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72、意不意外

　　“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怎样找到藏在森林里的树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树叶自己‘走’到你面前。”初一拿着银枪，枪尖没入游敖的咽喉，“我觉得你说得很正确，所以，受教了。”
　　说完她手上再一使劲，银枪更没入了几分，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鲜血流出。初一的神情愈发警惕了几分。
　　游敖上扬了嘴角：“真是服了你们了，居然能反过来利用了我的局。我小师弟安排的？”
　　因为咽喉被封，此刻他说话声音很奇怪，也很不清晰，但是他并没有过分慌张。见他依旧游刃有余的样子，初一手上暗自发力，可是无论怎么狠戳，银枪纹丝不动，就算此刻已然刺中他的咽喉要害，也分毫不受影响。
　　看着初一站在祭台上，一脚踩着那个盒子，游敖瞥了眼说道：“你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白虎之主的特权便是能同时使用四兽神器，我自然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青龙的神器很特殊，我一直不觉得对你有什么作用。”游敖神情怡然，“那是一卷无字书简，可以查阅到世间任何事。你封印穷奇需要它做什么，我很好奇。难不成，你连封印的方法都不记得了，还需要临时查阅？”
　　初一冷笑了声：“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我脑子不如你聪明，也不如你会算计，但是我不笨，有点还是知道的——告诉你太多没好事。”说完，她脚下发力，腾空而起，同时借力手上更加发狠得将银□□过去。游敖抵着银枪一路后退，直到被狠狠按到墙上，银枪却依然没有贯穿他的咽喉，仅仅只是没入其中。
　　“为了你的计划，你把你自己硬生生变成人不人，妖不妖，不死不活的状态。但是世上没有不消亡的东西，我不信，我杀不了你。”
　　说完初一松开银枪，随手捏来一个咒印，双手一松咒印便倏然浮现在游敖双臂上，将其架起在空中。而后她猛然抽回银枪，同时一道劲风贯穿游敖锁骨，形成巨大风锁，游敖痛苦地叫喊着，初一手势不减，又操纵风意形成囚笼，将他关在其中。
　　做完这一切初一背好银枪，转身拿起了木盒：“无字书简就在这，都不需要我自己想办法，”说着她缓缓打开木盒，挑衅地看着游敖，“你猜，这本写尽天下事的无字天书，有没有给你留下只言片语。”
　　游敖此时冷汗涔涔，听闻这话，他忍受着体内遒劲风意笑出来声：“这句话我也还给你，”他苍白着脸抬头，笑意不减，“你猜我想用这本书，翻查什么？”
　　细不可闻的木板吱呀声从脚底传来，初一凝神警惕了目光，看着一边楼道口处缓缓走上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牧南。她挑挑眉，心想，意料之中的事。
　　苏牧南看了游敖一眼，又看着拿着木盒正要打开的初一，负手道：“此生能看到你认栽的这刻，也算值了。”
　　“我还以为你是来救你家主子的。”
　　“游敖与我从不是主仆，只是他做的事我有点兴趣，想知道结局，他看在与我有些交情的份上给了我这个机会罢了。况且对手是你，我打不过。”苏牧南说着很自觉地站到了一边，什么也不做，依旧只是静静看着。
　　初一不再浪费时间，此刻浪费一分一秒都可能是变数，根据无尘的说法，她知道南海那里蠢蠢欲动，如果此刻妖族大举进攻人间，打破千年来的平静，引起人妖大战，无论自身意愿如何，她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她要毕方活着，要祸斗、狐言平安，狼爸此刻不知去向，而虎爹也不可能坐看他的同胞被无辜斩杀。如果两界开战，她必然不会允许有人对自己身边的人不利，如此一来，自己肯定会被人界划作妖族同党。
　　自己的安危无所谓，只要穷奇还需要自己封印，人间不可能对自己不利。但是她身边的大小妖族自己已然不能一手端平。想要全员无事，只能让人间对自己再次妥协。用自己最擅长的“交易”，自己封印穷奇，保他们太平……
　　想到这，初一不由得嗤笑了自己一声，自己从来都是自私自利，孑然一身上路，什么时候开始思想这么天真了。
　　自己何德何能，能保他们太平？又有什么资格，能站在他们那里为他们说话。自私鬼，从一开始就没有权利为他人谋取什么，自私的末路，势必无人与之同路。
　　人间，不会听她的话的。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真正想保护过人间，自然人间也不会想保护她心中挚爱。
　　所谓“交易”，就是尔虞我诈。暂时的太平，保不了他们一生无恙。
　　不能让人妖两族开战，才是最好的办法。
　　随着初一思绪万千，沉香盒子缓缓被开启，从四周小孔倾泻进来的光芒此时都聚焦在这个小小盒子之中，一卷书简，沉淀着无数岁月，静静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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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鲛人族。
　　朽木拎着狸猫，静静与狼王对峙，片刻后，他无谓调侃：“没想到，一别数日，你又跑回妖界了。听那丫头说，你跑去找白虎了，找到了吗？”
　　狼王幽绿的瞳孔在阴暗的水中更显阴沉，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朽木也不想多问，继续说道：“你们想在这里跟我动手？怎么说我都是人间的玄武之主，虽然不像越千秋那样秉公职守，但是也比白虎丫头好点，不好意思，如果你们要大举进犯人间，我还是要象征性地阻止下你们的。”
　　话虽如此，朽木周围的波涛却已然汹涌起来，这里是海洋，于他来说，本就是主场。纵使对面那些妖族因为鲛人族的加护能在海底如陆地一般行走，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和身在主场的朽木相比。
　　更何况，还有不知身在海底何处的玄武，在暗中窥视。
　　狼王说道：“我不屑与龙帝为伍，但是，在找寻白虎大人的途中，我知道了件事——”说着的同时，周围光景渐渐光亮起来，身后都是狼王的手下，各个杀气斐然，“白虎大人，如今不过是困在牢笼中的困兽，而困住他的，就是人间！”
　　说完，他宛若一瞬间挣脱时间与空间的束缚般，来到朽木跟前，气泡都没有反应过来有物体穿过它，等朽木反应过来。狼王挥舞着利爪带着嗜血杀意袭来。一瞬间的失神导致朽木的脸颊到脖颈间留下几道抓痕，下一秒气泡炸开，他运转着海流退移到一边。
　　朽木摸了摸自己流血的伤口，神情无奈：“都怪那个丫头，把我的陈年老垢洗掉了，不然何至于受伤。”
　　不给他任何喘息时间，其余妖族纷纷咆哮一声便冲上前去，朽木把狸猫挂在了裤腰带上，腾出来双手，一抹脸上血迹，伤口在海流冲刷中缓缓愈合。他双腿扎稳，双手划过水波，喃喃自语：“这可不是我的专长，早知道就不替那丫头来了，得加价才行。”
　　说完只见他周围波纹剧烈浮动，以他为中心，一圈圈海浪向四周汹涌拍去。鲛人族都有些难以抵抗这凶猛海水，其余本就不适应水下战斗的陆生妖族更是直接被掀飞而起。
　　狼王双爪狠狠抓在松软的泥沙之中，但是海底泥沙过于松软，并不能完全抓牢，知道并不能拖的狼王看清海流运转后，双爪一松，任由水波将其掀起，他一路跟着海流来到上海面，感觉海流的束缚减轻后立刻来到水波中间，而后运起妖力一个猛扎，便从波纹正中俯冲下去，同时他拔出双刀毫不留情对着朽木的脖颈再度袭去。
　　察觉到来自上方袭击的朽木也做好了准备，他单手抓过一道海流，横来一挡便将狼王整个拦在外面，同时另一手挥波成囚，海流聚拢就要将狼王锁在其中。
　　一直默然观战的鲛人族老人终于开始出手，拿者拐杖重重一顿，初始不过一圈细小波纹，而随着波纹晕开声势越来越大，朽木感受海流运转，不再顾及能否锁住狼王，转手挡下横贯而来的波纹。
　　就在这僵持不下时，突然妖族中传来阵阵惊呼——
　　“通往人间的路口打开了！”
　　朽木微一愣神便被鲛人长老抓住机会，翻来一波便将他击退，挥舞着拐杖做出一道龙卷，龙卷卷席而上，上方能看到一轮红日，而倒映在海底的却是一轮明月，海龙冲破海水，正对太阳。其下众人见状纷纷投身龙卷，通过那道前往人间的道路。
　　此刻海水被分开，看着这条冲天的龙卷朽木心道不好，而后周身泛起碧蓝海波，他那双眸如海水湛蓝深邃，双手运力欲将分立的海水重新闭合。狼王此刻在海底已然如在陆地一般，不再有什么地利不适，立刻脚下一蹬寒刃袭来。
　　朽木理也不理，只屏气一怔，一股刚劲自内而外发出，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其拦下，而鲛人族长老再度挥舞拐杖，控制道道海流向其袭去，海流中海油不少挥舞刀剑的鲛人族，一时间无数攻击伴随波涛冲撞向朽木的屏障之上，此刻他一边要专心闭合海水，一边要分神防御攻击，一心二用难免有所不能顾及，无敌的防御在此刻也无法做到无敌。
　　被挂在腰间的狸猫难得从醉酒状态中清醒，他从身后小布袋中掏出一片树叶，“嘭”一声烟雾散开，他变做一个硕大瓮盅将朽木罩在其中，只身挡下所有攻击。
　　“狸猫兄 ？！”
　　“你快些专心关闭通道，狸猫我可撑不了多久。”
　　狸猫声音中带着隐忍，朽木立刻撤下自己用来防御的灵力，转而全神贯注控制海流。龙卷贯天而上，他动用起自己玄武之力，与海水呼应，强行将龙卷中的海水一点点分离，同时闭合海面。
　　感觉到通道的闭合，鲛人族长老看着那闭合的瓮盅，松开了拐杖，双手大张，与其相对抗着控制打开通道的海流。
　　明显感受到一股力与自己的力相驳，朽木知道是那鲛人族长老在作怪，其余鲛人族以更凌厉的攻势攻在狸猫身上，瓮盅微微颤抖，但是狸猫却只言不发，知道他是不想出声干扰到自己心神，朽木双手合十，低语道：“回头，我拔了上虞初一的树种到你家门前，天天给你摘果子吃。”
　　狸猫忍着剧痛，声音却依旧有些欢快地说道：“一言为定。”
　　朽木大喝一声，周身灵力迸发，海洋中传来渺远声响回应着他的力量，已经有数以千计的妖兽通过了通道，但仍有一半之数留在了这里，朽木运转起他长寿的生命力，悉数通过灵力迸发灌入海水中，深海之灵感应到这股力量，开始回应他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势头合拢海面。
　　鲛人族长老见此，双手陡然合十，也大叫着，将自己千年真元灌入龙卷之中，只为让通道能够更持久一会儿。
　　双方各自较劲，朽木的头发倏然苍白，而鲛人族的老人原本就年迈的身躯此刻更是再也直立不起。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无法形容的恐怖浪头凶猛灌入，直接填平这一道沟壑，而那声势浩大的滔天龙卷在此面前不过一小虫。紧接着，一个渺远的声音响起——
　　“住手吧。”
　　“嘭”的一声，狸猫再也支持不住，变作了原形掉在了朽木怀里，朽木此时也白发苍苍，神情疲倦，他用了太多生命之力，损耗巨大。
　　抬头看去，一个硕大的身躯如一座小岛般，悠悠游曳在海水之中，他无力笑笑：“既然都要出面，干嘛不早点来，害我少活几百年。”
　　鲛人族长老不断咳血，被其他族人扶起，而后神情复杂看着这一庞大身影，喃喃：“……玄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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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无尘几人一直守在楼阁之外，前面苏牧南走进去也并未阻止，重明已然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毕方身边。
　　“里面情况怎么样。”
　　“她很得意，快要忘形。”重明玩着发梢，很不在意。
　　祸斗一直难安，只是也清楚，如果初一那里出了意外，龙帝第一时间要出阁楼，自己必须在那个时候拦下他。这也是初一的想法。
　　无尘从开始就没了笑容，反而少见的严肃，不符合他作风地一直凝神蹙眉。
　　“无尘大师，怎么了？”
　　无尘看了眼出声的毕方，片刻后错开眼睛，说了句：“阿弥陀佛……总归规避不了这一劫难。即使机关算尽，天道依旧胜过所有诡计。”
　　祸斗有些不安：“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周围立刻传来“嗖嗖”的破空声，等到看清，发现一众道门弟子已经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祸斗面色阴寒，对为首的祝曦道：“什么意思？”
　　祝曦神情冰冷：“龙帝现身，我等自然前来。”
　　“她会解决。”
　　“或者，同流合污。”
　　毕方有些愤恨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窝里斗吗？！”
　　祝曦摇头，又道：“我说了，我们只是来捉拿龙帝，但是，我们要活的。不能叫她杀死。”
　　无尘盘腿于浮空打坐：“人间还未打消攻入妖界的念头吗，前面不惜让初一施主屠戮整个鲛人族也要得到的‘钥匙’，此刻就在眼前，所以你们不愿放弃。”
　　祝曦神情淡漠：“既然新任青龙之主知晓此事，还请不要阻拦。”
　　无尘眉头更紧了些：“哪怕你们这个举动，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攻入妖界的确会造成无数人的牺牲，但是为了永远的和平，值得。”
　　无尘动动嘴，不再劝说，对毕方道：“你现在离开，可能还来得及。”
　　重明突然预感到了什么，抓住了毕方：“我带你走。”同时他的重瞳再次浮现，毕方见状也预感到了什么，缓而摇头。
　　阁楼之中。
　　初一拿出了无字竹简，正要翻阅，感觉到了外面吵杂：“这个时候跑来打扰我，你还真是受欢迎。”
　　游敖挑衅道：“他们可想要利用我打开妖界大门，进攻妖界。如果你不快点找出杀了我的方法，他们可要抢先一步强行带走我了。”
　　“哼~！”初一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单手附在书简上，心中默念——龙帝游敖，何许人也，生从何来，死亡何处。我欲除之而卫太平，还望告知。
　　如此想着，缓缓打开书简，光华书简上闪烁字符，开始浮现文字。上面书写的是小篆，初一看着心中忍不住吐槽：万一老娘不认小篆不久水了？青龙那老匹夫怎么不用甲骨文写，除了老不死的老古董谁能看懂？他到底想不想借给我？
　　这么想着也没耽搁她翻阅的速度，竹简上记载了游敖很多事，包括他的出生，如何被青龙选中，以及他结识了君阳，还有帮那些妖兽回到妖界。初一看着挑眉，看了游敖一眼：“你还真是古道热肠。”
　　继续往下看，书简上如此写道——
　　“……身化妖龙，游魂之气贯穿其中，从此无生无死，天地不存。”
　　初一愣了会儿，而后了然，看着游敖皱眉道：“……所以我才杀不死你。我根本杀不死一个早就死了的人。”
　　话音刚落，银枪缓缓脱落掉在地上，他的脖颈分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外面。
　　祝曦等几百号道门弟子围着祸斗几人，却没有动手的意思。重明拉着毕方，强硬地要用阵法转移。
　　“你听我一次，以后你恨我怨我，我都随你。哪怕你要娶初一做老婆，我绑也把她绑来送到你床上。”
　　祸斗阴沉着脸看过去。
　　毕方则有些慌乱：“你胡说什么？”
　　“跟我走吧，来不及了。”
　　那些道士们神情冰冷，仿佛没有情感的人偶，静静等待着什么。
　　重明想说出口，可是仿佛被什么人掐着脖子一般，根本说不出想说的话，最后语气哀戚，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毕方，我求你，跟我走吧。”
　　无尘摇头：“走不了了。太迟了。”说着，看向天空，一点点黑影正悄然遮住太阳一角，“日食已经开始了。清浊两气的稳定要被打破，第三种气快要充斥天地了。重明，你的转移阵法依靠的是清气与浊气交汇，倒转阴阳。此刻两气平衡不在，你无法控制阵法了。”
　　他静静看着重明，带着佛子对世人的悲悯：“太迟了。”
　　阁楼内。
　　初一来到游敖面前，一手贴在其胸前，弯起唇角：“原来如此，这就是苏牧南不死的秘密。你们都是依靠游魂之气或着，游魂游魂……你们不过是依托在一个虚假身体上的孤魂野鬼罢了。”
　　说罢苏牧南的身体开始迅速老去，身体里的游魂之气也在离体，不消片刻便化作了尘土。
　　“看来老天也在帮我，今天正好日食。日食之时，清浊两气平衡不稳，游魂之气会格外旺盛，你一直在稳定体内的游魂之气，也就是清浊两气相交的平衡，和鱼肠剑化作了一体，所以能往来人妖两界。现在两气平衡不在，我想打散你体内的气息，易如反掌。”
　　游敖笑了笑：“那你还等什么呢？难不成还想我求你不杀？”
　　初一冷笑：“你可以试试。”
　　游敖敛去笑容：“想都别想。”
　　“我想也是。”
　　说完，初一另一手聚起飓风，外面日食速度很快，已然掩盖大半，她聚起风中蕴含太多浊气，而后一手成刃，一爪掏心，意料之中没有任何鲜血迸出，同时疾风龙卷，她将大量浊气打入游敖体内，扰动其体内平衡。
　　一股庞然能量从那伤口中宣泄而出，仿佛水泵被炸了口子一样，初一感觉有无限量的游魂之气宣泄出来，但同时也很奇怪——
　　为何不见鱼肠剑？
　　这时那无穷游魂之气充斥天地，外界天空越来越暗，天空云海翻腾，空间好像要破裂一般，天地之间开始电闪雷鸣。
　　初一一手抓着游敖，另一手保持掏心之势，但是越来越多的游魂之气从中贯穿而出，仿佛这里就是源头一般。初一察觉到不对，但是依旧想不明白，破败的阁楼吱呀不停，游敖胸口处不断涌出强劲飓风，初一此刻反而已经无法抽出手来。
　　飓风以他两为风眼，向周围散去，狂风中阁楼屋顶被掀飞，周围破败的木板也一同被吹走，突然初一听到一声痛彻心扉的声音——
　　“毕方！！”
　　她闻声看去，只见离她不算很远的地方，一道冲天龙卷贯穿了云层，而那龙卷的来源，是一个人的心口。
　　那个心口的位置，与她在游敖身上开的一模一样。
　　她的眼前又闪过曾经明眸皓齿的少年，在午后阳光洒过树梢留下斑驳阴影下，对她伸出手，说：“初一，我们除妖去。”
　　那个少年，此时心中开了个口，被龙卷贯穿。此刻日食基本形成，贯穿天地的龙卷中带着惊雷，仿佛撕裂了空间，一个口子缓缓被扒开，从中倾泻出浓厚妖气。
　　祝曦眸光一寒，提剑道：“时机一到，各门派弟子听令——冲到妖界，一律格杀！”
　　“是！”
　　而后铺天盖地的道门弟子纷纷御剑冲向那道口子。重明抱着毕方的身体，看着他双眼已然没了焦距。祸斗有些震惊，看向无尘，后者缓缓道了声——
　　“天道如此。”
　　突然间初一的心口仿佛被狠狠击中一般，就要上前去，只是她刚欲离开手就被狠狠抓住——
　　游敖此刻面目狰狞，笑容带着崩坏：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明明在我心头开了个口子，明明是想阻止人妖两界的通道被打开从而秩序崩坏，可是最后却事与愿违？”
　　“你是不是从未想过，为什么会对那个人如此关心？为什么你的灵魂即使去了千年之后，还能遇到那个人的灵魂？那个人为什么总是包容你的一切？”
　　“还记得曾经那个乞丐问你的话吗——你为什么会坐到这个位子上。你当时怎么说来着？因为你忘了。”
　　“没错，就是因为你忘了。你什么都忘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的就是你能够杀了我的这刻。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件事，只是想引你来杀我，用正确的方法来杀我实在有点不容易。所幸，我成功了。”
　　游敖笑得很满足，他看着初一一点点失去光芒的双眼，以及苍白的面容，道：“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