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孵蛋了吗》有胡

30、水晶雕像

　　虞先的爸爸，是一位海洋学家。

　　他热爱海洋，把自己一生的大部分时光和生命都献给了海洋。

　　虞老爹为了海洋科研工作，四处奔走，不是在研究的道路上就是在出差开会的路上，终日不着家。难得在家吧，还忙着读书写论文做科研，又去世得早，同虞先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其实，虞先对他的记忆也并不深。脑海里零零碎碎相处的记忆，也不过是寒暑假期里，他陪着老爹去过的那些江河湖海，见过的那些山川日月。比起忙碌的老爹，那些或清澈美丽，或环境糟糕至极的大海，他印象更深刻。

　　那时候最幸福的瞬间就是老爹加班晚了，他困得不行走不动道，老爹就背着他走在沙滩上，海边的风很温柔，老爹口里哼着的那些陌生的乡间小调也格外悦耳动听，连海浪轻轻拍岸附和。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的老爹更忙了，他也忙于学习、补习，去的机会越来越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再往后，虞老爹突然发病，就牺牲在他热爱的岗位上了。

　　虞先对虞老爹最后的记忆，是家里相册中寥寥几张老爹的照片。有年轻时候的照片，也有年长时候的照片，每一张都被虞先摩挲过上千万，每张照片里的老爹他都很熟悉。

　　此刻，由水晶雕刻而成的虞老爹令他既熟悉又陌生。

　　明明还是一样栩栩如生的脸，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这张脸大概是虞老爹最英俊潇洒的时候，五官立体，面上不见一丝皱纹。这个样子的虞老爹，虞先只在相册的某一角落看过，因为反差太大，所以记忆尤为深刻。

　　他所熟悉的虞老爹简直就是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皮肤被晒得黝黑，脸上也缺少保养，总是邹巴巴的，还不爱打扮，穿着很随意，平日就喜欢戴着古朴的草帽子，穿着宽松肥大的衣服，再配上一双人字拖，不可能是这么英俊少年。

　　一生只爱金钱与美人的虞先妈妈也曾说过，虞老爹是个美人。

　　起初虞先是不太信的。

　　虞先妈妈就拿了那张照片给虞先瞧。

　　后来虞先妈妈同虞老爹聚少离多之后，选择了离婚。虞先还暗自猜测，这要么是之前老妈眼睛瞎了忽然又恢复了，要么就是因为虞老爹的美貌值保鲜期实在太短了。毕竟，户外的风吹雨淋、大海的强紫外线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虞老爹听了虞先的胡扯乐得哈哈大笑，然后转身走向大海，一点也不后悔他因为大海变丑了。

　　看着这张脸，回想过去种种，虞先百感交集。

　　再怎么说这也是爸爸的脸，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想要摸摸爸爸的脸。

　　一个什么东西啄了他的背。

　　虞先回过头，是一条漂亮的小金鱼，不过掌心大小，花纹美丽抢眼，漂浮在半空中，圆溜溜的眼睛鼓而亮，一副机灵的样子。最近见了各种庞然大物和丑八怪，乍一见这么可爱这么正常的小金鱼，虞先一下子都有点不习惯了，整个人懵懵的。

　　哦，原来，还在海里。

　　那金鱼绕着虞先飘了一圈，又啄了一下虞先受伤的手背。

　　虞先吃痛，摸着伤口喊着：“嘶，你这小金鱼，干什么要啄我。拜托，你又不是啄木鸟。”

　　他纯粹就抱怨下，没想到小金鱼还开口说话了，果然献龙王之后，他就没有遇到一个正常的生物。

　　那小金鱼歪着头，声音听起来还挺清脆的，说起话来理直气壮的：“因为你是病鱼。”

　　病鱼？！

　　见多了奇特物种，虞先对小金鱼开了金口说话，并不稀奇。他看着伤痕累累的手背，一时间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陪虞娜养过无数条小金鱼，多少也了解一点。他曾经听虞娜说过，小金鱼会啄其他小金鱼，有一个原因就是小金鱼认为其他鱼类生病了，主动去欺负他们。

　　那小金鱼又凑上来，对着虞先脸上的伤口就要啄了。

　　虞先一把擒住小金鱼，拎着他，同他双目平行对视，气道：“不是，你觉得我哪里像你们鱼类了？还什么病鱼，有完没完，真觉得我这么好欺负的吗？”

　　小金鱼歪着头，看着因为浑身是伤而添了几分柔弱无力美感的虞先，很是疑惑：“咦，你真不是鱼吗？”

　　“我也就是姓了个虞，你看看我，哪里长得像是鱼了。”虞先愤愤地把手中的小金鱼调转了一个方向，指着虞老爹的水晶雕像，又比划了下自己。“你看看他，在看看我，你不觉得我和他长得更像吗？”

　　小金鱼诚恳地摇了摇头。

　　虞先把小金鱼拎得更近了，对上小金鱼的眼睛。

　　“你在仔细看看，瞪大双眼，认真一点看看，这还不像吗？”

　　以前在海洋研究所，人人都说虞先长得好，同虞老爹长得很像，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将来也差不了多少的。

　　小金鱼挥着鱼鳍，双眼看得认真仔细，沉思了好半天才回道：“嗯，这么看来，你们的确长得很像，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不多不少，正正好。”

　　虞先：“……”

　　他只能自我安慰，也许金鱼的眼睛都是瞎的。

　　小金鱼一会儿在虞先身边飘来飘去，这边啄两下，那边又轻咬两下，好在也疼习惯了，这点也算不上多疼，虞先几次阻止失败后，也就随它去了。

　　他贪婪地看着虞老爹的头像。

　　那小金鱼不一会儿，又游到虞老爹的水晶雕像前，左亲亲右亲亲，颇为亲昵地这里蹭了几下，那里用鱼鳍亲亲抚摸拍打了几下，态度截然不同。

　　哪怕虞老爹是水晶雕像，虞先心底也冒出几分孩子气，有点不平地问道：“这你怎么就咬我，怎么不去咬他？”

　　小金鱼的尾巴摇摆得十分欢快，扭着身子，探头鄙视看着虞先：“这是雕像，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咬得动。再说了，它可是个帅哥咧。帅哥怎么能咬，帅哥只能亲亲。”

　　他熟悉的邋遢老爹在这眼瞎的金鱼眼里居然还是个帅哥，虞先不禁失笑。

　　小金鱼很不满虞先的态度，挥着鱼鳍蹿到虞先身边，囔囔：“我说得不对吗？帅哥可是大家的宝贝。当然要爱惜。”

　　“是是。你真聪明。”虞先嘴上说，心里却直摇头。“那我来考考你，你知道这个帅哥是从哪里来的吗？还是你们谁见过他，自己雕刻的？”

　　小金鱼也跟着摇头晃脑，傻乎乎的样子：“这帅哥是我们发现的！我们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闻言，虞先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难道说老爹也是海洋垃圾吗……”

　　虞先看了看英俊潇洒的帅气老爹，默默地摇了摇头，这应该不可能吧。又看了老爹头下垫着的各色各样的贝壳，大小不一，颜色也不同，却被堆砌得整整齐齐，堆成一个圆柱体，像是一个置物台。

　　这难道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们从哪里的垃圾堆里捡到的他？”

　　金鱼露出吃惊的表情，略带同情地看了虞先：“当然是大海里的垃圾堆了，你是不是傻？”

　　“那你们为什么要捡他，不是垃圾吗？还给他垫了这些一层又一层的贝壳？”

　　小金鱼在虞先身边游来游去：“捡他？那还用说，肯定是因为他长得帅气啊。帅哥是无价的宝贝！那时候他的头上缠了好多好多的海草，可难弄了，我找了好多朋友来帮忙才搞定呢。”

　　虞先哭笑不得：“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小金鱼叽叽喳喳：“美男子咧。我们的朋友见了他都惊呆了都说好看，大家一起找了好多贝壳送给他，大宝贝就该配这么好看的贝壳。”

　　小金鱼边说，还边用鱼鳍鼓起掌来。

　　虞先指着自己问：“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小金鱼停下鼓掌的鱼鳍，嫌弃地摇摇头。

　　虞先表情很复杂，皱着眉头，苦哈哈地追问道：“那这里就是你藏大宝贝的秘密基地了？这秘密基地一定也很特别吧。”

　　虞先早就观察过这水晶宫殿了。

　　除开头顶他砸出来的大窟窿外，整个水晶宫殿光彩熠熠，像是来到了童话里描绘的水晶天堂，灯具、装饰品、家具等借由水晶打造而成，干净而纯粹，典雅而高贵。每一个墙体上都有错落的切面，切面互相折射之下，一道道彩光流淌而过，绚丽夺目。

　　老爹的头虽然也是水晶打磨的，但明显和水晶宫殿里用的水晶不在一个等级。再配上五颜六色的贝壳堆，显得特别突兀。

　　“那当然了，要配上帅哥的地方肯定得是个好地方。这里可是龙族的水晶宫殿呢。嘿嘿，我偷偷放在这里的，大人们都不知道。”

　　小金鱼大摇大摆说完，一愣，才察觉自己失言了，赶紧用鱼鳍盖住了双眼，企图装死。

　　龙族？

　　虞先耳朵一竖，心念一动。

　　这条金鱼不会也是龙的眷族吧？那这龙族的管理还真是漏洞百出。

　　瞅着傻乎乎的金鱼，虞先忍不住问道：“你不会也是眷族吧？”

　　虞先话音刚落，由水晶铸造的水晶门忽地打开了。

　　水晶门大开，光线由外照到门内。

　　一道熟悉的身影由外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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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海边玩耍，一定要防晒哦！
我居然写到凌晨3点多，干脆就定时到明天九点吧哈哈哈！