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颜色》江南百羽

31、爱情故事（六）

　　门这时开了，洛笛浑身发抖地跑进来，抓过一件外套就套在身上，又抓过被子捂在身上，说：“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你怎么了，冻得一地鸡毛？”蒋磊问。
　　“衣服给沈静月穿了。”
　　“你傻啊，现在气温只有三度，她穿了多少衣服，你穿了多少衣服，还把衣服给她，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王卓疑惑的问。
　　“是啊，我妹妹我当然喜欢了。”恢复温暖的洛笛笑着说。
　　“这话怎么说？”蒋磊问。
　　“沈静月看出来我不喜欢她，这小姑娘别看平时调皮，但是心胸挺开阔的，就说让我做她哥哥，不勉强我做她男朋友。”
　　“是吗，那这姑娘真的很不错啊，有这么个妹妹，你偷着乐吧。”王卓看着他笑。
　　“我还没揍你呢，要不是为了你的事，我至于这么狼狈吗？”洛笛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之后王卓就把蒋磊的故事告诉了洛笛，还把梁静的准考证给他看，把洛笛听得目瞪口呆，抱拳走到蒋磊面前，说：“兄弟，真有你的，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不过你这么用心良苦也没用啊，你得去追她，不能像我，追女生要果断不能拖，耽搁一天就会有是非，拖延越久你的信心就消磨的越厉害，到最后就只剩望洋兴叹了。”
　　“拜托，那是梁静哎，你说追就能追上了？她每天身边都跟着那么多男生，近她的身都得过五关斩六将。”王卓说。
　　“我也知道不容易，但是你都有追随她来这里上学的勇气，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何况，还有我们这么多兄弟帮你呢，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帮，梁静要是能成为我嫂子，那也是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洛笛笑着说，又见陈波不在，就问：“波波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真的哎，中午吃完饭他就离开了，一直没回来过。”蒋磊说。
　　“一定又是在哪里骗小姑娘，我都记不清他这段时间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女朋友是谁，看来今晚他又要一夜春宵了。”洛笛说，“对了，我明天回家去，有谁闲着没事可以和我一起回去，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
　　两人忙都说不去，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不好意思。正不可开交，门又开了，陈波缓缓走了进来，先他进来的是他身上的烟味和酒味，这种酸臭味立刻充斥了原本吵闹的宿舍。洛笛他们三个都不说话了，注视着陈波一脸落寞地进来，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就算他之前被女生甩的时候都没有过。
　　陈波脱下衣服，爬上床，用被子紧紧裹着身子，面朝墙壁，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
　　王卓好奇，走过去要拍他，洛笛连忙一把拉住，让他不要说话，王卓不解，洛笛小声说：“你没看见他心情不好吗，你还惹他。”
　　“没见过他这样啊，今天是怎么了？”王卓说道。
　　“你别瞎猜了，他要是想说你不问他也会说，他不想说你怎么问他也不会说的，”洛笛看着陈波把头都裹在了被子里，“我们聊别的，尽量别打扰到他，不管他遇到什么事情，我看他都需要安静。”
　　没有人再说话，这一夜宿舍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有睡不着的陈波床边有烟明明灭灭，一晚上都没停下。
　　早晨洛笛一早起来，陈波已经睡着了，床边厚厚一丛烟灰，烟灰上散落着一地烟头。他叹了口气，洗漱之后，背上书包准备回家，这时候时间才早上七点，见王卓和蒋磊都还没有醒，便轻轻带上门走了。
　　室外空气寒冷，挂着淡淡的雾，一切都好像还没有苏醒，学校里只有勤工俭学和网吧通宵的学生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几只麻雀慌张地在树林里穿梭来去，一心要做有虫吃的鸟。
　　想着那一地烟头，洛笛突然想到陈波和他说过的话，他说：男人之所以负心薄幸是因为他没有得到他最爱的女人。这句话洛笛一直记得很清楚，现在一想，陈波一定很爱很爱过一个女孩子，而昨晚他那种颓废，想必也应该和那女孩有关吧。
　　悲伤像病毒，不知不觉间就会传染。想着陈波，洛笛心中也不由一阵发冷，想着顾盼，想起任倩、小沫、唐诗、梁静、沈静月，无一不是有一段关于爱情的故事。世间事如此缥缈不定，又如此令人憧憬好奇。前路茫茫，宿命不知，顿时生起一股慨叹，直不知身在何处。
　　抖抖衣服，拐进学校一家营业早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边抽边走，看着淡蓝色的烟雾从指间升起，身体也好像围绕着丝丝暖意。慢慢抽一口，小心的咽进肺中，再吐出来。有时抽烟不是因为有瘾，而只是因为指头需要握住一只什么东西，嘴唇也需要一种亲吻的感觉，在寂寞的时候，烟是一种补品。
　　陈波在洛笛离开后就醒了过来，打扫了一下床下的烟灰烟头，抬头对王卓说：“桌子，我要回家一趟，星期一也许回不来，你帮我请个假吧。”
　　“你要回沈阳？”王卓清醒过来。
　　“对。”
　　“嗯，那好吧，”王卓压抑住好奇，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只说到：“你路上小心。”
　　他看着陈波提着一个简单的包走出门去，那寂寥的背影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陈波，或许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真实的陈波，正如昨天之前他也不知道蒋磊是那么痴情的人。
　　也许每一个人的往昔才是真正的自己，那个只能在夜里孤独一人抽烟的自己。
　　如陈波抽下一地的烟头。
　　如洛笛一人对着墙壁踢球。
　　如蒋磊一次次的和梁静擦肩而过，为的只不过简单的打个招呼。
　　如汪兴明努力的打工，努力的挣钱。
　　又如任倩在无人的宿舍吃下四十片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