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37、我对你仅有一两分好感再无其他

　　南越麟看着眼前的娇俏美人，美人含愁带怨十分惹人怜，他心下有些为难，然还是决定坦诚相告，“水烟，不瞒你说，你是个好姑娘，我也确实对你有一两份好感，然仅此而已再无其他了。现今这婚约定下的糊里糊涂，我不太能接受。”
　　“只有一两分好感再无其他。”唐水烟喃喃重复着南越麟的话，芙蓉粉面霎时苍白，她娇嫩的唇瓣微微颤抖，如风雨中被摧残的桃花般。
　　唐水烟脸上露出自嘲之笑，她原以为就算没有说破，他们应该是两心相许的，没想一切都是她在一厢情愿。也对，仔细回想起来，南越麟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喜欢她，言行举行虽可亲却透着疏离与克制，是她被男色迷了眼，把他无心中露出的那一两分亲近当做了情爱。
　　唐水烟慢慢红了眼眶，秋水明眸中盈满泪水，她偏开头不欲南越麟看到，只为保留那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她忍着眼中的酸涩，又有些不死心，转过头来哽咽问道，“你当真不欢喜我，也不愿与我定下那桩婚约？”
　　她那神伤的模样，南越麟这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没想到唐水烟竟然喜欢上了自己，只他扪心自问，心底虽对唐水烟有丝好感，然那是一个男子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他观赏着那朵艳耀武林的名花肆意展露她的芬芳，并无意把那朵花摘下占为己有。
　　南越麟叹了口气，瞧着唐水烟水眸泛红，模样可怜兮兮惹人疼，不由得伸手欲拭去唐水烟颊边的泪水。
　　唐水烟听到他那叹息声中的为难与无奈，心都碎了，赌气避开他的手，自己擦了眼角的泪水，道，“你既感觉为难，就不必作如此怜香惜玉之态给我希望。还有你放心，那桩婚事原是为劝退驼背怪顺势而为的，我会跟我爹说清楚，我唐水烟不是纠缠不清和恩将仇报之人！”她赶在自己的泪水又要落下来之前，跑开了，否则她怕她会在他面前失态崩溃痛哭，一点尊严也无。
　　“水烟……..” 南越麟看着那跑走的丽影，喊了一声，然也不知喊了以后要说什么，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居无忧躲在墙边的拐角，偷听到这一场官司，心情有些复杂。她偷偷伸出头去，只见南越麟对着唐水烟离去的方向叹息，她正欲缩回头去，却不料南越麟突然转身，直直看向她，“偷听那么久了，还不出来？”
　　居无忧僵住了，她不知道南越麟什么时候发现她偷听，一时脸色讪讪，有些同手同脚地走到他面前，偷觑着南越麟的神色，心虚地开口，“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南越麟双手交叉，悠闲靠在墙角边，拷问道，“哦？那你跟我说说，你在拐角那里干什么？”
　　居无忧像个犯错被抓到的孩子，低下头绞着手指，低声地坦诚，“我找阿缺，看到你们在这里，不知怎么就停脚步了。”
　　南越麟问道，“你找阿缺干什么”
　　听到这问话，居无忧朝四周看了看，没什么人经过，然有她刚刚偷听壁角的经历为证，为防隔墙有耳，居无忧走近几步，示意南越麟附耳过来。
　　南越麟挑了挑眉，却还是听话地微俯低了身子。居无忧踮起脚尖在他耳朵轻轻说道，“我的血有些异样。”
　　南越麟一脸茫然地听不明白，“嗯？”
　　居无忧见他一脸迷茫，便把自己的手指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下，那动作惊得南越麟赶忙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咬自己？”
　　居无忧手腕攥在南越麟掌里，拉不出来，好在刚才那一口已经咬出血，她连连低声催促，“你看，我的血！”
　　南越麟垂眸去瞧，只见那血猩红中带丝流光溢彩的蓝，惊得他脱口而出，“怎么有些蓝！？”
　　“嘘，小点声！”南越麟嗓门颇大，居无忧慌得去捂他的嘴，只心急之下手还伸上去，脑袋却因猛然凑近南越麟，咚一声重重磕在了南越麟线条优美的下巴处。
　　“嗯？”南越麟吃疼，一把推开那小脑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没好气道，“你脑门不痛，我门牙都要被你撞掉了！”
　　居无忧脑门闷疼，她左手还攥在南越麟掌心里，拿了右手去揉额头，委屈道，“谁说不痛的！”
　　南越麟不与她斗嘴，重新低头去看她那手指上诡异的血，蹙着眉头问居无忧，“你身子可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居无忧摇了摇头，“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就是那蓝光融在我血里变成了一种毒，我想那应该就是无缺口中所说的火毒。”
　　南越麟皱紧了眉头，“我们师兄弟几个也接触过蓝光，莫不是我血里也有火毒？”说着，他也咬破了自己手指，那渗出的鲜血颜色正常无异色。
　　居无忧拿指沾了下那血，送入口中品味，腥气里并无毒药的味道。她摇了摇头，“跟我不一样，你那血是正常的没有火毒。”
　　两人对看一眼，南越麟拉着居无忧就走，“走，我们去找阿缺想想办法，看怎样才能把你体内那蓝光除掉！”
　　他步子大居无忧跟不上，被拖得踉踉跄跄，只能在后面迭声叫着，“走慢点！”
　　他们没有看到，在两人背后的一墙边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那人含泪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久久不动。
　　而那个人就是唐水烟，她先前跑走，越跑越不甘心，她脑海中想着南越麟的话，他说心底是对她有一两分好感的，便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她想着，南越麟还是喜欢她的，只是这婚约定得太混乱太仓促，打乱了所有的节奏。如果解除这虚无的婚约后，再慢慢发展感情，说不得南越麟会凭着对她的好感渐渐爱上她。
　　这个念头让唐水烟破碎的心房重新活了过来，只觉自己所想未必不能实现。她其实与南越麟相处的时日并没有多久，感情应不至于深到哪里去才对，然她不知为何如今完全丢不开手，只想跟他在一起，唐水烟想着这大概就是书上所说的一见钟情了。
　　唐水烟脑海里转过这些念头，便跑回来找南越麟，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没想回来却碰见南越麟吻上居无忧额头的那一幕，那二人随后又凑近，亲密地低语着。唐水烟从后看去，那二人背影十分柔情蜜意，她的心一瞬间撕裂开来，一抽一抽地疼得万分难受。
　　南越麟与她从来没有那么亲密过，他待她一向只有客气。
　　唐水烟真想冲上去狠狠分开他们，然刚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说到底，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分开他们呢？事实上，自己既没有与南越麟有什么婚约，也不是他的意中人，勉强算来只是他认识的一个姑娘罢了，怎能比得过那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妹？
　　唐水烟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泪流满面看着那两人吵闹远去，然后浑浑噩噩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闷头痛哭起来。
　　屋内伺候的婢女吓坏了，急忙去叫了人。不一会儿，一穿着富贵的美貌妇人急匆匆赶来。这妇人就是唐庄主的夫人，因身体不好，常年在内院修养鲜少露面。
　　唐夫人看着趴在床头痛苦的女儿心疼坏了，忙上去搂了她，细细擦去唐水烟脸上的泪水，“烟儿，你这是怎么了？”
　　唐水烟泪水迷蒙看见自己娘亲来了，控制不住扑到她怀里又哭起来，“娘……”
　　唐夫人忙哄道，“娘亲在这，烟儿你有什么不痛快的说给娘亲听，娘亲帮你解决，快别哭了，小心哭坏了！”
　　唐水烟躺在她怀里，摇了摇头，哽咽道，“没人能帮我，没有人！南大哥不喜欢我，要同我取消婚约，我该怎么办？”
　　唐夫人闻言吃了一惊，她虽然呆在内院鲜少露面于人前，然庄内发生的事她还是全部知情的。前几日，她时常能听见唐水烟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谈论南越麟这个人，她便知道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心思。今日他们在满江湖英雄的面前定下了婚约，唐夫人也是知道的，怎么一转眼，这婚约就要取消了？
　　唐夫人忙捧起自家女儿梨花带雨的脸，细问，“你们吵架了？怎么闹到要取消婚约的地步？”
　　唐水烟摇头，沙哑道，“没有吵架，只是南大哥真的不喜欢我，所以要取消婚约。”说到这，她惨然一笑，“其实这婚约就是个幌子，是为了救我英姐姐随手编的一个谎话，没想到我却当真了。娘，我是不是很可笑？”唐水烟脸上又落下泪来。
　　唐夫人叹了一口气，把她重新搂进自己怀里，“烟儿，你别伤心，娘会帮你解决这件事的。你也先别跟你爹讲，至少今晚上不要讲，今晚大宴江湖群雄，我们风剑山庄决不能丢这个脸！”
　　唐水烟有些累的点了点头，“娘，我听你的。”
　　唐夫人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在唐水烟没有看到的地方，那美艳的脸上滑过一丝冷硬。
　　南越麟拉着居无忧找了好久后，才终于在天坑入口的假山那处找到了封无缺，而任意行和卦何知也在那里。
　　南越麟见了他们不由得抱怨道，“你们跑这里来干嘛，令我和无忧一顿好找！”
　　封无缺挑了挑眉，“唐庄主请我们修复这禁地的阵法机关，你正忙着跟唐姑娘培养感情，我们哪好意思打扰。至于无忧，我们想让她多休息。你们两找我们干嘛？”
　　居无忧环顾四周见无其它外人，便把自己的血变得有些蓝的事说了出来。
　　封无缺听罢，面色沉重的拉过居无忧的手摸了摸她的脉，然后又拉下她脸上的面具，细看了那些蓝点，道，“无忧脸上这些蓝点的颜色有些淡了。”
　　众人瞧去，那些蓝点颜色确实淡了不少。
　　封无缺又接着道，“无忧的脉象不稳定，蓝光从她脸上消退渗进血里，造成她体内毒素有些失衡。”说到这，封无缺似察觉到了什么，鼻尖抽动凑近居无忧，像只猎犬般仔细嗅闻她的气息。
　　“阿缺，你这是干什么？”居无忧诧然，不自在躲着封无缺。
　　长天门几师兄弟也是有些看不懂封无缺的举动，正欲出口问他，封无缺停止了那猎犬般的姿态，微皱着眉头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无忧身上令人烦躁的气息消失了！”
　　经封无缺提醒，在场几人这才发现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气息果真不见了。南越麟为验证，更是凑近居无忧，深闻了下她的身上的气息，那鼻尖充斥的是熟悉的药香，沁入心脾让人通体舒畅，不复先前那般惹人烦躁。
　　他不由得欣喜道，“无忧身上的气息又恢复成以前好闻的药香味了，这是不是说明那蓝光的影响在减弱？”
　　没想封无缺却摇头道，“不容乐观，短短半日，蓝光就在无忧身上异样频发，先前浮在脸上现在居然融进了血里，只怕是情况更糟了。”
　　居无忧心里沉甸甸的，她也有过这种猜测，然现今被封无缺说出，她再也不能逃避，小脸惨白一片，生怕真变成风剑山庄禁地中那四个怪物的模样。
　　南越麟听了封无缺的话，非常着急，“那可如何是好？阿缺你快想想办法把那蓝光从无忧体内除掉！”
　　封无缺沉思，“我暂时还没想到法子。为免情况恶化，无忧你明日一早便随我回山上吧，看看师父是否能有解决之道。”
　　居无忧白着一张小脸，心神难宁地点了点头，“我听师兄的。”
　　南越麟看着她那副模样，着实心疼，忙道，“无忧你别担心，你体内还有那传说中能克世间万毒的碧佛手，不会有事的。明日我陪你一起回去！”
　　居无忧抬眼瞧着他，那俊容挂着心疼与愁绪，她不欲南越麟为自己担忧，正欲挤出笑来安抚，却有一阵脚步声靠近了，她便住了口不再说话，赶紧带上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