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22、暗生涟漪

　　南越麟没有立即推开居无忧，瞧着她那副模样，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居无忧望着他那俊美如天人的脸庞，杏眸有些游移，抿唇不好意思道，“越麟，你脉象显示体内蛊虫的后遗症好像有些厉害，要不要我开服药给你压一下？”
　　没料，南越麟闻言却像受了极大的惊吓，猛地用力推开她，居无忧毫无防备，错愕地扑倒在地，两手的手心火辣辣地疼。
　　见状，南越麟下意识上前扶起她，走了一步又顿住了，此时他俊脸通红，十分难堪，“我，这……抱歉……”
　　居无忧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着南越麟一脸的羞窘，顿悟到他是害羞了，而自己身为女子，却如此明晃晃说出他的难言之隐，居无忧暗悔自己心直口快，一时脸轰地烧得一片火热。
　　南越麟脑袋轰隆隆一片空白，心虚至极，却是以为居无忧神通广大知道了自己无意中做下的荒唐事，一时手足无措。
　　一时之间，两人想的倒是天南地北，完全不在同一条道上。
　　南越麟深恨赛药送自己的什么蛊虫，使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因着昨晚的梦境，体内蛊虫一直不安分，他原想避着居无忧些的，只一大早厉喝了居无忧两句，心里不安才赶来赔罪。
　　没想到闹出了这一出事，他面红耳赤呆立半响后，语无伦次开口，“无忧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等禽兽之人，我也一直待你如亲人。这一切都是蛊虫之故。”
　　居无忧不知南越麟为何会这样愧疚不安，他体内的春生蛊还没有完全适应宿主，故才会一直发作着后遗症，这有何好歉疚不安的？
　　她抬眼望着南越麟，温声安慰道，“我知道，这并非你之故。这是春生蛊在适应宿主，它如此活跃才令你身体如此躁动。”
　　居无忧不好意思地吐出后面这句话，然后继续说道，“待它完全适应你，蛊虫会平静的。所以，你只需再忍耐段时间，这些症状都会消失的。”
　　居无忧越说越小声，她这时已经能明了南越麟为何会因为那后遗症歉疚不安了，正如她对南越麟说出这些稍加越矩的言语感到不适一样，南越麟应是因了她的女子身份，同样羞于把自己身体这样的隐患宣之与人前。
　　南越麟听到居无忧的温声抚慰，不觉松了口气，暗自为自己的心虚好笑着，他原以为居无忧神通广大知道了自己昨晚的梦境，没想她却是半点不知。
　　而他却如此慌乱地欲盖弥彰，想想真是可笑，他不自在地挠头笑，“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蛊虫作祟。”
　　南越麟努力催眠着自己，昨晚的梦也是蛊虫作祟，他对居无忧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居无忧不知南越麟脑中正在天人交战，朝他温和笑了下后，正欲撑着地面起身，然手心方才已被地上粗粝的石子擦破皮，稍稍一碰触痛得她惊呼一声，手指痉挛微抖。
　　居无忧摊开两只手掌，这才发现那柔嫩的掌心已经擦破了皮，渗着些许血丝。
　　“你受伤了？”南越麟见状，原想上前扶起居无忧，只刚才几步，脑中要与居无忧保持距离的念头又勒止住了他的脚步。
　　居无忧看到他那欲前又止的脚步，也知他不好意思过来，她没有怪他，轻吹着掌心伤口要把里边的沙粒吹出来。
　　那两只细白晶莹的手都擦掉好些皮，露出细嫩的粉肉，微小细沙刺进伤口去，看着十分疼。
　　南越麟瞧着那凄惨的伤口，心上愧疚一时完胜了其它杂七杂八的念头，他微红着俊脸，僵硬向前扶起居无忧。
　　居无忧任他从地上拉起来，而她站稳后南越麟却马上收回了手。
　　居无忧察觉到了他的闪躲动作，回想着今日南越麟好似真的一直再躲闪着自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低头吹着伤口里的沙粒。
　　几息后，耳边传来南越麟磕磕绊绊的声音，“对不起，害得你受了伤。我回去帮你上药吧。”
　　居无忧点了点头，两人不知为何都有些不自在，沉默着一前一后回了居无忧的房间。
　　南越麟一进门，径直去拿居无忧的小药箱，居无忧看着他的背影，坐在了茶桌旁。
　　南越麟把药箱放在茶桌上打开，也坐了下来。
　　他看见居无忧低头沉默着，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强装着镇定开口道，“无忧你把手伸出来，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居无忧听话的伸出那两只绵软小手。南越麟看了眼那伤口，从药箱拿出细软纱布，微顿了下后伸出自己的手握上一只小手托着。两手接触的瞬间，都微微抖了下，那颤抖仿佛直达两人心里，泛起些微涟漪。
　　居无忧面色虽镇定，只眼帘垂着更低了，那蝶翼般颤抖的睫毛泄露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而南越麟则默默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把全部心神放在那小手上的伤口上，目不斜视。他小心翼翼用纱布轻轻擦去伤口的砂石。最细嫩的粉肉如此直接地被擦拭，刺得居无忧忍不住缩了缩手。
　　南越麟下意识握住，那小手绵软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摩挲了下。居无忧被抚得心跳得有些快，那小手再次微颤了下。南越麟感觉到那微小的抖动，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如登徒子一般地摩挲了下人家的手，他不由心虚地斜眼偷巧着居无忧的反应。
　　却见她面上一片平静垂着眼看桌上散开的纱布，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南越麟有些松了口气，心虚地磕绊开口，“伤口是不是很痛？”
　　“嗯。”居无忧低低应了声，面上一片平静，仍垂眼瞧着桌面上的纱布。只仔细去看，才能发觉她浓长的睫毛有些轻微的抖颤，而那扑腾的动静再次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潮。
　　而南越麟没有注意到那细微的动静，他不敢再胡思乱想，收敛起全部心神，一心一意处理起居无忧的伤口。
　　居无忧这时才抬眼去看他，那认真的精致侧脸，竟令她看得不知不觉入了迷。
　　待她拉回神思，瞧见南越麟把她的两只手包成了粽子，有些啼笑皆非，“不必绑纱布抹些药就可以了，绑成这样实在是不太方便。”
　　南越麟把纱布打上一个结，满意打量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绑厚些，如果触碰到伤口岂不会很疼。绑成这样虽然难看些，也好过受疼吧。”
　　居无忧被噎住，好像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因先前之事，两人还是有些不自在，好在开口讲几句话后，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南越麟把用过的伤药收回药箱里，便站起了身来，“厨房的热水还没烧好，我去看看，待会送来给你。”他虽表面看着镇静，只眼神还是不怎么敢看居无忧。不知为何，他现在一对着居无忧便觉心虚愧疚难以面对。
　　居无忧道了声辛苦后，南越麟便急急迈步离开。
　　居无忧目送那修长背影远去，又低头看着自己包成两个粽子的双手，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甜，不由自主在唇边溢出一抹笑。
　　因手被裹得都伸展不开，居无忧也干不了什么事，又无睡意，只能无聊数着数算一下南越麟什么时候能烧好热水。
　　过了许久，却是苗凤凰提了壶热水来给她，“喏，越麟叫我提来给你的。”
　　“他呢？”居无忧发现虽然半时辰前南越麟刚离开，她却有些想见他了。
　　居无忧在茶桌旁一直未挪动过身子，苗凤凰把水壶搁下，也坐了下来。
　　“他啊，说是又要给你熬鸡汤。他昨天那鸡汤煮出来给你了？”
　　居无忧想到昨晚深更半夜被南越麟叫起来喝他的鸡汤，感到好笑又无奈。
　　“他昨天那鸡汤半夜才煮好，又巴巴送来给我吃。如若今天他又半夜才把那汤熬好，我看我半夜又得爬起来了。”居无忧苦笑出声。
　　“要不，苗姨你去帮我劝劝越麟叫他别煮了吧。”居无忧哀求着。
　　苗凤凰摇了摇头，“这我可帮不了，越麟要做的事什么时候听人劝过！”她注意到居无忧裹成粽子的两只手，伸出手轻轻触摸，“这是怎么了？一晚上不见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居无忧噗嗤笑出声，“就擦破一点皮，越麟非得包成这样！”
　　“那臭小子！倒唬了我一跳！”苗凤凰站起身，“既然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我那还有些事，晚上再来看你。”
　　居无忧站起来送她。
　　苗凤凰走后，居无忧原想去厨房看看南越麟，然思及昨日那一片狼烟呛得人直咳的厨房，一时胆怯，打消了去寻南越麟的念头。
　　南越麟虽然在厨事上没有天赋，好在比昨天进步些，没等半夜今晚天黑不久就煮好了他的汤。
　　居无忧一下午闲着实在是发闷，只能把南越麟裹成粽子的那两只手解了开来，只缠上一圈绑着。南越麟端汤进来时，她正在烛火下翻看一本药书典籍。
　　“无忧，我厨艺进步了，你看我这么短时间内就把汤煮好了！”南越麟把汤蛊放下时，才发现居无忧把纱布解开了，有些不满。
　　“你怎么把纱布解开了，你皮肤嫩待会碰着伤口可是会很疼的！”
　　居无忧合上书本，收拾到一边，与他温声解释，“我小心些便是，裹着太厚用手实在不方便。”
　　南越麟转念一想，这也解放了他，便不再念叨。他原本想着居无忧手伤了，可能要苗姨和自己给她喂饭，如今不用了，倒松了一口气。
　　汤水鲜美的味道微微溢散，居无忧闻着有些饿了，见托盘上只有一个碗，应是她用的，开口问道，“你不一起吃些吗？”
　　南越麟正想点头，又思及今天整日里自己不停告诫自己要远离些居无忧，免得再次唐突她的决定，转而道，“汤煮得有些多，我去送点给师父他们。你自己吃吧，我会自己照料自己的。”
　　居无忧没有多想点头应好，南越麟便转身离开给长天门的几位师父送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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