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80、魔头现世

　　居无忧是被痛醒的，待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手脚被千年寒铁的锁链铐住，关在了一密室里。而且身上衣裳凌乱，胸口被破开了一个口子，些微血迹沾在衣襟上，所以她这是被取了心头血，体内毒素失衡疼得她醒了过来。
　　她此时浑身高烫冒着阵阵白烟，仔细闻能闻见皮肉烤焦的气味。不一会儿她体内又渗出细密冰晶，冰火两重天使她如身在地狱般。
　　几步处，站着一个人。居无忧忍着痛苦勉强睁眼去瞧，认出了那是金复。他手里端着一碗血，那血幽幽泛着碧佛手的异香，显然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而金复脸上挂着残酷笑容，就这样看着居无忧被体内失衡之毒折磨得痛苦不堪。
　　居无忧身上冰火相争，过了许久，不知是哪个毒占了上风，又或许是两败俱伤。总之，居无忧身上的高烫消下去，寒冰也消融了，只身上被烧伤大半，没被烧伤的冒着丝丝寒气。破败的身躯软软的被冰冷锁拷挂在石壁上，只余那细细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金复把手里的碗搁在密室内的石桌上，慢慢走来。他走到居无忧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被体内热火烧伤大半的脸，啧啧出声。
　　“巫医说你全身都是毒，只除了心脉处是干净的。但是没想到取你一碗心头血让你这么痛苦，真是可怜！”
　　“只你为何也身中火毒，这火毒可是碰触过降神剑才会得的。唐闻天可是招供降神剑已经掉入天坑被化了，我派人进入天坑确实也没找到那把剑，你又是因何中了那火毒？”
　　居无忧被体内之毒折磨得气力全无，虚软轻喘着，她垂下眼帘没有理会金复。
　　金复手上使了力气，居无忧的下巴被掐痛得喘了下，抬眼瞪视他。
　　金复嘴唇含了笑，“告诉我，降神剑是不是在你手里，要不然你怎么会中那火毒？”
　　居无忧为他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脸上带出不屑来，“你不是在苗家寨埋有暗桩吗，那暗桩可曾告诉你我身边带有降神剑？”
　　金复看着居无忧，微微眯了眯眼，“听说四年前你跟南越麟掉入过天坑，难道那火毒是在天坑内染上的？”
　　居无忧毫不畏惧与他对视，“是又如何！”
　　金复还是掐着居无忧的下巴，然另一手的指尖慢慢划至她微敞襟口的心脏处，“如果是这样，那你命可真够大的！”
　　他这一失礼越界的举动，令居无忧愤恨地看着他，然居无忧不敢言语，生怕激怒他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金复调笑着贴近居无忧的脸，“你的火毒应该是被体内碧佛手给压制住了，可怎么办，以后你的血会源源不断地被取出来，火毒会复发烧身，这样的痛苦你会再经历上千万次。要是不想受那种折磨，告诉我你女儿的下落。听云嫂说，你女儿体内的碧佛手可比你的纯净多了。你要是告诉我她在哪，我就把你放了。女儿没了，还可以再生一个嘛！”
　　居无忧抬眼去瞧近在咫尺的邪气面孔，努力地愤恨吐出两字，“畜生！”
　　她的杏眸转瞬变成蓝色星辰，那星辰神秘诱人，吸引着金复直直楞楞看着。居无忧轻吐出命令，“解开镣铐，把我放了！”
　　金复捏住居无忧下巴的手慢慢离开，看来摄魂术成功了，居无忧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她放心得太快了，金复的手转瞬狠狠握住她的脖子，涣散的神智下一秒变得清明起来，他面色阴冷看着居无忧，哪有半点被摄魂术控制的样子。
　　“你居然会摄魂术？！”
　　他的手越收越紧，居无忧呼吸困难，憋得小脸通红。金复面无表情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慢慢开口，“可惜的是，我曾经接触过摄魂术，知道怎么避免被它控制，你是白费心机了！”
　　他话刚落，嘴唇却突然变得漆黑起来，那模样明显是中了毒。金复也感觉到了体内的不对劲，他看着居无忧，面色阴冷开口，“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还能用苗家寨毒功给我下毒！”
　　下一刻，金复探至居无忧心口的手指，狠狠扯开了她那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
　　“啊！！”居无忧疼着身子打颤。她的身体被天坑蓝光改造过，机能不同于常人，能快速愈合各种创伤。不仅刚才烧伤的皮肤慢慢痊愈，心口处的伤也闭合了。
　　金复却又残忍撕裂了她心脏处的伤口，那泛着异香的鲜血顺着伤处流淌了出来。居无忧体内碧佛手精华一少，压制不住各种毒素，她身上蓝光所带的火毒和雪玉蟾的寒毒又重新复发，再一次把她带入了冰火交缠的地狱。
　　金复的手指沾满居无忧的心头血，他轻舔自己手上那带着异香的鲜血，如品尝美味般细细品尝着。待舔干净后，他卷起舌尖回味地舔了下嘴角，啧啧道了一句，“原来天下灵药碧佛手的味道是这样的！”
　　金复运了下气，发现体内居无忧不知不觉下的毒已经被压制下去了，不由得含笑点头，“碧佛手能解天下万毒，果然名不虚传！”
　　他看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居无忧，接着道，“你用苗家寨毒功给我下毒，莫不是忘了你这个万能解药就在我旁边？”
　　而居无忧已意识模糊的晕了过去，哪还能搭理他。
　　金复冷哼，“便宜你了，要不是废掉你的毒功会让你丧命再也取不出碧佛手，我早就让你变成个废人了！”话罢，他不再理会意识模糊的居无忧，端起石桌上搁着的那碗血，离开了密室。
　　那密室隐藏在占据半个风剑山庄的偌大假山群中，金复离开关押居无忧的密室后，在狭窄的假山小道中穿梭。最后，他停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面前，他抬手旋转那凸起的机关，石门打开，现出里面的密道，金复钻了进去。
　　尽头是一个密室，密室墙上镶嵌了几个硕大的夜明珠，明亮的珠光洒满密室，那里背对洞口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瘦长人影。
　　金复看了一眼，不敢再看，他低着头来到那人面前，跪着恭敬呈上那碗泛着异香的血。
　　那人转过身伸出手来，那手枯瘦而指甲尖锐弯曲如鹰爪，鹰爪扣到瓷碗碗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瓷碗稳稳被拿起，那人仰头饮尽，随手把碗扔至地上摔个稀碎。
　　“尽快把长天门一网打尽，我等不及了！”沙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洞内响起。
　　“是！我会加快布置的！”金复低头恭谨答道。
　　那人活动着筋骨，骨头涩涩发出咯咯的声音，“忘无极让我全身筋脉尽断几十年了，四年前虽得了春生蛊修补，重新站起来，但筋脉淤滞未能完全打通，我功力还未能完全恢复！”
　　他朝旁边打了一掌，掌风威力巨大得岩壁粉碎洞穴摇晃，只那人并不满意，不悦皱眉，“待我功力完全恢复，定要把忘无极的徒子徒孙全部杀干净！”
　　话刚出口，那人就反悔了，“不！先不杀他们，得让他们也尝尝变成废人的滋味先！你抓到的长天门那两个人，就从他们开始好了！”他嘴里发出桀桀怪笑。
　　“是！”金复低头应声。
　　“出去吧！”那人挥了挥手。
　　金复弯腰退了出来，从头到尾没有敢抬头看那人。
　　唐水烟这几天没有被取血，精神好了很多，一时出来花园透气。她领着婢女不知不觉来到了假山附近，正好看到金复从假山里钻出。唐水烟一看到金复，打心里觉得恐惧，忙躲了起来。待金复走远后，唐水烟催促着婢女赶快扶她回房，以免再碰到那恶魔。
　　途中路经一处被夷为平地的院子，唐水烟握着婢女的手紧了紧。前两日的晚上，风剑山庄打打杀杀的声音响彻上空，她那个院子也是厮杀一片。
　　她知道那是江湖上的英雄来救他们一家了，只那些人被金复的走狗拦着，怎么也闯不进屋里来。她被唐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门外厮杀的火光摇晃不停，然后慢慢熄灭。原本期待万分的心情，逐渐黯淡。
　　直至门外厮杀停止，也没有一个人进来救她，她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那晚，她也听到了这处传来的天大动静，只心情沮丧无暇多想。此时看到那废墟，再加上先前向下人隐隐约约打探到的消息，猜到这约莫是关押她父兄的地方，而且那天晚上定是也有人来救他们了。而且此地一片废墟，说不定她父兄已经被人救走了。
　　她赶忙握住婢女的手，低声问道，“这地方是不是关押我爹他们的地方？他们是不是被救走了？”
　　那婢女叫翠翠，是外地逃荒来的，差点饿死路上，是风剑山庄救了她。她骨子里对风剑山庄很感恩的，唐夫人才找了她来照料唐水烟。
　　翠翠紧张地左右瞧了瞧，见四周无人，才放下心来。只她不敢久留这里，赶紧扶了唐水烟走，边走边低声道，“庄主他们原先是关在这里，只不过前两日没被救走，换了另外的地方关着。如今被关在哪里，奴婢也不知道。”
　　唐水烟失望极了，“难道江湖上就没有人能打得过金复吗？”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那就是南越麟。前阵子就是他拖住金复和腾蛇，他们一家才得以逃脱。虽然最后，他们还是被捉了回来。
　　她喃喃出声，“如果是南越麟来了，说不定他能打得过金复。”
　　翠翠看着自家姑娘消瘦的脸，欲言又止。唐水烟注意到了她的异状，柳眉轻蹙，“怎么了？”
　　翠翠讷讷出声，“南公子他来了，但是被抓了。”
　　“什么！”唐水烟不可置信提高了嗓音，惹来巡逻路过的护卫们的注意。唐水烟匆匆拉了翠翠回屋，把门严严实实关上，反身问道，“你说南越麟被抓了？”
　　翠翠点了点头，“有个小厮看到，告诉我的。”
　　唐水烟紧紧握住翠翠的肩膀，“那你叫那个小厮去打探一下，看南越麟被关在哪里了？”
　　翠翠害怕地摇了摇头，“小姐，我不敢！要是金公子发现，他会杀了我的！”
　　唐水烟狠狠扇了平日里精心照顾自己的婢女一巴掌，“叫你做点事，都不肯！风剑山庄真是多余救你，还不如让你饿死在路旁！”
　　翠翠委屈地哭出来。
　　门这时候打开了，唐夫人皱眉走了进来。“水烟，你真是胡闹！南越麟是金复重要的棋子，你要是坏了他的事，连娘都救不了你！”
　　她十分头疼，“你怎么一碰到南越麟，就如此执迷不悟？”
　　唐夫人挥手让翠翠退下，而她拉着唐水烟在窗旁的矮榻坐下，嘴里念叨着，“听娘的话，别再记挂南越麟，免得再招来金复！”
　　听到金复的名字，唐水烟不禁打了个颤栗，赶紧钻进唐夫人怀里寻求保护，语调颤颤道，“我不会再去打探了！”
　　唐夫人温柔抚摸她，“那就好！”她默默沉思着，唐水烟真是入了魔障，就算不记得与南越麟的前缘，只单单听到他的名字而已，就已泥足深陷。
　　初识，她不介意南越麟长天门人的身份，一心成全自家宝贝女儿，用摄魂术迷惑了南越麟，使得他答应与水烟的婚约。没想到却是害了自家女儿，她反而差点丢掉了性命。甚至前段时间日日被取心头血，也与那段孽缘脱不了干系。
　　“娘，金复有段日子没来取我的血了，是不是抓到了居无忧？”唐水烟抬起头来问，打断了唐夫人的沉思。
　　唐夫人点了点头，“嗯，抓到了。所以你不会再被取血了了，只要你好好呆着不闯祸，有娘在，你就不会有事！”
　　“那爹，哥哥和嫂嫂他们呢？”
　　唐夫人抚摸唐水烟背部的手顿了一下，“娘会照看他们的！”
　　得到了回答，唐水烟乖巧窝在唐夫人怀里睡了起来。她先前长时间失血，身子有些不好，精神不济地整日睡着。而唐夫人继续轻柔地拍着她，帮助她入眠。
　　而金复从那神秘人处出来后，转身去了囚禁南越麟和封无缺的地牢。
　　他们二人被穿刺琵琶骨封住了武功，更为残忍的是，手脚等四肢被黝黑细长的铁棒穿透后钉在石墙上，浓重鲜血从四肢涌出，淌满了地上。
　　金复打开牢门，迈步进来，便闻到了腥臭无比的血味。他不嫌弃难闻，反而兴奋起来，带着笑打量闭目昏睡的两人。
　　身后喇嘛端来一盆冷水，泼在那二人身上，他们才幽幽转醒。
　　南越麟滴水的浓长睫毛颤了颤，终于看清面前站的是何人。自从被抓关在这里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金复。
　　金复挑拣石牢桌上放着的细铁棒，捡起一条后，慢慢靠近南越麟，微笑着戳进南越麟身上的伤口处。
　　“嗯！！”南越麟痛哼出声，身子疼得直痉挛。
　　金复后退一步，嘴角含笑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前两次虽然被你逃脱了，但现今还不是落在我手上，求生无门求死不得！”
　　封无缺看南越麟被如此折辱，虚弱大骂，“金复，你这个西域狗贼，□□余孽！有种就放开我们，一对一单挑，这样折磨人算什么本事！”
　　金复被挑衅，并不生气，邪邪一笑，“我就喜欢这样折磨人，而且你们现在受的伤还是小意思，有人吩咐我好好照料你们，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武功被废，手脚尽断是何滋味。”
　　封无缺毫无惧怕看着他，“有本事你就来，小爷我要是讨一声饶，枉为长天门人。只你今天一定要弄死我，不然日后我定要你千百倍偿还！”
　　金复冷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厉害。”
　　他手一挥，身后巫医上前来，手持着一把银针迅速扎入封无缺体内，捣毁了丹田散尽了真气。真气四散冲击体内，疼得封无缺忍不住仰头大吼。
　　“阿缺！”南越麟挣扎着从墙上钉子里拔出四肢，金复重重一脚踢上来，钉子又重新没入南越麟四肢，刺得鲜红血液如水般从那残破四肢涌出。
　　南越麟眸中杀气十足，“金复，阿缺说的对，你今天要不弄死我们，他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金复与他对视，一字一句吐出，“那就恭候大驾了！”话罢，他残忍捏碎南越麟四肢的关节骨头，咯吱咯吱几下，南越麟四肢扭曲的挂在墙上。
　　骨头粉碎，钉子挂不住南越麟沉重的身躯，他渐渐滑到地上。南越麟疼得身子不停颤抖，忍得口腔内满是铁锈味，没有对金复喊出一声。
　　金复拿出一张帕子，擦拭着手上沾上的鲜血，淡然吩咐巫医，“把后面的事处理完。”随后便离开了。
　　不待唐水烟再去打探南越麟的消息，一日后，金复把南越麟和封无缺吊在了风剑山庄练武场的高台上，他二人不仅被废去武功，手脚还被弄断了，变成了生不如死的废人。
　　烈日炙烤，雨露浇淋，整整三日，二人滴米未进，脸色苍白得眼看就要咽下那最后一口气，金复终于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