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克星（重生）》笔墨迹象

14、第十四章

　　“这元大人来这是要做什么？”一旁的女眷手持圆面扇掩面说道。

　　四周安静了些许，可仍旧止不住有人探究向下张望。

　　高处的风有些许闷热，细微地晃动季清灵白皙侧脸的细发，秦家长姐怀里的雪儿一声喵呜显得有些突兀。

　　那骑着马立于下方的元川出声询问：“上头可是季家千金？”

　　这般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明明看的见还故意开口，岂不是故意？

　　一旁的秦罗狡黠的转动眼眸笑道：“我们这女眷可多了，元大人非要姓季的不可么？”

　　清脆的笑声自身侧传来，季清灵脸颊有些许发烫，自是不打算凑这热闹，转身便进了里间。

　　秦家长姐深知自家小妹贪玩的性子，见那季家姑娘并未有多便兴趣，便出声扯住秦罗袖袍细声道：“小妹，你再闹，下回邀季姑娘出来玩可就难了。”

　　“好吧。”秦罗收了玩笑，招手让众女眷回里间继续听戏，虽然仍旧有女眷停留于窗旁，偷偷望着那底下的人。

　　那人并未久留，马蹄声哒哒地响起，便又往别处行驶。

　　这般宴会黄昏方才各自回府，季清灵同秦家姐妹出来的最晚。

　　待秦家表姐乘坐马车离去，一旁的秦罗摇晃圆面扇叹道：“阿姐成了婚之后，这般出府来玩实在是难。”

　　“成婚府邸里总是有诸多事务要搭理，再者已婚妇人抛头露面，太过容易招惹闲言碎语，于你姐姐并无什么好处。”季清灵手里抱着雪儿看了看那逐渐远去的轿子，神情颇为平静的很。

　　秦罗不悦地说：“男子流连烟花柳巷，还被称道风流，可若换作女子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真是不公。”

　　虽已是盛夏晚期，可仍旧是酷暑难耐，傍晚的风闷热的很，呼呼的似是将这念叨的话语吹散了不少。

　　季清灵掌心轻抚雪儿脑袋应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你也早些回去吧。”

　　“好。”

　　两辆马车各自往巷道离去，一旁帘子被风吹得晃了起来，季清灵侧头便见那远处天际的落日缓缓移动，好似紧紧跟随着马车不放。

　　昏黄的夕阳照进马车内里，连带季清灵那沉静的眼眸也被染上淡淡的光辉。

　　马蹄声突兀地打破这安静的气氛，一身红袍映入眼帘，许是因着太过炎热，那清秀的面容沾染些许细汗，可眼眸仍旧很有精神。

　　“季小姐，可是要回府？”元川手握缰绳放缓速度，侧头看向这方。

　　季清灵收敛心神应：“嗯。”

　　那外头的身影投落至马车里，随之便又响起声音：“我听着季小姐声音有些低落，莫非今日玩的不尽兴？”

　　元川说完，视线向那马车里探了探，虽隔着帘子只模糊看见个身影。

　　“宴会自是热闹，只不过现如今有些乏了。”季清灵纤细指腹揉了揉雪儿满是精神的小耳朵，迟疑地问：“元公子是在探查紫苑阁黄金一案？”

　　“是。”元川话语停顿的又道，“听闻紫苑阁的这场火有些奇怪，我便今日来探查一番，没成想正巧遇见季小姐。”

　　季清灵揉着小耳朵的手停了停，眼眸微转的询问：“那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元川颇为意外的看了看帘中的身影，眼眸似是了然的移开浅笑道：“线索自是没有的，毕竟一场大火烧的太过干净利落，只是紫苑阁里的仆人们尽是寻不到一人说清起火的由头，想来当夜因着太过繁忙，有酒醉宾客失手摔落灯盏引起的吧。”

　　那夜里紫苑阁有不少宾客设宴，仆人忙不过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不过为了助燃，抛了不少灯油，寻常的火灾不至于如此迅速地弥漫成这般大火，天干物燥的夜里，风一吹，大火很快就会烧成一片。

　　因着大火而暴露出紫苑阁的贪污受贿案件，最容易引起百姓的关注，就算有官员想欺上瞒下，也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不到季小姐也会好奇此案。”元川恍若不觉地说。

　　季清灵抬手拨弄雪儿颈间的铃铛应：“满地黄金的紫苑阁，现如今是都城百姓里最为乐道的事，小女子自然也有所听闻。”

　　雪儿自季清灵膝间跃下，铃铛随之清脆地响了好几声，外头的元川眼眸微转的笑了笑说：“元某可不觉得季小姐只是寻常的小女子。”

　　马蹄声哒哒地响起，季清灵微迟缓地侧头看向那马车外身披马匹的人出声：“元公子抬举小女子了。”

　　元川并未反驳而是转向别处话语说：“季小姐可想知道紫苑阁黄金具体多少？”

　　“约莫有数十万银两总是有的。”

　　“不止，此次单黄金清点共有六百三十二万两，那白银也有二百七十万两，总计便是九百零二万两。”

　　朝堂五品官员每月俸禄尚且只有七十两，一年才八百四十两。 而寻常百姓每月也不过数百个铜板，一年也不过两三两银子，如此数额银两实在是远超出季清灵的预估。

　　向来只知官员贪污，竟不知贪的如此厉害。

　　季清灵眉头紧皱地说：“这般数额，定不是一人贪之。”

　　官员结党营私，搜刮民脂民膏，数年累积才有如此令人数目。

　　“这笔金额或许还有令尊正在查治水工程贪污的银两。”元川微微颔首，目光远眺这高楼林立的都城说，“此事被捅了出来，圣上大怒，朝堂上恐会牵连甚多官员。”

　　缓缓行驶的马车车轮骨碌地转动，局势虽然比季清灵预估要更严重些，不过仍旧朝着季清灵设想的方向一步步的靠近，那手心渗透细汗。

　　季清灵握着手帕擦拭细汗出声道：“前面便要往季府方向改道，元公子还要随行么？”

　　“难得能跟季小姐一同赏都城美景，元某当然奉陪到底。”

　　元川收回目光，将放置袖袍一处物件偷过帘子递至马车内神色轻松地说：“季小姐不妨打开看看？”

　　那被白布包裹着的物件从外面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季清灵谨慎的伸手接过，待展开那白布时，神情严肃了不少。

　　外头马蹄声慢悠悠地响起，好一会，元川伸手撩开那半遮半掩的帘子，那静坐的女子脸色有些许苍白，垂落的墨发静束于身后露出那白皙面容，如此恬静的女子，让人见了自然是心怜的很。

　　可这般柔弱外表之下，实则心思缜密，行事果断而大胆，纵使连元川都为之惊叹不已。

　　“此物是从紫苑阁一处废墟里找到的，元某认为这火兴许便与此物有关。”

　　季清灵垂眸看了看这虽已被烧的有些暗色的琉璃灯盏碎片，上头图案依稀可见其精美，只不过更显眼的是一圆形小孔，这可不是什么碰巧摔落造成痕迹。

　　满载着灯油的灯盏大致上与紫苑阁样式精美的灯盏差不多，唯有不同的这灯盏只有有一处细小的开口，便是这圆形小孔。

　　若非极其心细之人，自然是极难查到这并非紫苑阁之物。

　　再者这场大火因何而起并非是众人的关注，而其中的黄金才是真正的目标。

　　“元公子为何要将此物示予小女子？”季清灵望向那单手掀开帘子的人。

　　“自然是想让季小姐小心些才是。”元川眼眸直直地望着那苍白的面容，“南北党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出手容易，想要抽身而出可就难了。”

　　季清灵将掌心的物件用白布包好重新归还，神色平静地应：“小女子有些听不懂元公子的话了。”

　　“听不懂无妨，心里懂便行。”元川接过那物件，随身便扔至一侧桥下。

　　长桥下的水面很是平静，甚至还能听到扑通地一声水响。

　　元川单手握着缰绳侧头看向季清灵叹道：“这回季小姐欠元某一份人情，可莫忘了。”

　　话已说到如此地步，显然元川定然是知道点什么。

　　不过既然未曾说开，想来应当没有确凿证据，季清灵自然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缓缓收回手应：“此案若是元公子处理得当，定会青云直上。”

　　“若是元某处理不当，季小姐不就少了一位入赘夫婿？”

　　这占人便宜的事，倒是从来都不会拉下。

　　 最初还担心朝堂会将紫苑阁一事强行压下，现如今季清灵倒是松了口气。

　　贪污数量如此之多，竟不仅仅是科举行贿，甚至还扯出治水工程贪污一案。

　　官员大批被查，朝堂上定然是蠢蠢欲动，南北党若是互相残杀，说不定还有利于元川升迁之路，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季清灵眼眸轻眨地看向那因占便宜而满脸笑容的人，不禁一愣而后唇角上扬地说：“夫婿，小女子总是会有的，至于元大人嘛，还是先想着保住头顶的乌纱帽吧。”

　　说完，便放下那帘子，外头的人身形微顿念道：“季小姐说的是，富贵险中求，不过若是丢了乌纱帽，季家入赘夫婿的位置可就保不住咯。”

　　额……

　　果然还是比不得这人无赖，季清灵暗自不再出声，脸颊微微有些热意，却也不愿打开帘子。

　　只透过帘子的间隙看向那人，心想这人看着正经，旁的真是没一处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