿远和楚辉交往甚少，因为他害怕被挠。楚辉的手指甲留的很长，谁要是和他产生争执，他伸出双手，用长指甲挠人，凡是和他打过架的，脸上总是被挠的一塌糊涂。有次玩游戏，毛鸿远不小心碰了楚辉一下，楚辉挠得毛鸿远手上和脸上都是血痕。潜在被挠的风险，让毛鸿远对楚辉非常疏远，因此对楚小叶也是敬而远之。
　　儿童节的清晨，按照老师的吩咐，毛鸿远起了个大早，带着水杯和食物来到学校。操场上一片喧闹，在毛清堂、汪克勇和唐翠的安排下，同学们排成长队。
　　毛清堂清了清喉咙说道：“今儿个六一儿童节，我们准备去参加营寨联合小学的汇演，大家要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排好队，讲秩序，严格按照《小学生日常行为守则》做事。水和饭都带了吗？”
　　大部分同学都异口同声的说带了，突然队伍里走出两个衣衫破烂的同学，低声说：“老师，我们两个没带。。。。。。”。
　　毛鸿远看向两个同学，他们两个蓬头垢面、衣服陈旧、裤子都磨破了，穿着露着脚趾头的鞋子。有些疑惑：“咦！他们两个是谁？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毛清堂叹了一口气，说道：“费明、费亮，你哥俩的家庭条件老师了解，既然没带，我们大家凑一些食物给他两个带着吧。”
　　同学们纷纷拿出小饼干、鸡蛋等零食，费明和费亮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队伍外，毛鸿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所有孩子都衣食无忧，有些人不太一样。。。。。。
　　正在若有所思时，一个矮墩墩的胖女人出现在校门口。
　　“哎呀！毛老师，我儿子今天有些不舒服，向你请个假，今天就不去营寨村了。”
　　听到这女人的声音，毛清堂皱了皱眉头，脸上堆起笑说：“哦，小宝的妈妈，既然小宝不舒服，那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今儿有些忙，您请回吧。”
　　矮胖的女人嘿嘿一笑：“毛老师，多谢。”然后，兴冲冲的离开了。
　　汪克勇和唐翠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毛鸿远知道这个小宝妈，她是出了名的‘护驹子’，不管任何理由，只要她的儿子小宝一哭，就是受欺负了！
　　小宝家距离学校很近，小宝妈每天都跑好几趟，只要听到她儿子的哭声，撒泡尿的功夫，这个矮墩墩的女人就会出现的校园里。
　　“谁欺负我家小宝了？给我站出来！ 老娘不是好惹的！”
　　“小宝，谁招惹你了？妈妈给你出气！”
　　毛清堂、汪克勇和唐翠都被小宝的妈妈找过，她觉得小宝是不能受任何委屈的，在她的宝贝疙瘩面前，别人家的孩子如同草芥。
　　听闻小宝不会出现，路汪等人也松了一口气，要是小宝在身边，绝对是个‘定时炸弹’。
　　在三位老师的引领下，梧桐村小学一行穿街过巷，走过空旷的田野，来到位于南营寨村、北营寨村交汇处的营寨联合小学。
　　营寨联合小学独门独院，坐西向东，院子比梧桐村小学开阔很多，院子正中有一高台，竖起一根旗杆，四周彩旗飘飘，周边村庄小学的学生们都排着整齐的队伍依次走入院子。
　　敲锣打鼓的小仪仗队游走一圈后，营寨联合小学校长走到台前，一个头发稀少的老头。老头致辞完毕后，汇演开始。
　　毛鸿远站在台下的人堆里，台上的情况也看不清楚，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楚小叶讲故事时，四周静下来，只听得她的声音荡漾开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我要进来。”楚小叶惟妙惟肖的表演赢得了阵阵掌声，最后获得了荣誉证书。
　　在回梧桐村的路上，汪克勇对毛鸿远等人说：“这趟也算是让你们认认路，过段时间，你们就要上四年级了，以后你们会到这营寨联合小学上学。”
　　毛鸿远听了，情绪有些复杂：上四年级就能摆脱费兴振和路汪的骚扰了，但是以后上学路途就远了很多。。。。。。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个性很强的毛清阳和华湘经常因为琐事产生争吵，互不相让，继而厮打在一起；时间长了，比邻而居的毛鸿杰和费珊瑚夫妻俩内心厌烦而鄙夷：两口子把日子得鸡飞狗跳，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