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4、夜间神秘客

　　唐剑出乎意料地吐出一口黑血来，那黑血浸润在地面，腥臭扑鼻，其中一指头长的细小游丝在那黑血中跳动几下，蹦到旁边干净的地面挣了一下后，便息了动静。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兀，其余人均还有些恍然，居无忧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几步来到那口黑血旁，掏出一张素白帕子捡起了地上那奇怪的细黑丝。
　　“无忧，那是什么？”南越麟回过神来，忙问道。
　　居无忧把素白帕子摊开给众人看，那上面一小截细如线头的游丝，若非刚才众人见它挣动，想必会把那当做妇人所用的寻常黑线。
　　“这黑丝是春生蛊的幼虫。唐少主这几日一直坚持喝着我开给他的药方，体内蛊虫已经被逼出。”居无忧解释道。
　　闻言，众人均朝他手上那素白帕子看去。
　　唐剑忧喜交加，喜的是自己体内害人的东西已经被除掉了，忧的是居无忧说的话竟然是真的，照他所说那确实是春生蛊。若不然，他也不能精准地对症下药医好了他。
　　众人所思与唐剑一样，林世英更是惊呼，“果真是蛊虫啊！”
　　唐剑眉头紧皱，“春生蛊现世，不论是不是天外教残存余孽弄的，想必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林世英应道，“一定是他们干的！除了天外教这邪魔外道，哪个还会弄这么阴损的东西！唐剑，你们风剑山庄身为天下第一庄，更应对武林之事多尽一份力，你修书回去叫你爹好好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唐剑修眉紧紧蹙在一起，摇头道，“没用的，这花下死初初出现在江湖，我爹便追查过这件事了，然什么也没查到！”
　　他顿了顿后，还是接着道，“说来也怪，中这春生蛊的人那段时间都与我风剑山庄有过来往，我爹甚至怀疑是不是有贼人混进风剑山庄，借着风剑山庄对付武林同道。然全庄上下彻查一番，并没有查到可疑之人。但是有些江湖英雄不相信，怀疑我风剑山庄跟人勾结暗害武林同道。直到我也中了这春生蛊，才打消了他们的怀疑。”
　　“只我不明白我为何会中这什么春生蛊，那段时间我都在庄里呆着，所见都是信得过的熟识之人，也并无感到任何异样。直到我发觉自己对女色变得容易躁动，才发现中了蛊。我爹大发雷霆，又重新彻查了山庄一遍，还是毫无所获!”唐剑对自己如何中的蛊是百思不得其解。
　　南越麟修长手指习惯性轻叩桌面，敛眉头道，“照唐兄如此说来，那这幕后主谋可真是隐藏得够深！”
　　众人均感同意地点头。
　　林世英倒对另一事有些好奇，开口向居无忧问道，“我听闻那些男子中了此蛊，便会性致大增，为何如此？不动欲，蛊虫会死吗？”她一点也没有姑娘家对此事的避讳，满脸的疑惑不解。
　　她旁边坐着的唐剑倒是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居无忧也有些不自在，浅淡绯云府上白如细瓷的脸颊，细声细气解答道，“春生蛊的蛊虫没长成前会吐出另一种液体刺激性致，如不管不顾的压制男女之欲，蛊虫饥饿成狂不再受控制，反而会加倍吸□□血，更快地让宿主衰竭而亡。宿主死后，那蛊虫才会脱落。”
　　“一定会动欲？”林世英低喃，不由自主往唐剑下半身看去。
　　唐剑被那视线看得十分羞怒，袖子严严实实挡在自己身前，用力瞪林世英。林世英也意识到失态，忙收敛视线。
　　“无忧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见识，实在了不得，我真的老了，却没诊出是蛊。”赛药叹服。
　　“赛神医过奖了！这是我写的两副药方，用来逼出春生蛊，一内服一药浴，请神医指点一二。”居无忧从袖中拿出原先写给唐剑的药方，递给了赛药。
　　赛药接过细看，又赞叹道，“每一味药都下得十分到位无可指摘，明日我吩咐谷内也换上此方，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谷内众人都能痊愈。不过春生蛊重出江湖，□□余孽瞧着是要死灰复燃了，不可不防。剑儿你还是修书一封给你父亲，告知此事因由，让他通知各江湖同仁最近多加留意□□余孽，小心提防。”
　　唐剑应下，商讨完这些事后众人才终于有心思用饭，饭罢各自回屋休息了。谷里房间紧缺，南越麟和居无忧被安排同住一房。
　　二人这时正躺在床上闲聊。
　　“无忧，你说，长成的春生蛊有多大，是不是都像唐剑吐出的那般细小？若是有平常虫子那般大，便是它能治内外伤，如叫我生吞那么大一条虫子，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它救！”
　　居无忧摇头道，“书上所讲那春生蛊极小的，就短短的丝线那般细。师父的医书上写着，蛊成游自指尖脱落，落地即死，需以血养之移入人体伤处，便可脱胎换骨，治沉珂。所以也不需生吞它，也能治病的。”
　　南越麟猛地坐起身，修长凤眸紧紧盯着居无忧，“你刚才是说蛊脱落的时候，必须要用血接着？”
　　不等居无忧答话，他自顾欣喜道，“如此说来，那些人死的时候身边有人在接蛊！而且那人必是患者身边亲近之人，才能时刻留意到蛊什么时候脱落。我们只要盘查那些病人身边亲近之人，查出谁最可疑，肯定能顺藤摸瓜查到幕后主谋。”
　　居无忧躺在床上，就着房内的明亮灯火侧头看着南越麟俊美的兴奋容颜，插了句嘴，“神医谷内这么多病人，如果他们每一个人身边都安排有□□的人，单凭我们两个只怕查不完！”
　　南越麟喜意微收，敛眉沉思，“让我想想，如果那些病人身边都有□□的人，他们为何那么费事陪着病人千里迢迢跑来神医谷医治？是我的话，早把那些宿主抓起来关着，等着春生蛊瓜熟蒂落，才不会陪着他们到处乱跑！”
　　“至于为什么没把那些宿主抓起来，我也不懂！反正神医谷内那些病患身边应该有天外教的人，到底怎么查那么多人，这我要好好想想！”
　　居无忧皱眉，“我们要不要把你的怀疑告诉唐剑他们，让他们一起去查？”
　　“你都说是怀疑了，没有证据，先不告诉他们。而且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打草惊蛇。”南越麟困倦地伸了个懒腰，随即侧躺下，抱着居无忧闭上了眼睛，“好困啊，睡觉吧。”
　　居无忧脸困在他怀中，他身上的冷竹气息丝丝缕缕窜进居无忧鼻间，他不自在地挣了挣，然南越麟手臂如铜墙铁壁般未动分毫。
　　居无忧的脸有些热烫，他无奈低语，“你怎么又抱着我？”
　　“你身上有种好闻的药香味，闻着很舒服，第二天醒来也精神百倍……”南越麟迷迷糊糊地答着，很快发出轻呼声，睡着了。
　　居无忧无奈地再动了动，还是没挣脱，心里不停叹气着。他这抱着自己睡的毛病不知怎么养成的，待要拒绝又没人家力气大，只能缩着身子在那冷竹味道的怀抱中将就着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屋外一声极轻的声响惊醒了南越麟。他猛地睁开眼睛，居无忧窝在他怀中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没有并惊醒，南越麟松开居无忧，轻轻坐起来，隔着落下的床幔沉息倾听着周边的动静。
　　深夜时分万籁俱静，只有虫子极吵的喧嚣着。南越麟警惕许久，再没有听到刚才迷迷蒙蒙听到的那声轻微的不寻常声响。
　　南越麟有种自己是不是做梦了才听岔了的错觉。只如今这谷里住着许多中了春生蛊牵扯着□□余孽的病患，南越麟实在放不下心来，决定去谷中转一转看是否能发现什么。
　　他转身看了眼安稳睡着的居无忧，轻轻下了床，掩好床幔后在上面洒了些毒粉以防他不在时有人闯进来，只要那人触及这洒了毒的床幔定立即毙命。
　　处理好这一切，南越麟轻手轻脚出了门。
　　空中一轮残月，静静照着偌大神医谷。南越麟走了许久，谷内的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偶尔能听见极响的鼾声。
　　异样出现在一处屋舍，南越麟走近那屋舍外隐隐约约闻到灯油味。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轻轻靠近那屋舍，灯油味夹在夜风中扑面而来，微弱的月光下，药童发出轻微的鼾声，软塌下濡湿一小片，旁边立着一个小灯，看来应该是打翻小灯倒出了灯油后又立了起来。
　　南越麟站在几步远外，看着药童在榻上安然无恙地沉睡不醒，鼾声均匀平静。他环顾四周，眼角微缩，屋舍门口一个若隐若现的脚印在皎洁月色下无法遁形。
　　董天啸悄无声息上前轻轻推了推那药童，药童毫无反应一直睡着，南越麟心下微沉用力推了下那药童，那小药童继续鼾声大作怎么也不醒。
　　南越麟越发肯定这里出了事情，他慢慢靠近屋子，屋内寂静毫无声响。他捡起地上的石子射向房门，房门被击开，也无任何人被惊动发出喊叫或者跑出来。
　　南越麟掏出火折子点起了火，警惕迈进房内。
　　房间在微弱的火光下一览无遗，整齐干净并无异样。神医谷内病患众多，多人挤一个房间，这个房内就拥挤的排了三个木床上，只床上的人人即使南越麟进来也无任何动静，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更为诡异的是，南越麟没有听见他们的呼吸声。
　　他手持火折子慢慢靠近那些木床，入目的那三人鬼魅的面容令得一向胆大的南越麟也不由骇得倒吸了一口气。
　　那三人枯瘪似骷髅，已毫无气息，看似已死去多时。
　　“不好！”南越麟转念想到，□□的人也许此时正在取其他人的春身蛊。他转身离开，奔出院外正要去喊人，正巧发现相隔的屋舍有些许火光。
　　南越麟隐隐有预感，按捺下喊人的主意，毫无声息靠近那亮着火光之处。他隐在暗处，居然发现两个黑衣人明目张胆地在那守夜药童的注视下打开房门走进了屋舍，而那药童毫无阻拦，吹熄了自己的灯火，在屋外的小塌上安然睡去。
　　那两个黑衣人进屋后，屋内隐隐约约传出挣扎的痛呼声，然后屋内隐隐约约亮起微弱的灯光，那痛呼声转眼已经消散不闻。
　　南越麟顾不上许多，疾掠靠近踹开了那房门，屋内那两个黑衣人正压制着痛苦不堪的两个病患，那两个病患肉眼可见的干枯下去，只余一层皮附在骨头上。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作乱！”南越麟大喝一声，掌风扫起两把凳子分别砸向那两个黑衣人，然后他紧随在凳子后面袭向其中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只能放开手中挣扎不休的病患，挥开凳子，极快地向南越麟洒了一把粉末。南越麟怕那粉末有毒，只能屏息避开。
　　那两把凳子都被人挥开了，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南越麟错失先机，没有一击击中最先开始的那个黑衣人，导致后面被那两个黑衣人围攻。
　　那两人武功一强一弱，向南越麟洒药粉的那人弱些，另一个则武功十分高强。诡异的是南越麟一对上武功高强那人，瞧着黑巾外对方露出的眼睛只觉神智有些恍惚，应对的十分艰难。
　　好在他们这里的大动静惊醒了谷内其他人，那些人的喊声和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那两个黑衣人见状，击退南越麟后转身飞快离开了。
　　南越麟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看向屋内已经没了声息的那两个病患，也快速离开了。他不欲露面，免得解释不清为何在此地，徒惹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