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23、放他下山，他另有姻缘

　　整整半月，南越麟都替居无忧熬着鸡汤，喝得她直反胃。更加让她难受的是，南越麟一直有意无意避着她，有时整日见不着他一面。连那每日的鸡汤，有时托了苗凤凰送来，有时趁她不在偷偷放进屋内。
　　这日，又是只见汤不见人，居无忧面色平静的端坐桌旁，胃口欠佳地用勺子拨弄了两下汤水后，慢慢送进嘴里。刚想咽下去，居无忧起腻反胃起来，把汤水吐在了地上。看着那一片狼藉，居无忧委屈地默默落下泪来，不知是哭自己的狼狈还是哭其他。
　　“无忧？”门口传来苗凤凰的声音。
　　居无忧赶紧转过身去，抹去泪痕。房门没有关，苗凤凰径自走了进来。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越麟欺负你了？”苗凤凰来到居无忧身后，关切问道。
　　居无忧转过身来，扯出一抹笑，“我无事，风迷了眼罢了。这可怪不了越麟。”
　　苗凤凰微弯腰，伸手去碰触居无忧湿红的眼角，“苗姨是老了，但眼睛还看得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越麟这段时日闹便扭？原以为你们年经人会自己解决，没想到大半月了，你们两还僵持着。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告诉苗姨，苗姨帮你！”
　　居无忧也很迷惘，她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了。从她中毒回到山上醒来，南越麟就开始与她疏远了。居无忧觉得委屈，她不想这样，前些时日她还特地去缠了南越麟说话，但每每见他皱着眉忍耐对自己笑，她的心便灰了。她不想再勉强南越麟令他不开心，只能任他一日日躲着自己。
　　这些思绪居无忧并不想告诉苗凤凰，她知苗凤凰疼爱自己，若是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只怕会压来南越麟强令他陪着自己。但居无忧不想烦扰到南越麟，她调整情绪使脸上的笑更自然，企图掩饰所有的心绪。
　　“没有发生什么事啊，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你看，越麟还每天炖着鸡汤给我补身子，能发生什么事？”
　　居无忧任苗凤凰探究的目光在脸上留连，神色强装着坦荡，无半点心虚露出。
　　苗凤凰瞧着她的神色，却是叹了口气，“你大了，不想苗姨管你的事，苗姨都明白。只我见你不开心，我心疼啊！”
　　到底还是姜老的辣，那话一下子戳破了居无忧伪装的平静，酸涩顿时涌上了她的眼睛，居无忧眨了眨压下那涩意，拉住苗凤凰的双手温声道，“苗姨，我无事的，过段日子就好了。”
　　苗凤凰温柔地摸了摸居无忧的头，慈爱应道，“你说得对，会好的，是那臭小子没福气！”
　　这时，院子里隐约传来踟蹰徘徊的脚步声，苗凤凰脸色微沉，听出了那是何人的脚步。她看着地上吐出的鸡汤，温声对居无忧说道，“你要是不想喝鸡汤了，我去给你拿些粥来，你在屋里等着。”
　　居无忧乖巧道了声谢。
　　苗凤凰原本对着居无忧慈爱的面庞，一起身，转过头去变得杀气腾腾，急步迈着朝那院子里的臭小子去。
　　虽然居无忧强装着无事，苗凤凰却敏锐看出她的伤心。即使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苗凤凰也要狠狠教训南越麟一顿帮居无忧出气。
　　院子里，南越麟拿着一封书信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见居无忧。
　　这段时日，他也知道自己躲居无忧躲得有些狠了。
　　但这都是有原因的，南越麟本就因那夜荒唐的梦境唐突了居无忧后，愧疚地难以面对她，没想到那梦夜夜不停息，南越麟如此一来更觉没脸见居无忧了，只能一个劲躲着她。
　　南越麟也曾仔细分析了居无忧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原因，可能是生活中只有居无忧一个女子的缘故，那梦中女子大多代入了居无忧的面貌。
　　如此一想，南越麟既觉心安又觉愧疚，心安的是自己心底果真并无对居无忧存半分不好的坏心思，一切都是蛊虫作祟。愧疚的是，自己梦中居然唐突了亲如手足的无忧，真真是禽兽不如。
　　南越麟被这两种情绪撕扯着，过了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待得这两日体内蛊虫终于平静下去，南越麟才得以从那难言的梦境中解脱，结束了那苦不堪言的日子。只他半月来躲居无忧躲得狠了，不知该如何破冰主动与她和好，只能继续躲着。
　　今日山下来了一封信，南越麟看到与居无忧和好的可能，匆匆拿了信跑来。只靠近居无忧屋子时，他又莫名胆怯了。
　　南越麟踟蹰半响后，终于鼓起勇气要去找居无忧了。一转身，却看见苗凤凰站在身后，恶狠狠瞪着他。
　　“师娘？”南越麟被看得有些怕，瑟缩了下身子，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事犯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师娘手上了。
　　苗凤凰步步紧逼，南越麟忍不住后退了步，只想着他今天要命丧他师娘手里了。
　　“苗姨！”好在居无忧匆匆出现了。
　　居无忧看着苗凤凰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放心跟上。果然见苗凤凰把南越麟堵在了院子里。
　　南越麟这时候再顾不上刚才关于居无忧的纠结烦恼，麻利窜到她身后站着。所有人都知道长天门里苗凤凰最疼的是居无忧，她生气时任逍遥这个夫君劝不一定管用，居无忧出马却一定能平息那怒火。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苗凤凰咬牙切齿着。
　　南越麟使劲摇头，往居无忧身后又退了退。
　　居无忧有些无奈，“苗姨你别生气了，越麟没做错什么。”她知道苗凤凰是因为心疼她对南越麟生气，只她并不想闹成这样。
　　苗凤凰到底对居无忧心软，舍不得她露出哀求的神情，只能恶狠狠骂了一句，“该死的臭小子，瞎了眼的没福气。”
　　南越麟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一般苗凤凰骂人就不会再动手了。
　　居无忧转身看那两步外的人，已经好几日没见他了，如今终于得见一面。
　　南越麟瞧着居无忧平静的小脸，有些尴尬，想起了因为那荒唐梦境自己拼命躲着她的事，不自在要去摸鼻尖。直到手上拿着的信封碰到脸上，他才想起来自己找居无忧所为何事。
　　他赶忙走近，把书信递给居无忧，喏喏开口，“无忧，这个，唐剑来信邀我们去风剑山庄参加三年一次的火神祭和武林大会。”
　　居无忧的视线从南越麟脸上移到他递来的书信上，默默接过。信已经被南越麟打开，居无忧抽出信纸阅览，信中唐剑确实诚邀南越麟和她去看看这火神祭。
　　风剑山庄每三年一次的火神祭举办过程中又会兼而召开武林大会，到时江湖各路英雄云集，是不可错失的一大盛事。
　　居无忧读完信后仔细折叠，温和开口，“我恐怕去不得了。”
　　南越麟有些微愕，他以为居无忧会去的，到时一起闯荡江湖还可以趁机修补下这段时日他与无忧之间有些疏远的感情，却没想到居无忧不去。
　　他赶忙皱眉问道，“为何去不得，你体内的雪玉蟾毒已经被完全压下去了，身子应该没事了才对啊？”
　　居无忧把信纸递还给南越麟，温声解释，“你也知道我体内是有碧佛手，故才把雪玉蟾毒压制下去了。只雪玉蟾毒剧毒无比，一咬必死，我还活着的事怎么向唐剑他们怎么解释呢？莫不若我还像以前一样在山上呆着，免得被人知道碧佛手在我身上。”
　　南越麟却开口劝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唐剑说，是封师叔医术精湛把你救了回来。疯子神医名满天下，不会有人怀疑的。而且雪玉蟾在长天门里，天下也再不会有人中雪玉蟾毒了，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知道雪玉蟾毒是治不了的，也无从得知你是怎样治好的。”
　　居无忧却没有被南越麟说动，前些日子她被南越麟的疏远弄得有些癔症了，这两日才缓过来些。她终于明白过来，无论她跟南越麟小时候多亲密，长大后总有一天会分开，那一天现在只是早早到来了而已。而且她知道江湖人对碧佛手的觊觎，为了自己也为了长天门好，她最好呆在长天门少在江湖露面才是。
　　她摇了摇头否认南越麟的提议，然后对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越麟，碧佛手的诱惑太大了，我在山上比较安全。而且我也适应不了江湖，真的不想再出去了。”
　　南越麟有些失望，他还想着再与她一起闯荡江湖呢。风剑山庄的火神祭，南越麟虽然很想去看看，但他知道自己前些日子有些伤居无忧的心，想留下来陪陪她。他遂开口道，“那我也不去了，我留下来陪你。”
　　闻言，居无忧楞了楞，南越麟这人一向不喜欢拘束在一处，以前未得出师下山时就想方设法地出去，如今南越麟在山上陪自己了那么久，也是为难他了。她心里微暖，体贴说道，“你去吧，去见识一下那火神祭和武林大会，回来说与我听，我也好知道是怎样的盛大场面。”
　　南越麟摇头道，“还是不了，你身子的寒症一直没能调理好，我要在山上照料你。”
　　他这一番心意实属难得，居无忧心里暖暖的，一下子把先前被疏远的委屈忘了。然她还是不忍心委屈他，含笑劝道，“我身子没什么大事，好生歇着就能调养过来！你还是去吧，其实我也有些好奇那火神祭和武林大会，你替我去看看，回来说与我听，可好？”
　　“果真？那我当真去了？”南越麟有些被劝动，他很想去看看天下第一大庄风剑山庄闻名遐迩的火神祭，但居无忧为他受伤，自己反而丢下她去参加火神祭和武林大会，有些愧疚难安。
　　居无忧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去不得的，你也知道我这情况呆在山上比较安全。”
　　她温和肯定的眼神，终于让南越麟决定了下山去参加火神祭。他已经在山上呆了好些日子，一想到又可以见到外面的繁华事物，有些迫不及待起来，脸上不由得带上欣喜的笑。
　　苗凤凰站在几步外旁观这两人的谈话，见他们已经恢复往日的些许亲密，不再像前段时间那么生疏，替他们操的心也微微放下了。只一想到火神祭后是居无忧的生辰，南越麟不在，只怕只有他们几个老东西替她过生辰了，又有些皱眉。
　　“臭小子，你若要去火神祭可错过无忧的生辰了，无忧生辰那天冷冷清清的，你可过意得去？”
　　闻言，南越麟这才想起来无忧的生辰来，他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了，火神祭过后五天，是无忧的生辰。”他想了下，低低嘟哝盘算着，“从这里去风剑山庄需要五天，若火神祭结束我加紧赶回来，四天足以回到长天门，应该不会错过无忧的生辰。”
　　居无忧也听到了他的低语，安慰道，“没事的，若赶不回来也无妨，我还有苗姨他们陪着呢。”
　　南越麟拍着胸口，保证道，“无忧你放心，我肯定可以赶回来的。到时我给你带生辰礼回来。”
　　居无忧微笑道谢，苗凤凰在一旁插嘴，“火神祭可没几天就要到了，你什么时候去？”
　　南越麟皱眉，“我瞧着唐剑送信的鸽鸟有些受伤，应是被人拿弓箭射了，所以路上耽搁迟了那么多日子，今天才飞到。算算路程，我这两天应该出发，不然就错过火神祭了。我没去过风剑山庄，未免耽搁，我想今日就起程，待会收拾行李后，我就来跟你们辞行。”
　　“那你去收拾吧。”苗凤凰挥挥手把心都不在山上了的南越麟打发走了，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直含笑目送的居无忧，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她原想撮合这两个小辈，没料二人还没来得及好好相处就要分开了。
　　午时，南越麟拎着小包袱与居无忧在通往山下的道路口处辞完别，几个起跳就不见了人影。
　　居无忧仍在那里看着，苗凤凰慢慢走至她身边，“既然舍不得，为何要叫他走呢？”
　　居无忧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那里因前些日子受伤掌纹有些变了，“这几日我观星象看到他的红鸾星动了，但可惜那不是我。他现今对着我其实很不自在，我也不能强拘着他在山上。”
　　感情的事只能当事人自己做决定，旁人插嘴置喙未免不美。苗凤凰不再言语，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居无忧收了掌心，握着那只手，清秀脸上滑过一丝黯然。
　　山间清风吹来，拂得她披散肩头的秀发飞舞，青色的衣袂在风中飒飒作响。居无忧玉立风中，看着脚下山巅间云雾缥缈聚散，若隐若现露出底下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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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女二出场，我居然把她雪藏了这么久，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