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39、夜半女声

　　居无忧听到此处，惊疑不定地睁开了眼睛，她没想会偷听到前几日闯进天坑禁地偷取降神剑的贼人的谈话。居无忧此时已经能确定，自己的身子可能又因为体内蓝光的影响出了什么异样，所以才使得听力如传说中的顺风耳一般敏锐异常，。只此时她无暇分心去担忧自己身体的异样，屏住呼吸继续倾听着不知从哪传来的谈话声。
　　在居无忧看不见的一荒凉废弃院落里，两男一女在明亮星空下对峙着，夜色倾泻而下，一微微驼背的人影，现出了白日里大闹武林大会的驼背怪的面容。
　　而他对面站立的女子，一身黑衣又蒙住了脸，看不清是何模样，正用有意伪装的声音，不悦责备着驼背怪未按计划准时来风剑山庄搅乱前几日的火神祭。
　　不远处，一虎背熊腰的大汉悠闲抱手挨靠在破旧的院门边上，瞧着蒙面女子骂驼背怪。那大汉是东山派的掌门铁大风，只堂堂一派掌门，铁大风却人品不堪性喜女色，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因此江湖中许多人都不屑与他打交道。虽是这样，东山派好歹还是名门正派，没想铁大风却与魔教贼人为伍，在此偏僻院落谋面。
　　再说驼背怪被骂后，用生硬的中原话磕绊着解释，“我不太认识你们中原的路，一时迷了方向，所以今日才来到风剑山庄。”
　　听到解释，蒙面女子没有释怀，露在外面的一双眉目狠狠盯着驼背怪，“既如此你来便来了，怎又上去打什么武林大会的擂台？还去调戏人家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你这般大年纪又面貌丑陋，怎么好意思！！难道不觉得羞耻？”
　　听到这里，驼背怪怒了，“你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你是在怪我为难风剑山庄的人！你别忘了，风剑山庄是我们的敌人，我前几天没赶上火神祭，今日在武林大会上狠狠落他们的面子也算是将功补过！”
　　“你……”蒙面女子被驼背怪噎得说不出话来。
　　眼见那两人争吵得越发厉害，铁大风上前来嬉笑打了圆场，“两位都消消气，以后大家还要一起做事，不要伤了和气。”
　　没想蒙面女子不领情，冷哼一声，“初次安排他做事就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我可不敢再用他，叫他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驼背怪心高气傲，实在忍不下这等嘲讽，气冲冲丢下一句，“回去就回去！”便钻入漆黑夜色中不见了人影。
　　“驼背兄！”铁大风慢了一步没拦下驼背怪，转回头为难看着蒙面女子，“夫人你这是何必呢？赛药死了，我们手底下正缺人，你把驼背怪赶跑，我们再到哪里去找帮手？”
　　只见蒙面女子开口道，“走了便走了，他气性如此大，就算留下也未必肯听我使唤，毕竟我又不是他真正的主子。至于帮手，我脑海中已经有了人选，那人远在北方，我这修书叫他南下一趟。”
　　“夫人既已有主意，那我就不多嘴了。”铁大风看了眼夜色，东方昏沉沉的天空绽出一丝光亮，似要破晓了，不由得道，“天快亮了，未防有人发现，我先走了。”话罢，施展轻功腾跃几下，消失在了偌大的风剑山庄里。
　　蒙面女子没有走，她站在原地静立了几息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铃铛，然后运转内力摇晃起了那铃铛。铃声叮铃铃夹着内力，穿过几个院落，钻入了居无忧的耳朵里。
　　居无忧偷听完那三人的谈话，才明了原来那驼背怪也是魔教中人。可惜的是他们谈话中没有揭露那女子的姓名，只知道她被称作夫人。至于另外一个大汉，方才那妇人唤他为铁掌门，这条线索十分重要，说不定顺着查下去，能把隐藏在暗处的他们全都查出来。
　　思及此处，居无忧披散着一头青丝，眯着视力模糊的眼睛摸索着下了床，要去找南越麟他们告知这一情况。
　　只居无忧刚披上外套要出门去，那叮铃铃的奇怪铃声便传入了耳朵里。居无忧听着那铃声，感觉脑袋有些昏沉，她忙甩了甩头，才集中起了精神。
　　此时，旁边屋子传来开门声，居无忧侧耳细细辨认，好像是南越麟的那间屋子有人开了门。而在这静谧夜里，那夫人突然说起了话来，“快来，来这里。”
　　那话好像在召唤着什么人，居无忧正奇怪之时，她听见南越麟的屋内有人走出，慢慢朝那铃声处走去了。
　　居无忧有些担忧是不是南越麟出去了，她生怕南越麟会遇到什么危险，忙跌跌撞撞走出屋内。她视力下降，在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清东西，远处那一闪而过的模糊背影，居无忧却一眼认出是南越麟。
　　她心里有些慌，开口喊了一声，“越麟？”
　　那背影没有回应，越走越远。居无忧深感不对劲，大声喊着封无缺其它几个师兄的名字，欲要叫醒他们让他们把不知要去何处的南越麟拦下。只任凭居无忧提高嗓门叫唤了几遍，那几人都没有出现，居无忧侧耳去听，只听见那几位师兄在各自房内鼾声如雷，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居无忧心底的预感更加不妙了，身为习武之人，师兄们的警觉鲜少有这么迟钝的。寂静夜里那奇妙铃声又响个不停，居无忧又感觉脑袋昏沉神智有些涣散了，她赶紧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借着那疼痛才恢复了神智。
　　居无忧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诡异铃声摄魂夺魄，催眠封无缺几个师兄沉入梦乡中无法醒来，又用言语诱导可能失了神智的南越麟去某个地方。
　　“不好，越麟可能有危险！”居无忧心下焦急，也不知那夫人叫了南越麟去是有何目的。她顾不上许多，凭着耳朵里南越麟的脚步声，视线不清晰地抹黑去寻了过去。
　　南越麟早已不见了踪影，幸运的是他脚步声未停，居无忧听声辩位一路找过去。途中，居无忧耳朵里听着那妇人凭借铃声控制南越麟，叫他进一间屋子脱去床上姑娘的衣裳后，爬上榻去抱着榻上之人入睡。
　　居无忧耳里听着那命令，惊愕莫名，那夫人怎么指使南越麟干起了采花大盗的勾当来。她还没琢磨出这莫名其妙的命令有什么猫腻，便听见南越麟的脚步声微停，然后打开了一间屋子的房门，迈进了那房内去。
　　“……”居无忧心中想骂人，南越麟若真去当采花大盗，那可真真丢长天门的脸面！她生怕来不及阻止南越麟做下错事，脚下加快了步伐朝南越麟所在之处跑去。
　　那诡异铃声自南越麟进了屋后便止了声音，而居无忧跑得微喘，气息急促地在一间屋子外停下了脚步。她听见南越麟就是进了这间屋子，那房门未闭紧敞开了一条缝，屋内传来衣物拉扯的窸窣声音。
　　居无忧赶紧推了房门进去，在灰朦朦的光线中，她隐隐约约瞧见南越麟坐在床边拉扯着一个人的衣物，随后他手一扬，地上轻飘飘落下一件洁白的衣裳。
　　居无忧眯眼使劲去瞧，才认出床上那只裹了粉色肚兜的人是唐水烟，她毫无知觉的昏睡，任人扒下身上衣物也无半点反应，看着很不正常。而南越麟也不太对劲，神色木然动作机械僵硬。只一眼，居无忧便看出他这是被人用摄魂术控制了。
　　她赶忙冲上前去拉南越麟，居无忧也不敢大声喊，只能低声怒道，“越麟，你快跟我走！”
　　南越麟面无表情地一把推开阻碍自己的居无忧，抬腿就往榻上躺下，然后伸手把唐水烟搂进了怀中。那番动作，完全按照了那用摄魂术控制他的妇人所吩咐的做。
　　居无忧也知唤不醒他了，赶紧拿了自己腰间药囊中的银针去扎他昏穴。南越麟感觉到危险，没等居无忧靠近，毫不留情一掌拍飞居无忧，令得她跌落在地，体内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居无忧五脏六腑如撕裂般疼痛，她虚弱趴在地上，看着南越麟搂住唐水烟后闭上了眼睛。
　　屋外鸡鸣阵阵，朦胧光亮透过纱窗洒进屋内，居无忧知道就快天亮了，若是被人发现南越麟搂着唐水烟睡，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而先前那桩莫名其妙的婚约，南越麟只怕也是退不成了。
　　居无忧实在不明白那使摄魂术的妇人为何会让南越麟干出这桩事来，只知道自己不能让南越麟的声名毁于一旦，待得胸口内伤稍有好转，居无忧便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到榻前，瞧着闭目沉睡的南越麟，试探地伸出手去轻推了下他，“越麟？”
　　南越麟仍是闭着双眸，呼吸清浅没有应答，也没再出手攻击人。居无忧松了一口气，试着把南越麟拖下床榻，只他身子沉沉怀中又搂着唐水烟，居无忧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有拖动他分毫，只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居无忧边喘着气，边脑筋飞快转着思考怎样把南越麟弄出这间屋子，靠她把南越麟扛出去看来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能破了那摄魂术把南越麟唤醒。
　　书中记载，摄魂术有两种施行方式，一为靠药物涣散人的神智后以声音等诱导被催眠者，二是以某一种事物吸引人的全部注意后，趁机夺取那人的神智。
　　居无忧不确定南越麟是被人下了药还是被什么东西夺取了魂魄。若是被人下药倒还好办，她药囊中的解毒丸可以解掉那□□的药性。难的是第二种，如南越麟当真是被什么东西掠夺了神魂，找到那东西毁掉才能破解摄魂术。
　　居无忧心底祈求着南越麟只是被人下了□□，然后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抓南越麟的手腕摸脉，南越麟紧闭眼睛没有反应，而居无忧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指尖下的脉搏显示南越麟是中了迷魂药，因此才被人施行摄魂术用铃声控制住了。
　　居无忧收回手后吐出了一口气，赶忙从腰间药囊中拿出一粒解毒丸，俯身捏住南越麟的下巴让他张开嘴，接着把那药丸送入了他口中。
　　南越麟无意识把那药吞入腹中，几息后，他浓长的睫毛颤颤，慢慢睁开了眼睛，只眼里神色还是恍惚，看着还不是很清醒。
　　“越麟？”居无忧皱眉，小手在他面上挥了挥，南越麟睁着眼神色混混沌沌，.看来是还未从摄魂术中完全清醒。
　　“这解毒丸怎么见效这么慢啊？”居无忧有些着急了。
　　窗外天色开始泛白，居无忧耳朵灵敏的听见风剑山庄内的奴仆已经吆喝着起床干活了。她更加心急了，生怕伺候唐水烟的婢女来唤她起床，赶紧拉扯着南越麟起来，好在他神志恍惚却也十分配合地从床榻上下来了。
　　唐水烟还只穿着那粉色肚兜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居无忧瞧着她，为南越麟闹出的这桩事感到有些歉疚，忙扯了床脚的被子给人盖上。时间仓促，她是没有空暇帮唐水烟穿上中衣了，就只能如此处理。
　　耳朵里传来越来越多人走动的声音，容不得居无忧再逗留，她赶紧撑扶着还没有恢复意识的南越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