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食言了[最爱你的那十年续]》不勿不灬

4、第4章 忘川之水忘河川

　　忘川之上，千盏冥莲引魂渡河。贺知书走到了奈何桥尽头。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年前。

　　贺知书慢慢的再也感觉不到疼痛，身体也开始变得轻了，他听见艾子瑜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后来他看见自己躺在艾子瑜的怀里。

　　他在房间里坐了一会，望着一屋子的茉莉花出了好一阵神，这就是死亡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艾子瑜带着自己离开了。他也来到门边，刚要伸手开门，手就伸到了门外。他出去的时候，听见身后二狗一边呜咽着一边扒门的声音。

　　艾子瑜不在这里了，他又独自一人在这徘徊了一天。后来自己不知道怎么的，不停的穿梭在人海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要去往何处。当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家了。

　　卧室和客厅的窗帘都拉着，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家里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贺知书走进书房，看到了书架上堆着的一排许愿瓶，里面的硫鸟嘌呤片一颗不多一片不少，这世上已经再没人需要它们，可惜它们都还不知道。

　　突然，书房里的灯被人打开了，贺知书回过头，一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时而深情又时而阴沉的脸，此刻上面布满惶恐与不安，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贺知书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了，慌忙转身似要逃离眼前的这个人。

　　“小书你等着哥，哥这就去接你回家。那个抢了你骨髓的程夏他不在了，哥真的好怕...不会的，不会的...”蒋文旭越说越害怕，关了灯匆忙的退出来房间，过了一会儿，贺知书听见了房门落锁的声音，他急忙赶到门口，看见电梯门已将关上了，他知道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回头的习惯。

　　“已经晚了呀，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多让我看看你，你去了又有什么用，你不会再见不到我了”。

　　贺知书感觉自己好像是哭了，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却发现脸上竟是什么都没有，是啊，灵魂已经不会再哭了，至此。我以后什么都不会再给你了，连眼泪都不会再为你而流。

　　贺知书没见到蒋文旭回来，他又不知怎么的回到了杭州的那个葬着父母的陵园，看见了他们的墓碑，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说对不起我错了，可是自己又错在哪里呢，这一刻，他觉得好像谁都没有错，可能这就是每个人本来就应该有的宿命，任你怎么逃，都是逃不掉的。

　　贺知书又陆陆续续去过了他和蒋文旭一起读过的高中，凭借着记忆找到了被卖掉的曾经和父母居住过的房子，最后又回到艾子瑜的二层小楼里。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一院子的茉莉花都死去了，二楼阳台上的花盆不见了，二狗和四只猫也已经不在这里了，艾子瑜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这样时间大约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他都待在这里没有离开过，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清醒的时候他时常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如何落到这种境地的，又假设了无数种可能性。后来他经常听见黑暗中有无数的声音呼唤他，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该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想再去看看蒋文旭，以后，这个人真的就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贺知书找到蒋文旭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里，挽起的袖口隐约漏出一道道刀口。宋助理正站在他的床边跟他说着话。“蒋总，这是您一年来第四次住院了…”，规劝的话真的说了太多，已经找不到什么新的理由了，“哎，人还是得向前看…”

　　“小宋你先出去吧，让我睡一会吧。”视线空洞的望向贺知书站着的方向，但又穿透贺知书看向窗外。宋助理带走了果盘里的水果刀，退出门外关上病房门，就坐在门外的休息座椅上，他现在还惊魂未定，不敢离开蒋文旭太远。

　　“小书你回来看看哥好不好，哥真的，… ，真的，…真的很想你，过去那个伤害过你的混蛋，哥把他杀掉了，真的…”

　　“蒋哥，我来了呀，你再看看我呀…”

　　“小书你再给哥一次机会，哥从前错的太离谱，你不应该原谅我是对的，但是你再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吧…”

　　“蒋哥，其实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要再想着怎么弥补我了，机会我给不了你了，你要好好活着呀…”

　　“小书你回来吧，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走了…”

　　“蒋哥，我走了，这次真的走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走了就没有人会心疼你了，你要好好活着…”

　　贺知书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蒋文旭这时也抬起胳膊朝着他的方向探来，贺知书急忙收回了手，像是突然又害怕与他接触起来。

　　“小书你不要走，不要…”蒋文旭像疯魔了一样从床上挣扎起来，踉跄着往贺知书的方向扑过来。

　　门外的宋助理听见声音忙推门进来，看见蒋文旭又开始发狂，大步走上前去拉住蒋文旭，“蒋总，蒋总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宋助理慌张询问道。

　　“你别拦我，放开！”蒋文旭和宋助理撕扯着，“小书回来了，我刚刚看到他了，你快放开我！他就要走了！”

　　“蒋总您冷静一点，知书不会回来了！”

　　贺知书看着蒋文旭此刻的状态，他觉得蒋文旭真的是疯了，可是怎么偏偏被自己看到了，但是不行啊，今生我们最好两不相欠，来世也不要再见了，“后会无期，蒋哥！”

　　“小书…！”蒋文旭跌坐在地上，任宋助理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两年前。

　　贺知书踏上奈何桥的时候，站在三生石前久久挪不动步子。他看到了17岁带着满身花香的自己和18岁光彩夺目的蒋文旭，看到了03年非典爆发的时候闯入医院防护栏抱着自己痛哭的蒋文旭，后来又看到了27岁时提案做的十分漂亮的自己和28岁神采奕奕的蒋文旭，最后又看到了31岁时面容憔悴的自己和32岁商场上风生水起的蒋文旭。

　　…

　　“来者何人？”

　　“贺知书。”

　　“今生可有遗憾？”

　　“今生无憾。”

　　“来世有何诉求？”

　　“我只愿来生投胎做个女孩儿。”

　　…

　　“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我来…”

　　“去吧，顺着花香去吧，…，说什么今生无憾，实在看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