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莲花杀死之后》扶栖

4、跟踪

　　双辞见他笑了，以为是自己的回答还算令他满意，“你还有其他疑问吗？”

　　傅杳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打开桌上的食盒，“说了这么多，竟觉得有些饿了，想来你吃那粥是已经饱腹了的，那这吃的我就替你解决了。”

　　他说着，取出一盘烤鸭，一碟素菜，慢悠悠的吃起来。

　　双辞目光一滞，“你刚才不是说，你吃素吗？”

　　傅杳初一本正经道：“吃素也是分时辰的，比如现在这个时辰，我就是荤素都吃的。”

　　“......”她差点就信了。

　　碗里的粥瞬间不香了，双辞放下粥碗，眨巴眼睛看着他。

　　傅杳初侧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双辞再眨眼。

　　傅杳初会意，“那你吃了，可不许后悔。”

　　双辞笑道：“不后悔不后悔！”

　　半个时辰后，双辞虚着身子，被兰儿扶着从茅厕出来，只见傅杳初扶在长廊的栏杆上笑的花枝乱颤，那笑容落入双辞眼底，总觉得带着几分奸计得逞的味道。

　　双辞觉得，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傅杳初对比表示，她自落水之后一直没有进食，突然沾了荤腥，肠胃肯定受不了，双辞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双辞突然觉得，这人焉坏，找他做靠山似乎不是什么正确决定，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给算计了。

　　在折腾半宿，跑了两三次茅厕之后，双辞的肚子终于安静下来，她疲倦的缩回被子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个人俯身在她耳边说话。

　　“谢谢你，双辞。”

　　双辞自梦中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时闻屋外传来丫鬟们低语的声音，前来替双辞梳洗的兰儿告诉她，是因为傅杳初正在堂屋罚跪，下人们都在小声议论。

　　双辞眼睛一亮，“谁这么大胆，敢罚你家二公子。”

　　“是夫人刚从寺庙礼佛回来，听说宋小姐掉水里之后，正在训斥呢。”

　　“快带我去堂屋看看。”双辞踮起一只脚，一瘸一拐的朝屋外走去。

　　兰儿跟在她身后急道：“宋小姐，您还没换衣服呢。”

　　“这身挺好的，不用换了！”双辞的声音渐渐远去。

　　兰儿愣在原地，兀然心中一暖，连忙跟了上去。

　　那日双辞被傅杳初带回府后，原来穿着的衣裙全湿了，兰儿见她乌青着嘴巴发抖，也没顾及太多，当下拿了自己一套浅粉长裙给双辞换上，她本以为像双辞这样的千金小姐，是断然瞧不上她这种小丫鬟的衣服的，没想到双辞醒来后竟一点脸色都没有摆出来过。

　　双辞还未到堂屋，便隐隐约约的听见了相国夫人的声音。

　　相国夫人着一身牡丹蝶团鹤纹锦衣，坐在堂内一把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上，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傅杳初，面色微怒，“你说说你啊，成天没个正行，怎么能带着阿辞去那种地方，去了也就罢了，还不知仔细照看着，这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将来到了下边，怎么跟她母亲交待。”

　　“母亲，宋小姐落水，那只是个意外。”

　　相国夫人“唰”的站起来，“你还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绝不可能！你趁早断了你的那种念头，那是你能肖想的人吗？”

　　“母亲，我已经......”

　　“伯母！”双辞提着裙摆，单脚跳到相国夫人面前，嬉笑着轻扑到她怀里，撒娇道：“阿辞许久不见伯母了，心里头正想的紧呢，听兰儿说伯母从寺庙回来了，这就急急赶来看您了。”

　　相国夫人前一刻还带着怒气的脸，下一秒便喜笑颜开起来，“哎哟，我的乖阿辞，快来让伯母瞧瞧，这又变漂亮了。”相国夫人低头，瞧见双辞脚上缠着的纱布，“阿辞，这是伤到脚啦？”

　　阿辞拉着相国夫人坐到椅子上，“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多亏了杳初哥哥救我才没事。”

　　跪在地上的傅杳初一听这句“杳初哥哥”，浑身打了个冷颤，这还是那个一口一个“傅公子”的人吗？

　　相国夫人握着双辞的手，把脸板起来，“你这丫头，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莫不是来帮你杳初哥哥开罪来的吧。”

　　双辞轻笑道：“才不是，阿辞是真的想您了，我母亲走得早，除了爹爹，就属您最疼阿辞了。”

　　“乖孩子，走，跟伯母到大厅用早膳去。”相国夫人起身，瞪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张管家，你且在这看着，让这不孝子继续跪三炷香的时间，好好反省反省。”

　　“是，夫人。”一旁的张管家恭敬的点了点头，目送相国夫人与双辞远去。

　　食过早膳后，双辞又陪着相国夫人唠了一会家常，直到相国夫人乏了，双辞才施施然离开。

　　她故意选了一条路过堂屋的路回去，本想去调侃傅杳初两句，结果发现他已经不在堂屋了，正想着回府，却被草丛里的东西晃了眼，走近一看竟是一只断成两截的玉镯，正是她偷走的那只。

　　闯祸了，她居然把人家的定情信物给掉这里摔断了，她环顾左右，确认傅杳初不在附近，赶紧用绣帕包起来放到袖子里，心虚的走开。

　　“双辞妹妹，这是要去哪啊？”傅杳初倚在大门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双辞心里咯噔一下，“回，回府。”

　　“双辞妹妹的脚受伤了，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管家，备轿。”

　　“你还是叫我宋小姐吧，那样舒服一点，叫双辞也行。”

　　傅杳初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好啊。”

　　一路上，双辞都心虚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只盼着早些回到府里，让人把镯子拿去玉器行修补修补。

　　“你几时变得如此娇羞了，一直低着头，是因为我被罚跪心里过意不去吗？”

　　“我没有娇羞。”双辞在心里补道，也没有因为你被罚跪而过意不去。

　　“那你是怎么了，一反常态的样子。”

　　双辞抬眼，小心翼翼道：“如果有人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把你某个很重要的东西给摔碎了，你会怎么样？”

　　傅杳初身形一顿，半晌，沉沉道：“那得看是什么东西，若真是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呢？”他看着双辞怯生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但若是你把我很重要的东西摔碎了，那你可就摊上大麻烦了。”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个人如此计较。”

　　傅杳初狡黠的看着她，“听你的意思，是对我很了解咯？”

　　双辞尴尬的咳了两声，别过目光，掀开轿帘往外望去，“过几日就是端午了，这街上可热闹......停轿！快停轿！”双辞突然朝着车夫大喊。

　　“怎么了？”傅杳初疑惑的看着双辞，一边让车夫停了下来。

　　双辞拉着傅杳初的袖子，“有急事，天大的急事！”

　　一刻钟后，尚兰芝的糕点铺旁，两个脑袋从墙壁处鬼鬼祟祟地探出来。

　　“双辞妹妹，我们为何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傅杳初跟在双辞身后百思不得其解。

　　双辞左右张望一会，轻舒了一口气，“嘘----小点声，我在跟踪人。”说着拉着他走到一个首饰摊子前，佯装挑选饰品。

　　“那不是你的丫鬟，秀珠吗？”傅杳初望着走进尚兰芝的秀珠，微微皱眉。

　　秀珠今日梳了个百花分髾髻，与往日双丫髻相比平添了几分温婉，穿了一身浅紫色莲纹长裙，一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双辞一手拿起摊子上的玉兰簪，一手拿着一只素净的木簪做对比状，“是的，说来话长，有空我再告诉你。”

　　傅杳初垂眸，挑了一只海棠簪子插在双辞的发髻上，唇角微扬，“这个很适合你。”

　　双辞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没有说话，随意从隔壁摊上拿过一只香囊问摊主，“这里边放了什么？”

　　摊主道：“过几日便是端午，这香囊里面是些艾草菖蒲和香草，再掺着点朱砂和雄黄，姑娘，买一个戴着驱虫呐。”

　　双辞把付了钱，把香囊塞到傅杳初手里，“礼尚往来，这个也挺适合你，辟邪。”她说礼尚往来，其实是两清的意思。

　　傅杳初指腹轻抚囊袋上做工精致的莲花图案，凑到鼻前嗅了嗅，香味沁人心脾。

　　他把香囊佩戴在腰间，伸手捋了捋垂在上面的流苏，悠然道：“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的丫鬟已经从尚兰芝离开了？”

　　“什么？走走走，快跟上。”

　　“你走这么慢，不如我背你？”

　　双辞严词拒绝，“不行，有伤风化。”

　　她暗叹，傅杳初到底知不知道他这种无意间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幸好遇见的是她，若是换做别人，对着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肯定要出事。

　　秀珠走的很快，左拐右拐就拐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双辞在后边踮着脚一路追，没多久就把人跟丢了。

　　傅杳初轻叹一声，走上前去，俯身一把将双辞打横抱起，“就你这样的，还想跟踪人呢。”

　　双辞突然脚下一空，差点叫出声来，再一看，傅杳初已经抱着他跃上了屋顶，只见他足见轻点瓦片，轻松的追上了秀珠。

　　“傅杳初，我第一次觉得，你像一种鸟。”

　　“什么鸟？”

　　“大鹏。”

　　傅杳初强忍着自己，没把她给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