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32、你觉得我女儿如何？

　　南越麟弯腰捡起，捧还给唐庄主，瞧着那剑与掉入天坑岩浆中的降神剑一模一样，不由得问道，“这剑是？”
　　唐庄主接过了那剑，“你帮风剑山庄击退了强敌，我也不瞒你，这假剑是蒙面人遗落的。他们早先不知何时潜进禁地里，取了外面天坑的岩浆锻造了这把似是而非的假剑。假剑有几分降神剑的气息，所以才骗得我几位疯叔伯竞相争抢，而那两个蒙面人趁机潜进天坑底取真正的降神剑。”
　　南越麟略微一沉思，开口道，“不瞒庄主，那矮个蒙面人看身形是个女子，而且她的身影和武功路数我曾在神医谷赛药那里见过。那晚她和赛药动手取病人身体里的春生蛊，被我碰见了。可惜的是，被她逃掉了没有抓到。没想如今，她却出现在风剑山庄盗降神剑。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魔教动作频频，看来是在为重出江湖做准备。”
　　唐庄主等人闻言，俱都皱起了眉头。
　　南越麟则看了眼唐剑，继续道，“我曾听唐剑说过，春生蛊初现江湖之时，与风剑山庄相交之人大都中了蛊，因此还曾经引得武林中人猜忌风剑山庄与天外教这个邪魔外道有所勾结，对武林同道下了手。后来还是唐剑也中了春生蛊，才打消了他们的这种怀疑。”
　　说到这里，南越麟不好意思蹭摸了下鼻头，“说句冒犯的话，先前那春生蛊之事，就算唐剑也中了蛊，在我看来风剑山庄还是颇有嫌疑的，有道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为何单单与风剑山庄相交之人都中了蛊？”
　　“南兄你！”听罢，唐剑有些不可置信地结舌，没想到相识一场，南越麟却是这么看待当初之事的。他既震惊又有些失望。
　　林世英和唐水烟两位姑娘也都皱起了柳眉，面露对南越麟的不悦。倒是唐庄主若有所思的沉默着，并没有怒斥南越麟的无理。
　　南越麟瞧着唐庄主的态度，心知自己戳到了风剑山庄的软肋，可能唐庄主自己也知道风剑山庄当初牵扯到春生蛊之事中，内里实在有太多的蹊跷，谁也说不清。
　　唐庄主低垂眼睑静默半息后，抬眼看向南越麟，“你今日提起早已平息下去的春生蛊事件，意欲何为，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他不好意思地向起身，向唐剑和唐庄主分别拱手作揖，“我方才口出妄言得罪了！越麟确实是有话想说，依我之见，天外教的人似乎暗中潜藏在了风剑山庄。”
　　“怎么可能？！”闻得此言，唐庄主等人俱都面露惊诧，唐剑更是激动地站起来反驳。
　　南越麟环顾着神情激动的众人，细细道，“我有这一猜测绝非无凭无据。当日蒙面人进天坑禁地盗取降神剑，只破坏了入口处的机关，地道内的机关倒是完好无缺地被人关上了，依我之见，那人似乎十分熟悉天坑禁地内的机关布置。故越麟大胆猜测，天外教应该是有人暗中潜藏在了风剑山庄，并且神通广大地不知从哪得知了禁地里机关的详细情况。”
　　唐庄主听了南越麟的话，面色一变，立即起身到室内挂着的一幅凶神恶煞的钟馗捉鬼图前，一把扯下那画卷，然后拧开了那挂轴从里面倒出一小卷羊皮纸来。
　　唐庄主小心翼翼捧了那羊皮纸回到主座位，接着，轻手轻脚，如珠似宝在座位旁的紫檀放桌上慢慢摊开了那卷羊皮纸。
　　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吸引得南越麟和唐剑几人忍不住站起来凑近，欲要一探究竟那羊皮纸里到底有何物。
　　待得羊皮纸完全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画满了机关阵法图，而唐庄主瞧着那干净的机关阵法图却是面色惊变，忍不住拿起那羊皮纸抖了抖，羊皮纸干净无一物，没有抖出任何东西。
　　唐庄主见状，粗喘一声，无力瘫坐在了主位上。
　　唐剑瞧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关切道，“爹你怎么了？”
　　唐庄主抬眼看他，哑声道，“剑儿，禁地里的机关阵法图有人动过了！我曾在里面夹了几粒沙子，如今沙子不翼而飞，定是有人动过图后使得沙子掉了。”
　　唐庄主转而怒气冲冲大力拍了一下桌子，“这机关阵法图也只有我知道藏在何处，我房间更是禁止闲杂人等靠近，没想居然还有人能那么神通广大知道图之所在，偷偷看了去。怪不得，我当日进禁地时也在奇怪为何那两个贼人会懂得如何关掉里面的机关阵法！”
　　“南少侠说得不错，风剑山庄出了内贼！查！我一定要把仔细彻查，把那勾结魔教的内贼找出来！”
　　唐庄主站起来，暴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如今想来，当初的春生蛊事件源头起于风剑山庄，原来都是那内贼暗中施的手段。如今他们还想把降神剑偷出去，亏得那剑阴差阳错掉进天坑融了，要不然真让他们得逞，我风剑山庄那可真是对不起武林同道了！”
　　唐剑明白了所有的事后，也是义愤填膺，“爹，我这就叫管家把庄内上下之人全都叫过来问话！但凡有可疑的，立马抓起来严刑拷问，不怕他们不招！”
　　唐庄主气呼呼地正想点头答应，南越麟赶紧拦住了，“不可，如此一来反而打草惊蛇！他们偷窃降神剑失败了，定会隐藏一段时间。庄主需得思量一个万全之计，引蛇出洞才是。”
　　唐庄主被怒气冲昏的头脑，闻得南越麟之言渐渐冷静了下来，扶着额头苦笑一声，“瞧我都差点气糊涂了！南少侠所言极是，需得静待时机引蛇出洞才是！”
　　话罢，他怒瞪了唐剑一眼，“剑儿你也真是的，竟出些馊主意，险些坏了大事！”
　　唐剑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脸色讪讪，有些委屈，他也是想尽快抓到那内贼，不过一时考虑得不那么周全而已。
　　唐庄主又看着南越麟赞赏道，“有勇有谋，剑儿比不上你！”
　　“庄主夸奖了，越麟需跟唐兄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唐庄主颔首笑了笑，知道南越麟这是在自谦给唐剑留面子。“好了，你重伤初愈，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剑儿他们安排一下庄里的守卫，以防再发生什么不测。”
　　南越麟听罢，识相地告辞离开了。
　　转眼到了晚上，唐剑亲来迎了南越麟居无忧他们去酒宴，席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盛名美酒都备了好几坛在旁边。
　　唐庄主夫人因又生了病，不方便出席，唐庄主代她向南越麟等致歉。然后，唐庄主令唐剑给长天门众人亲倒了酒，端起酒杯道，“前几日多亏了几位少年英雄，天坑禁地一事才能妥善处理了，只害得越麟和无忧姑娘受了伤，唐某十分羞愧！”说着一引而尽杯中之物，“这第一杯多谢众位仗义援助！”然后他又接连喝了两杯,“第二杯，累南少侠深受内伤，唐某抱歉！”“第三杯，伤了无忧姑娘，唐某羞愧！”
　　唐庄主内伤刚有些好转，此时并不宜饮酒，为了赔罪连饮三杯，唐水烟在旁边殷殷劝说也不理。身为天下第一庄风剑山庄的庄主，唐闻天的大名如雷贯耳，地位尊崇，平日里就算对着武林泰斗都是不卑不亢地，哪想到今晚会对他们几个小辈连连赔罪。长天门几人也不敢再坐，忙端起酒杯回敬了唐庄主。
　　因南越麟和居无忧还是别人眼里的伤患，他们面前的酒杯被唐剑贴心地倒了茶水，此时他们两端着那茶水以茶代酒随着众人敬了唐庄主。唐庄主爽朗地又随着喝了一杯，惹得唐水烟含怒带怨的娇嗔，“爹！”
　　唐庄主忙安抚，“好，就这一杯，就不喝了。”转头对众人笑道，“我这女儿也不知随了谁，惯爱操心的。”
　　自家老爹这一番话羞得唐水烟满面通红，不敢抬头看众人，也不敢再管着唐庄主的言行，不然真的在众目睽睽下证明自己真的是个惯爱操心的。
　　封无缺一向是个喜欢热闹气氛的，随着唐庄主的话，夸了夸唐水烟，“这是庄主的福气，唐姑娘不仅生得美还体贴孝顺。”
　　唐水烟一向是唐庄主的掌上明珠，连唐剑这个儿子都要排到后面去，此时闻得人夸自己女儿，哪有不高兴的，“水烟是个好的，也不知将来嫁得哪般女婿？”
　　在场大多是年经男子，不好开口接此话，均礼貌笑了笑。唐水烟此时真是脸烧得通红，不依的悄悄扯了扯她爹的衣袖。
　　居无忧看到她的小动作，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绑着两个包包头的小女童，撒娇地抱着一粗衣汉子的腿，娇声喊着，“爹爹，骑大马，骑大马！”
　　那汉子应声，一把抱起小女童坐在他肩上，“好，听无忧的，骑大马啰！驾，大马跑起来了！”
　　汉子抱紧女童在院子里跑了起来，一时间天空响彻女童欢快的咯咯笑声。
　　那画面消失，居无忧眼里已莹莹积了泪。
　　南越麟坐她旁边，无意中含笑着扫了一眼，发现她眼里含泪面上藏悲，忙靠近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是居无忧心底最深的心事，她并不欲人知道，扯着唇角笑着撒谎道，“无事，风大迷了眼。”说罢，低头地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南越麟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指尖上的泪珠，叹了口气，“风大到吹得你很伤心？真该给你面镜子瞧瞧，刚才你面上有多哀戚！”
　　扯了谎被抓住，居无忧讷讷瞧着南越麟那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睛，说不出话来，“我……”
　　酒席主位上的唐庄主留意到二人的亲近低语，突然开口道，“不知越麟是否有婚配？”
　　这一问话让南越麟楞了一下，放开居无忧的手，转头向唐庄主，诚实回道，“并无婚配。”
　　唐庄主脸上露出喜色，“那可有心仪之人？”
　　南越麟摇了摇头，“也无。”
　　唐庄主含笑看了唐水烟一眼，唐水烟听到南越麟既无婚配也无心仪之人，脸上有些微微的喜色，见自己老爹突然看了自己一眼，好像看透了自己深藏心底那微微的好感，一时之间又是惊又是羞的。
　　知女莫若父，自家女儿这般作态，她的心思，唐庄主再笨也猜到了几分。他也十分欣赏那年轻人，方才见南越麟他们师兄妹两亲密无间，正猜疑着他们两的关系，可惜着南越麟名花有主，没想一问之下居然是个没主的。
　　唐庄主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南越麟，“哦？如此，你看我女儿水烟如何？”
　　这话如一石投进平静水面，激起千层波浪，众人纷纷以暧昧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南越麟和唐水烟，南越麟年纪轻又没经过此等场面，面皮通红滚烫，诺诺半响无言语。
　　林世英打趣道，“脸红成这样，羞得开不了口，定是十分满意我们水烟的。”
　　唐水烟粉脸如胭脂红般艳丽，扯扯林世英的衣服，低低道，“英姐姐，别说了。”
　　这二人听到这话题，个个都羞成这样，看来对对方并不讨厌，说不得还有一两分好感的。林世英打定主意要玉成这一双金童玉女，忙拉了唐水烟手，急急扯着来到南越麟位置，不拘小节地一下把唐水烟摁到南越麟身边坐下，大笑着道，“你们看看，郎才女貌，世间绝配。”
　　众人看去，南越麟俊美不凡，唐水烟精致俏丽，两人坐一起确实配得很。
　　居无忧原与南越麟坐在一块，后面唐水烟塞来，挤得她没位置坐了，她只好站起来挪到了二人身后，呆呆看着那玉树修长的身影与那袅娜动人的丽影紧靠在一起。
　　身边不熟悉的暖香袭来，南越麟不好意思偷瞧了眼，正巧对上唐水烟的视线，只见灿烂灯火中，一美人颊艳如胭脂，五官如画，微抿红唇双眸水盈盈含羞带怯的看了过来，南越麟一时瞧呆了。
　　美人也看默默瞧着对面的如玉佳公子，一时间两人静默相对，令人脸红心热的气氛顿生，流淌于两人中。
　　居无忧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抬头看了看夜空中一正在闪烁的星辰，喃喃道，“果真红鸾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